第十五章 月光之下(上)
神龕上的光輝之主手持權杖，雙眼俯視著前方。信徒們做完禮拜，一抬頭便可以和他對視，那目光中有威嚴，又帶著幾分慈愛，讓人心生敬畏之余，又發自內心地感到親近。
阿爾伯特微微低下頭，說：“贊美光輝之主，外道之人祈求您的援助。”
韋德站在神像下，受了這一禮，莊重地說：“光明普照，對陽光下的子民一視同仁。”
今天是為安德烈和納迪娜治療獸化癥的日子。在這小鎮上，為獸化人治療詛咒算是一次很重大的宗教事件，所以韋德特意舉行了這場儀式，讓更多的信徒感受光輝之主的仁愛和偉力。
對答完，阿爾伯特就回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愛麗絲抱著安德烈坐在中間，納迪娜坐在右邊。
臺上的韋德開始布道了：“我們仁愛的主，他高居在光耀之地，神目所及，神耳所聞，盡是人間的苦難，所以他將他的偉力分賜給侍者們，要侍者們替他行于地上，拯救眾人…”
阿爾伯特和愛麗絲正襟危坐，暗地里卻在用心靈溝通聊著天。
阿爾伯特：儀式還得很久呢。
愛麗絲：安德烈早已經等不及了。他很不習慣隨時可能變成貓的生活。
阿爾伯特：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你知道的，我能隨意變化身形，有時變得多了，我都搞不清我到底是什么東西。
愛麗絲：比如說，你變成人的樣子變得久了，會把自己當成是人？
阿爾伯特：我倒是希望你們也把我當成人類。
愛麗絲：可你不是人，是金龍。
阿爾伯特：如果你和我一樣總是變來變去，你就會發現種族其實并不是那么重要。
愛麗絲：性別也不重要，對嗎？
阿爾伯特：…
愛麗絲：我倒是覺得，兩個個體心靈上的差別遠比種族的差別要大得多。我哥說，他見過最卑劣的人類，也見過最高尚的獸人。
阿爾伯特：說起來，傳說中感染了獸化癥的人都會變得邪惡，我瞧你弟弟倒沒什么異常。是不是時間短的原因？你要多留心一些。
愛麗絲：傳聞也許是錯的。我觀察過納迪娜，她行事隨心所欲，但并不邪惡。
阿爾伯特：何以見得？
愛麗絲：你可知道他倆是怎么認識的么？納迪娜有次趁看守疏忽，化成貓逃了出去，卻沒法逃出那地牢的門，慌亂之中躲到了安德烈的牢房里。
阿爾伯特：原來如此。那后來呢？
愛麗絲：看守們找不到納迪娜，就聲稱在誰的牢房里抓到貓就把誰也一起處死；舉報貓的所在則可以獲得一頓美餐。
阿爾伯特：他們真搜了？
愛麗絲：沒有，只是把安德烈嚇得夠嗆。
阿爾伯特：小家伙不錯，有擔當，像個男人的樣子。后來呢？
愛麗絲：后來安德烈病了，病得要死，她就咬了安德烈一口，讓安德烈也成了貓人。再后來，她就失手被抓了。
阿爾伯特：也沒怎么報恩哪…
狐妖報恩蛇妖報恩，哪個不是把自己賠進去才算完，這小貓娘把安德烈變成貓人就結束了？
愛麗絲：你想哪里去了？
阿爾伯特摸了摸鼻子。
此時，韋德的禮贊已經到了尾聲：“…現在，請克勞斯先生和愛麗絲夫人帶著兩個孩子跟我進內室，讓光輝之主的偉力將兩個受苦的孩子引回正路。”
聽到這話，安德烈一下子從姐姐身上跳下來，回頭沖納迪娜招招手，兩個孩子一起沖到韋德身后。
愛麗絲連忙起身走過去，同時傳訊制止孩子們的魯莽。
四人跟著韋德來到內室，內室中央擺放著一口十字架，十字架上是嶄新的銀鏈子。
孩子們猛然間停住了腳步，十字架和銀鏈子勾起了他們悲慘的回憶，安德烈更是一下撲進了姐姐的懷里。
韋德解釋道：“孩子們，你們不用害怕。這十字架只是防止你們忽然神智失常的預防措施。”
可孩子們還是很害怕。
愛麗絲用心靈溝通反復勸說，安德烈才猶猶豫豫地走了上去。納迪娜的手緊緊地抓著愛麗絲的衣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韋德把鏈子一根根地綁在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咧著嘴對納迪娜說：“這鏈子就是有一點點涼，其他倒沒啥，不會勒得疼。”
納迪娜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出來。要是只看神情，倒像是納迪娜被綁著，安德烈在看。
愛麗絲的左手緊緊地握著阿爾伯特的胳膊。
韋德笑呵呵的說：“孩子們，別擔心，光輝之主會把你們帶回正道。”
他喃喃地念著祝禱詞，忽然大喝道：“Remove
Curse（天界語：移除詛咒）！”
說完，他把手按在安德烈的胸口，隨后敏捷地讓開正面。只見安德烈“哇”地吐出一口污血，臉上的黑色絨毛也隨之脫落。
他喜悅地大喊：“我好了！姐，我好了！納迪娜，你快來吧！”
愛麗絲松了口氣，忙走過去，和韋德一起解安德烈身上的鏈子。
阿爾伯特則沖著韋德豎起了大拇指。
韋德說：“別急，還有一個呢。聽說你今天弄了些魚？”
阿爾伯特笑道：“弄完了，保證讓你一飽口福。”
現在輪到納迪娜了。有了安德烈的例子，納迪娜倒是沒再害怕，滿臉興奮的看著韋德。
韋德念出了同樣的咒語，拍在了納迪娜的身上。
什么都沒發生。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韋德猛然間轉過頭，對阿爾伯特問道：“這女孩是什么來歷？她難道不是跟安德烈一起被感染的？”
阿爾伯特搖搖頭：“這女孩是格里高利弄的，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的來歷了。”
韋德嚴肅地說：“「移除詛咒」治不好她，這只有一種情況：這孩子不是被感染的，而是獸化人的后代！”
阿爾伯特問道：“有別的辦法治療嗎？”
韋德沒好氣的說：“說了也是白說。「神跡術」或者「許愿術」可以做到，其他法術不行。”
阿爾伯特眉頭緊皺：“怎么會這樣？「醫療術」不是號稱能治療所有疾病嗎，難道也治不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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