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在迷霧中走了三天。
地精們已經疲憊到了極限。有的地精走著走著,一下栽下去,便再也爬不起來。
族長高呼“為了金龍主人”,這個無比正當的理由讓任何的地精都說不出反對意見來。它們也不敢拖延,迷霧茫茫,任何跟不上部落的地精都只有死路一條。
不多的幾條駝犬背著的全是孕婦,連咪咕也堅持和它們一塊走。
它們也只有跟著走,別無選擇。
咪咕心中毫無波瀾。
要想得到,必須先付出。金龍不可能善心大發去庇護一個地精部落。想在金龍的手下活命,這些都是必要的代價。
于是就在阿爾伯特看不到的地方,一只只地精倒在了路邊,再也爬不起來。
阿爾伯特其實并不著急,如果咪咕去向他說明情況,求情,他也并不是非得要地精們就這么徒步跟上馬車的速度。讓地精們隨后跟上、讓馬車慢一點…方法多得很。
他對地精沒有太多的憐憫,但地精好歹能算得上是“財產”。如果地精們在挖礦過程中死了,那屬于正常消耗,但這種無意義的消耗是應當避免的。
在一個三岔路口,車隊停了下來。
檢查了一下地圖和路口的標牌,阿爾伯特確認這里是到達溪木鎮之前的最后一個路口了。
他派出一名仆人先趕過去,通知溪木鎮上的人先做好迎接的準備——需要為他準備一個合乎身份的、干凈清潔的居所。
而他自己則在這附近找了一塊平整的土地,讓仆人們布置好帳篷,準備在這里休息上一天再出發。
在進入溪木鎮之前,是時候先把咪咕敲打一頓了。
他命令咪咕找幾個小地精過來。
聽了簡妮的翻譯,摸不著頭腦的咪咕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從自己的部落里隨意找了幾只小地精。
等小地精們到了,阿爾伯特就對咪咕說:“咪咕,你出去。我要跟它們聊聊天。”
聽了阿爾伯特這話,咪咕的神色驟然間緊張起來。
金龍主人為何會突然想要和小地精們聊天?他到底在想什么?
咪咕假意聽完翻譯,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它不敢直接抵抗金龍的命令。
可現在它的心里似有十八只老鼠在撓。
阿爾伯特把咪咕趕出去當然不是為了跟小地精們聊天。
人跟猴子有什么好聊的?
他只不過是在引誘咪咕而已。
咪咕曾經來過這個房間,那么即使它離開了,只要它想,在很大的距離里,它都能通過「鷹眼術」看到這個房間里的畫面。
他將自己的心靈力量放了出來,彌漫在房間里。只要它用了「鷹眼術」,就會被他發現。接下來,他就會給咪咕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只要讓咪咕相信金龍能夠發現它的窺視,就夠了。
咪咕猶豫著。
金龍三天前說的話,它并沒有忘。
“…一旦被我發現的話,第一次我會把你打到半死,第二次我就會送你去見奈落!”
金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貴族青年,語氣也很平淡,講的內容卻很殘酷。
第一次殘,第二次死。
況且它記得很清楚,三天之前在小溪旁邊,金龍主人就曾經發現過它的窺視。
可是想想自己做過的事情,它又覺得心虛。
會不會有哪只不開眼的家伙去向主人告狀呢?
金龍為什么會突然找地精聊天?
它的心里嘀咕不安。
想想那天,金龍其實也沒有一下子就發現它的窺視。
我就看一會會兒,應該不要緊吧?
主人都說了,第一次發現,也不會打死我。
我可是價值一萬金幣呢…
咪咕咬咬牙,顫顫巍巍地拿出了那顆玻璃球…
咔喳和其他地精一起伏在地上,看著眼前捧著書本沉默不許的金龍和金龍夫人——他們的形象早被咪咕傳達給每一個族人,防止這些蠢貨無意中冒犯。
咔喳其實也是咪咕的兒子。但它的母親是咪咕的孫女,所以在部落里,它屬于第四輩。
輩分越低,要做的雜活苦活越多,也越危險。咔喳早已經厭倦透了這種生活。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咔喳覺醒成為一名德魯伊。
如果龍沒有出現,咔喳就會仿效它的曾祖父和父親的所作所為,從部落里弄走幾只母地精,再制造一個新的、屬于它自己的部族。
龍的出現給了它新的希望。
咪咕說,龍命令它繼續統治全部落。
那么,咔喳是不是也能試著獲取龍的歡心,從而統治這個部落?
這就是咔喳在聽到咪咕的命令后主動站出來的原因。
咪咕對它的兒子們、孫子們防范的比較多,像咔喳這樣的第四輩的地精,咪咕并沒有什么防范心。
咔喳就這樣成功地出現在阿爾伯特面前。
看主人們不說話,咔喳便主動站了出來:“主人們,我想給你們表演個小節目。”
說完,它雙手掐著嘴唇吹了一聲口哨,不知道從哪里抖出一只小貓,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
阿爾伯特沒有說話,他全部精力都用在感應可能存在的探測法術上。
表演是蠻有意思,小奶貓也足夠可愛,可是配上了后面的橘黃色的地精,一切就變得滑稽。簡妮不耐煩地說:“安靜。”
咔喳只得灰溜溜地將小貓收回去。兩人繼續看書,地精們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終于,阿爾伯特又感覺到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
“馬修!把那只地精給我叫過來!”
外面的馬車夫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咪咕急匆匆地沖進來,伏在地上,用最諂媚的聲音說:“主人…”
阿爾伯特才不聽他廢話呢,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皮鞭,揚手便是劈頭蓋臉地一頓抽。
地精趴在地上,躲也不敢躲,只是哀聲求饒。
這會兒它格外地后悔沒有早點展露通用語能力了,導致現在它想求饒還要先經過翻譯…
阿爾伯特頻率穩定,力道適中,均勻地照顧它每一寸皮肉。
等他停手的時候,地上的咪咕早已經昏過去了。
“馬修,找根桿子把它掛起來,每隔三個小時潑一次鹽水。”
仆人應了聲“是”。
阿爾伯特轉過頭,對咔喳說:“你,跟著馬修,做他的跑腿,他有什么要求,你找你的族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