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我徒弟正文卷第三百零六章燃犀照魂22·瑤月瞻月白珞、郁壘與陸玉寶三人策馬趕往歷城。一路上自信都趕往歷城。歷城與信都都毗鄰瑯琊,南下瑯琊,歷城都是必經之路。五年之前,這條路上滿是商賈,修士。如今便顯得蒼涼落寞,道路兩側郁郁蔥蔥的老樹幾乎遮蔽了官道。
三人行得極快,一只獵隼在空中長嘯一聲,自空中俯沖而下。郁壘一馬當先奔在最前頭,他并未勒緊韁繩。他自飛揚的墨發之中抬起手,那只獵隼便穩穩地落在他的手腕之上。
郁壘修長的食指上帶著一枚銀色的戒指。那獵隼被訓得極好,與郁壘極有默契,它一只腳落在郁壘右腕的皮質護腕上,另一只腳穩穩落在郁壘的指尖的銀戒指上。
郁壘抬起右手拇指在獵隼的腳上輕輕一撥,獵隼腳上綁的一小卷紙箋便落進郁壘掌心。獵隼旋即又展翅再飛向空中,消失于蒼穹。
直到獵隼離去,郁壘騎馬的速度也絲毫未減。郁壘瞥了一眼紙箋眉頭微微蹙了蹙淡聲道:“休屠澤出了些事。”
白珞:“怎么了?”
郁壘搖了搖頭:“不知,應當無甚要緊。”
話雖這樣說,郁壘心中卻是不安。休屠澤歷經五年被自己打理得很好。即便沒有他和賀蘭重華在尋常的事休屠澤的弟子自能處理。
賀蘭重華如此急著趕回去可見事情棘手。
但莽骨神現世,郁壘卻直覺這件事是沖著白珞去的,更是棘手一些。
郁壘一揚馬鞭,純黑色的駿馬又快了三分:“莽骨神失去蹤跡,我們還是快些找到歷城的天裂。”
三人沿著官道,若前路有倒下的樹枝便徑直縱馬越過。如此,不到片刻功夫變到了歷城城門。
“監武神君!”
“白姑娘!”
身后傳來三人的喊聲。
白珞勒馬回頭,見蕭丹鳳、蕭西風和謝謹言三人縱馬行了過來。也不知為何這三人走到了一路。
三人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似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整過了,下巴上都長了些短短的胡茬。蕭西風是沐云七子中年齡最小的,幾日不見竟好似忽然間長了好幾歲。謝謹言更是,瘦了一圈,眉目竟有三分像謝瞻寧了。
白珞淡道:“二位蕭公子在外不必再稱我神君,隨謝二公子一樣叫我白姑娘就好。”
謝謹言喜道:“白姑娘,我們方才才在東平官道上才遇見了薛公子四人,這會兒又遇見你們了。”
白珞像謝謹言身后望了望,并未見到薛惑、葉冥、姜輕寒及姜九疑的身影,疑惑道:“薛泥鰍人呢?”
蕭西風恭敬道:“我們離開蜀中便隨陸夫人去了趟姑蘇。在姑蘇沒兩日便收到線報,說瑯琊周圍忽然之間多了許多妖。瑯琊附近的官道上不少人都著了道。我們這才從姑蘇一路到瑯琊。在城陽附近聽說有許多去歷城祭祖拜山的人許久未歸,心里覺得異樣便繞道來了歷城。在歷城外遇到了薛公子等人。明月、漁陽他們幾個便和薛公子先去周圍探查,我們先入城。”
六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入了歷城。
歷城河東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城里極其繁華。熙熙攘攘的人群,張燈結彩的高樓,與那官道上的蕭索相比起來倒是大相徑庭。
郁壘與白珞對視一眼,兩人不需言語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若歷城里空無一人,家家關門閉戶,他們倒不覺得棘手。現在這般繁華樣子,卻反而讓人心底生寒。
自古無論戰亂或是災荒或是邪煞作祟,市井之中都是最早亂的。沐云七子在姑蘇都能收到線報歷城有妖邪作亂,那官道更是久無人走,怎么會這城里還能如此熱鬧?
除非整座城的人都發了瘋了。
知瓊之事近乎滅了半座兗州城。這一次白珞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眾人不動聲色地尋了歷城最熱鬧的酒樓。
一入樓中立刻便有小二迎了出來:“哎喲,六位貴客,不巧了小店客滿了。六位要是不介意先在這兒歇一盞茶,小的給六位拿些瓜果來潤著嘴?”
話音剛落,小二身后的木樓梯上發出一陣吱呀亂響,一個中年人竟拖著一個年輕的公子從樓上走了下來。那中年人與年輕公子是有幾分相似的,此時看著年輕公子滿臉的怒容:“孽子!為父讓你來拜山你拜了個什么玩意兒?!”
“咚咚咚”三聲,那年輕公子從樓上被扔了下來整整滾了三級臺階。那年輕公子看著高大卻是不經打得很,從樓梯上摔下來竟然還在癡癡笑著。看那樣子好似摔傻了。
一個婦人自門外奔了進來:“相公!相公!”
那婦人瘦高瘦高的,臉有些長,模樣倒不怎么難看。但那公子看著那婦人竟然像是看見了什么鬼魂妖怪,嚇得尖叫起來,抱著頭往角落里縮去。
那小二見狀趕緊走了上去:“周公子這是怎么了?”
白珞看見那周公子不由地蹙了蹙眉。周公子的脖頸上有一道青紫,像是被人用麻繩勒出來的,但又之繞了脖頸的一半。
小二趕緊打圓場道:“想必這位是周老爺吧?周公子是我們這兒的貴客。您要有什么話不如去雅間里與周公子好好說道,不必這樣。也驚擾了別的貴客不是?”
周老爺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周公子:“你還是這的貴客?老子拿給你的銀子你就這么揮霍的?”
那周公子癡癡傻傻,周老爺的話卻是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嘴里不停喃喃地說道:“青兒,我要青兒。”
周公子人癡癡傻傻,說的話也是不甚清晰,周老爺幾乎是貼近了周公子才聽清楚幾個字來。他皺眉看著周公子問道:“青兒?青兒是誰?”
周公子自然也沒將周老爺的話聽進去。搖頭晃腦地嘴里只念著“青兒”二字。
小二笑著同周老爺解釋道:“這青兒姑娘使我們月桂院的姑娘,可是個天仙般的人,在我們歷城也是頂頂有名的。”
“妓子?!”周老爺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一旁的周氏更是掩著臉嗚嗚咽咽地出去了。
小二聽見周老爺這話當即落下臉來:“周老爺,我們這里可不這么喊。這月桂院可不比別處,我們都稱一聲’姑娘’敬著。”
“不知廉恥!”周老爺當即破口大罵,甚至不知是當罵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好,還是罵這個不辨是非的小二好。
小二絲毫不懼周老爺,反而將周公子扶了起來:“周公子莫怕,我帶你回青兒姑娘那便是。”
那癡癡傻傻的周公子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來雞啄米似的點頭道:“好好,好。”
那周老爺氣得臉都白了,顫抖著伸出手指著周公子:“我…我沒有你這個兒子!”說罷拂袖而去。
那周公子任由小二扶著走了,竟是一眼也沒回頭看周老爺。
蕭西風心覺有異,便要跟著周公子卻被白珞攔了下來。
白珞低聲道:“你先不用跟著那周公子,想暗中跟著那周老爺。他們此時想要離城,估計有危險。”
蕭西風愣了愣道:“這是為何?”
白珞蹙眉道:“聽這小二的意思竟是對這個青樓女子萬分尊崇。你何時見過青樓女子的地位如此之高的?還有人會為了爭這樣的口舌連生意也不做了?這些人與這座城都奇怪得很。”
蕭西風心中明白了幾分,趕緊跟著周老爺的馬車行了出去。
此時小二將周公子交給了后堂的人,自己又折了回來:“喲,幾位客官久等了,樓上雅間收拾好了,幾位樓上請。”
白珞與郁壘等人往樓上走去。小二往二人身后看了看:“方才不是還有位公子與客官一起嗎?”
白珞淡道:“他家里有個妹子,見這路上珠釵好看便去買上幾支。”
小二臉上頓時有了驕傲的神色:“那自然是,我們歷城的珠釵和胭脂都是最好的。幾位客官請坐上一會兒,小的這就給幾位客官上一些好菜來。幾位客官先坐著,待會兒街上可有好看的呢。”
小二最后這句話說得神秘兮兮的,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但這歷城的反常之處實在太多。這小二這樣的態度,反而顯得正常了。
謝謹言飲了口茶咕噥道:“這歷城什么時候胭脂水粉珠釵玉飾是最好的了?記得小時候父親從瑯琊回來的時候還特意給我和我哥帶紫毫回來呢。可沒有聽說過有什么好的胭脂水粉。”
陸玉寶白了謝謹言一眼:“這里處處都透著詭異,謝二公子心大啊,這茶你也敢喝。”
郁壘對著熱茶吹了一口氣淡道:“這茶倒是無毒。”
話音剛落只聽樓下一陣喧嘩。五人坐在臨窗的位置,一抬頭便看見了樓下的情形。
原本熙熙攘攘,擦肩接踵的人群頓時分開了兩邊,還未見到又人來,便先見到了漫天揚起的粉色花瓣。
琵琶、古箏同時被撥動琴弦,發出錚錚聲響。那樂聲柔媚入骨,月聲之中似有人婉轉吟唱。
道路兩旁擠滿了男男女女,看向那歌聲傳來的方向,臉上竟都帶著朝圣的神情。
那樂聲越來越近,隨后讓眾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那站在路兩旁的人,女人都還站著,男人卻都紛紛跪了下去。無論是有家室再旁的,還是路旁賣貨的,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這些人都似周小公子那般癡醉,但面上的恭敬之情卻讓白珞想起了許多年前恭迎圣駕的場景。
謝謹言更是驚得合不攏嘴。四大世家共治中原以來就沒有了帝王,自然也就沒有了這樣的制度。即便是謝柏年貴為四大世家尊主,到了街上也是不會有人跪拜的。
而那在漫天花瓣與鶯鶯燕燕絲竹聲中走過來的,卻是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站在花車之上,宛如那九天玄女。一個反彈琵琶,一個如那神女一般跳著舞。金色的面紗半遮著臉,風一吹便會將二人面紗揭開,好一對國色天鄉,傾國傾城的姐妹。
只是那穿著,那花車,一看便知是青樓樂坊花車游街,并非祭祀。兩側烏泱泱跪下的男子讓這香艷畫面平添了幾分詭異,一時之間竟是讓人說不出話來。
那花車上的女子自然就是瞻月和瑤月兩姐妹。跳舞的是瞻月,反彈琵琶的是瑤月。她們好似早已習慣了這些人的跪拜。
瞻月如那壁畫中走下的天仙。她一雙玉白的手臂,如天仙似的一舞,單腳支地腰肢柔軟地折了過來。
瞻月仰頭往下一倒,又懸在離地數寸的地方侃侃停住。她的面具隨著她的動作被揚了起來,露出她尖尖的下巴。她一雙眼正好對上了白珞紺碧色的雙眸。她淺淺一笑,足尖一用力,整個人又站了起來。她順手摘下頭上金簪,向白珞拋了過去。
那金簪“鐺”地一聲落在白珞的面前。路上的人群見瞻月拋出了簪子,當即歡呼起來。即便是歡呼,也是女人是站著的,男人是跪著的。
似乎這些人在瑤月與瞻月面前不敢站起來,又好似為兩姐妹傾倒早已癡傻不知當如何站起來。
白珞微微蹙了蹙眉,在她眼里除了神人魔,便是妖與獸,至于男人女人,穿沒穿衣服,在她眼里看上去都沒多大區別。
白珞愈發的冷,瞻月便愈發的嬌媚。只是這嬌媚落進白珞的眼里,就成了妖氣。
瞻月瑤月兩姐妹的花車走過后,小二緊跟著走了上來:“這位姑娘,您真是有幸了。瞻月姑娘拋出金釵還是頭一遭。”
白珞未碰那金釵,皺眉道:“這是什么意思?”
小二神秘地笑道:“這便是邀請姑娘今夜進月桂院的意思。那可是個好地方。”
白珞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她莫不是一個瞎子?”
“噗”陸玉寶噴出一口茶來,正好噴在謝謹言臉上。陸玉寶一邊隔著桌子伸出手為謝謹言擦著臉上的茶水一邊說道:“白燃犀,我估計那瞻月姑娘看上你了。”
白珞更加不解:“那不就是個瞎子嗎?”
陸玉寶:“…”
謝謹言抹了抹臉上的水問道:“白姑娘你今夜可去?”
白珞點點頭:“去探探。”
“啪”郁壘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臉上的神情中竟然夾了幾分醋意:“今夜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