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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朱雀翎羽 · “末將愿隨監武神君一戰”

  裹挾著靈流的箭羽破空而來。昆侖墟雖然怪石嶙峋,但無奈眾多天兵天將站滿了昆侖墟的棧道,那些箭羽偶有幾支被中間的石柱擋住,其余的都如暴雨傾盆一般,向眾人落了下來。

  “轟隆”一聲響,一個龐然大物頓時橫在眾人身前如一塊天外飛石,壓塌了數根巖柱。葉冥化出真身,竟用龜甲做盾為眾人擋下了箭羽。

  但玄武龜蛇雙身,蛇身卻是纏繞在龜甲之上的。那些箭羽沒有擊破葉冥的龜甲卻扎進了蛇身。只聽葉冥一聲嘶吼,支撐著玄武的巖柱承受不了葉冥的重量向下轟然倒下。

  “葉光紀!”白珞大驚,虎魄脫手而出栓在了葉冥的身上。

  但白珞傷重,哪里承受得了玄武真身的千鈞之重?白珞手臂一緊,與宗燁二人都沒能拽住虎魄,眼看著就往懸崖下落去。

  “轟隆”一聲,燕朱一瞬間化出朱厭真身,覆蓋著白色皮毛的紅色手掌頓時拽住虎魄,才沒有讓白珞跟著葉冥一同落下去。

  葉冥的玄武真身極重,白珞無法用風陣將葉冥托起,只能用虎魄墜著葉冥。

  風千洐怎肯放過這樣的機會?他手臂一振,兩個破空而來。白珞拉緊了虎魄,若是要格擋便只能放開葉冥!

  眼見那到了近前,宗燁似一道黑影驀地站在白珞身前,一刀挑開。宗燁左手持劍勁力極大,竟然一刀迫使改了方向,向風千洐劈了回去。

  風千洐趕緊躲開,侃侃從風千洐的鬢角削過。削下風千洐的幾縷發絲,“鏘”地一聲扎進黑色的巖石之中。

  然而宗燁也沒有討道好處,雖然撥回了一只,但另一只卻在宗燁躲過之后從他身后回旋而來,在他背上砍了一道數寸的傷口。

  鮮血自宗燁的后背流出,流過饕餮暗紋的衣擺,自巖石的溝壑之間蜿蜒流過,流向白珞的腳底。

  風千洐立于宗燁的斜上方,他看不見宗燁背后的傷,只見宗燁立于峭壁上,幾乎與漆黑的昆侖墟巖石融為一體,唯有一雙眸子亮得駭人。

  風千洐面色難堪地看著宗燁,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能將自己的撥回來!此人又如此護著白珞,只怕日后壞了自己好事!他心中殺意頓起,一雙手在袖中握緊青筋凸起。風千洐冷聲呵道:“全都進來!”

  整齊的腳步聲頓時從昆侖墟的入口涌入,更多的弓箭對準了白珞與宗燁。

  風千洐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些人皆是昆侖的叛徒!誰能取下他們的性命,便可得封上神,本尊會輕傳千年靈力與他!”

  “唰”昆侖墟上方傳來整齊的衣服摩擦的聲音,幾千支箭對準了白珞與宗燁。這么多箭羽便是埋也能將他們活埋在昆侖墟里。

  風千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手微微抬起。他正準備揮手時,昆侖墟上空忽然傳來陣陣鐘聲。那鐘聲隱含戰鼓之聲,似上古時期鴻蒙初開時的低鳴響徹整個昆侖。

  帝鴻鐘!

  帝鴻鐘是昆侖的警鐘,自天元之戰后便再沒有響過!

  風千洐的手懸在空中,頓時呆住。他回頭看向姜濂道,姜濂道幾乎也是一樣的表情。二人趕緊走出昆侖墟。

  風千洐不放心地看了白珞一眼,吩咐月孛元君道:“你在這守著他們。”

  月孛元君身為天門守將聽見帝鴻鐘響心中不免慌張,下意識地說道:“這昆侖有變,是否請監武…”月孛元君話才說到一半變成察覺風千洐的神色不對,趕緊住了口。

  風千洐沉聲道:“這魔族之人才闖了天門救下監武神君,帝鴻鐘便響了。這其中必有聯系。月孛元君,你守住這里,便可守住昆侖。”

  月孛元君低下頭拱手道:“是,屬下遵命。”

  風千洐再不敢多做耽擱與姜濂道二人急速出了昆侖墟。

  風千洐雖走卻也沒有放了白珞的意思。一眾昆侖天將原本拉滿了弓對準了白珞,此時便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真是萬分尷尬。

  天將朝月孛元君看去,月孛元君也拿不定主意。眾天將只好維持著拉滿弓的姿勢,直到手臂都開始微微顫抖也不敢把弓箭放下。誰要是力氣不夠了,一個不小心便會射出一箭來。

  那些亮晃晃的箭尖雖然都對準了白珞,但白珞絲毫不懼。自帝鴻鐘響,葉冥也清醒了過來,立時化出了人形。此時已被白珞與燕朱拉了上來靠在峭壁上躺著。

  葉冥天青色的輕紗衣衫上沾滿了血,原本就白皙的臉上現在更是慘白如紙,就連雙唇也是一點血色也沒有。偏偏他還渾身發熱,連額頭上都落下汗來。

  姜輕寒探了探葉冥脈象趕緊對薛惑說道:“薛恨晚,執明神君的情況不太好,需要用一片你的逆鱗。”

  薛惑二話不說,從自己身上拔出一片帶血的龍鱗來。姜輕寒將龍鱗碾碎喂進葉冥的嘴里:“玄武龜蛇二首,便分了陽極與陰極。龜首為陽極,蛇首為陰極,陰極有損,便陽極過甚,我現在也只能用薛恨晚的逆鱗護住他的心脈。剩下的要看他自己了。”

  白珞點點頭:“葉光紀就交給你了。”說罷白珞向著那些指向自己的箭尖一步一步走去。

  月孛元君見白珞走來,面色難堪到極致。

  白珞冷冷看著月孛元君:“怎么?不敢放箭?”

  月孛元君咬牙道:“還請監武神君不要為難在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監武神君是否有罪當由戒律院定。”

  白珞:“奉命行事?奉誰的命?”

  月孛元君尷尬道:“監武神君何必明知故問?”

  白珞:“既如此那本尊問你,你可姓風?”

  月孛元君:“自然不是。”

  白珞:“那本尊再問你,你可是隸屬伏羲氏?”

  月孛元君面色更加尷尬:“小仙只不過是一屆天門守將而已。”

  白珞冷冷看著月孛元君,紺碧色的瞳孔極冷,冷得讓人清醒:“所以你忘了你自己的職責?”

  月孛元君神色一僵,頓時說不出話來。

  白珞厲聲道:“即為天門守將,卻讓魔族之人上了昆侖;即為昆侖之臣,卻箭指同袍。你聽得見伏羲帝君的話,卻聽不見帝鴻鐘響,你算什么天將?算什么元君?”

  白珞目光又冷冷掃過在場眾天將:“身為天將自當以守護昆侖,護衛三界為己任。如今帝鴻鐘響你們不應戰卻縮在這昆侖墟里,可對得起你們自己手中的刀,身上的鎧甲?”

  白珞雖然傷重,但氣勢卻逼得人不敢抬頭看她。她的臉上染了血,身上的受了傷,仿佛她的凜然正氣也被染成了紅色,讓人不敢直視,卻又心生敬意。

  白珞冷道:“帝鴻鐘響,本尊誓要一戰。誰愿與本尊一同護衛昆侖?”

  其中一名天將將手中的弓箭驀地扔在地上,向著白珞單膝:“末將愿隨監武神君一戰!”

  有了第一人,便也就有了第二人、第三人,隨后只聽著弓箭落地的脆響回蕩在昆侖墟里。眾天將紛紛朝白珞單膝跪下。“末將愿隨監武神君一戰!”

  月孛元君見眾天將紛紛扔掉了手中弓箭,他心中一陣激蕩,一把將自己的刀拔了出來。“鏘”的一聲,月孛元君刀尖指地,手握著刀柄向白珞利落地單膝跪下:“末將愿隨監武神君一戰!”

  “末將愿隨監武神君一戰!”眾天將齊聲道。那喊聲如鐘,如鼓,如柝,回蕩在昆侖墟里聲聲震撼著人心。

  白珞一揮月白色的衣袖,當先從昆侖墟走了出去。薛惑背著葉冥,與姜輕寒、燕朱也隨后往昆侖墟外走去。

  宗燁追上白珞皺眉道:“你不能就這么去!”

  白珞淡道:“帝鴻鐘響,本尊若不能出戰,還有誰能?”

  白珞說得理所當然,仿佛已經忘了是誰害的她損了元神,是誰害得她險些在昆侖墟丟了性命,又是誰命人用萬箭指向她。

  宗燁擔憂道:“你已經受傷了。”

  “又如何?”白珞淡道:“本尊既為監武神君,死也當死在戰場。”

  宗燁雙手驀地在袖中收緊:“我不會讓你死。我陪你去。”

  “你陪我?”白珞譏諷一笑:“圣尊怕是忘了自己身份。”

  宗燁雙眸暗了下去,長長的睫羽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你至少應該信我,我不會傷你。”

  白珞垂下眼簾:“宗燁,在你選擇與神荼走的時候,我們便已不能并肩作戰。今日帝鴻鐘響是我昆侖之事,與你魔界無關,更與你圣尊無關。圣尊自己下昆侖吧。”

  宗燁聲音顫了顫:“我若是不走呢?我若是…”

  我若是要跟著你呢?

  白珞冷冷打斷宗燁:“我會殺了你。”說罷白珞頭也不回的拾級而上。

  薛惑背著葉冥走上前來:“宗燁,今日你確實不能再跟著白燃犀了。帝鴻鐘響必有大戰。你是魔族圣尊,你要是跟在她身旁要她怎么調兵?要她怎么穩定軍心?白燃犀沒有此時對你動手,已算仁慈。你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吧。”

  薛惑說著話,也走出了昆侖墟。薛惑抬頭看著昆侖墟外頓時一愣。從小竹林遠遠地看去,整個昆侖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從天空到瓦頂,那血腥味幾乎就要飄進小竹林里。

  銀麂逃難似地四處亂竄,吉宇鳥成群地在天空中四散飛去沒了方向。一道沖天火光更是自昆侖中央沖入云霄。

  薛惑驚道:“是五城十二樓!”

  白珞衣袍一振御風向著那道沖天火光飛了過去。中天將也紛紛跟隨白珞飛向五城十二樓,唯有宗燁留在原地。他的玄色衣袍與昆侖顯得格格不入。即便在昆侖最陰暗的昆侖墟前,他也像是一片暗影,孑然一身。

  宗燁看著白珞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這才低下頭來轉過身向著天門走去。

  這里是白珞生活的地方,不是他的。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里。無論他有多想跟上白珞的腳步,他都沒有資格。甚至連去小吊腳樓看上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他是累贅,是污點,是另一個世界的冤魂。

  他不配留在這里,留在白珞身邊。

  “宗燁公子,我們走吧。”燕朱從昆侖墟里走了出來輕聲道。

  宗燁落寞地抬起頭,如今還有一人與他一樣也留在這里,但他卻絲毫不覺得安慰:“你怎么在這里,我以為你會跟他們一起去?”

  燕朱溫和道:“宗燁公子說笑了,我是為昆侖眾神忌憚的兇獸。此時隨神君去的話,只怕會給神君惹出更多的麻煩。”

  宗燁失落地一笑,有擔憂地回頭往五城十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說得對,我們走吧。”

  宗燁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腳步,整個人就像是被忽然釘在了地上。他驚駭地抬起頭看向五城十二樓上空的火光。

  宗燁心里“咯噔”一跳,隨后他猛地轉身向著五城十二樓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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