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洐刺向白珞刀尖猛地感受道一股阻力。風千洐整個人一愣,見風陌邶站在他面前,用手擋在了刀尖與白珞的胸膛之間。
風千洐臉色驀地一變:“陌邶你下來干什么?”
風陌邶的手心被風千洐的尖刀扎得出了血,眼神近乎哀求:“父君,不要再繼續了。”
風千洐怒極卻又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只能壓低了聲音呵斥道:“這些事不要你管!你回去!”
“為什么!”風陌邶心中如有一場海嘯,怒意、失望、懼怕,數種情緒幾乎要擊垮他的理智:“父君為什么要殺監武神君?難道就是為了開天印改時序?”
風千洐眼眸微微閃了一閃:“你都知道了?”
風陌邶眼眸沉沉地看著風千洐:“我看到您藏在書房的天書,里面有關于天印時序的記載。”
風千洐蹙眉看著風陌邶:“既然你都知道了當知道為父的用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待為父取出金靈珠再說。”
風陌邶卻擋在尖刀前一動不動:“父君收手吧。您不能傷她。”
風千洐怒道:“風陌邶你瘋了?!她不過是教過你幾招皮毛功夫而已,你不會真把她當你師尊吧?”
風陌邶淡道:“我欠她一條命。”
風千洐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風陌邶,為父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昆侖!我們神族原本是沒有壽數限制的。我們之所以為神就是因為我們原本的壽數是無限的,是永生不滅,有遠高于人族的力量!陌邶你看看現在神族都成了什么樣子。人族開始修仙,等同于削弱了我們的力量。若不能讓昆侖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昆侖還能是昆侖嗎?”
風千洐見風陌邶仍舊不動趕緊說道:“何況開了天印之后不僅能更改時序,還能用金、木、水、火喚醒鴻蒙之力。屆時你若是獲得了鴻蒙之力,便是當之無愧的三界之主。你將永遠是三界唯一的尊神。”
風陌邶低吼道:“我不要什么鴻蒙之力,也不要做三界之主,更不要什么永生不滅的!父君,頂天立地的活五百年,難道不比茍且萬世要好么?”
“愚昧!”風千洐磨著后槽牙怒道:“簡直愚不可及!如果武力能解決所有事情,那為什么要有神?為什么人族還要去立什么仙尊?昆侖還有何必要立下帝君?誰的武力高強就誰做帝君,那無論是昆侖還是人界都只會在戰爭中消亡!”
風千洐一瞬不瞬地逼視著風陌邶:“人界需要神,昆侖也需要。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太平。你就將是那一個神,昆侖的神,三界的神!只不過是犧牲四方神而已,在得到鴻蒙之力后,你想要鎮守昆侖墟,想要控制天下木靈或是鎮守河川,你都可以做到!三界不會因為他們的犧牲而動蕩,只會越來越好!”
風陌邶心中激蕩,萬種情緒在腦中交織,反而讓腦海里變得一片空白。
風千洐見風陌邶不知所措的樣子,挑起嘴角輕輕一笑:“陌邶,這件事終究會要一個人來做。做這件事的是個惡人,得到鴻蒙之力的是三界唯一的尊神。陌邶你放心,這惡人由為父來做,你只管干干凈凈的做那個拯救三界的尊神。”
風陌邶鴉翅般地睫羽不停顫抖著,似乎想將他眼眶里的淚抖落下來。風陌邶通紅著雙眼,將眼里的淚水都咽了下去:“若父君真的這樣想那為何又要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扮成我?”
風千洐面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看著風陌邶。
風陌邶抬起頭看著風千洐:“父君想的恐怕恰恰相反。這惡人由我來做,而您可以做那個干干凈凈的救世主,是嗎?”
風千洐臉色一沉,原本對準白珞的刀尖緩緩轉了方向:“陌邶,你太讓本尊失望了。”
風陌邶低頭看著風千洐手中的寒光,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這個計劃父君已經謀劃了很久了吧?等了那么久才動手只不過是在等著我長大,身量長得與您一樣。我原本就與您長得極像,您要扮成我幾乎不同費什么功夫。只需要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發飾就可以。”
風陌邶手臂一震,封魔刀驀地出現在手中:“可有一樣不一樣。我有封魔刀,您卻沒有。”
風千洐冷冷看著風陌邶:“你要對為父下手?”
風陌邶眼眸幽深,封魔刀的刀刃上隱隱有光流轉而過:“父君知道為何我選了這把封魔刀做我的神武嗎?”風陌邶抬頭看向風千洐,眼中似有寒風呼嘯而:“我封的不是魔族,我要封的是心魔。”
留在第八層棧道上的人早已發現了這第九層的異樣,紛紛露出疑惑的眼光。若再讓風陌邶這么糾纏下去,只怕己伯毅等人也會跟著到著第九層來。風千洐咬牙看著風陌邶漸漸動了殺心 忽然,被風千洐扶著站在風千洐身側的白珞輕笑了起來。
那笑聲極輕,就像是一片羽毛飄蕩在空中。風千洐渾身一震,之間白珞一雙紺碧色的瞳孔直視著自己。那雙紺碧色的眼眸在熔巖之中似兩簇鬼火,整個被巖漿包圍的昆侖墟第九層的溫度似乎在一瞬間降至冰冷。
風千洐驀地驚出一身冷汗驚恐地看著白珞,只見白珞捂著腹部緩緩站直了脊背:“伏羲帝君?這么巧?”
風陌邶也駭然地看著白珞。
風千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安地看了看風陌邶回頭對白珞說道:“監武神君沒事就好。本尊就放下心了。”
“放心了?”白珞冷冷一笑,捏著風千洐的手腕將他的手抬了起來。風千洐的手中還握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刃。“伏羲帝君這時若真能放下心,我倒是佩服伏羲帝君的膽識。”
白珞緊緊捏住風千洐的手腕,幾乎要將他的腕骨捏碎。站在第八層棧道上的人都看見了風千洐手上閃著銀光的刀尖。
白珞的聲音似戰鼓一般從第九層傳來的,每一個字都似乎在敲打著昆侖墟的黑色巖石,將一聲聲兇獸的嗚咽之聲壓了下去。
“你身為伏羲帝君卻擅動天印,殺害七星君性命,與魔族之人勾結另人界數萬百姓入魔。風千洐你如何配得上這帝君之位!”說罷白珞拽住風千洐的手腕猛地一甩,風千洐整個人向巖漿里落去。
情急之下,風千洐強行提氣,從一塊礁石上踏過穩穩落在另一塊礁石之上。方才被他踏過的礁石頓時碎成數塊向熔巖下沉去。
白珞冷冷一笑:“當初將朱厭獸帶出昆侖墟的人果然是你。”
若不是來過一次,風千洐又如何知道那塊礁石能踩,哪塊不能?饒是如此,風千洐仍然強自鎮定道:“本尊不明白監武神君在說什么。”
白珞厲聲問道:“風千洐,放出梼杌的恐怕也是你吧。”
風千洐譏諷一笑:“監武神君好會顛倒是非,你鎮守昆侖墟失職令梼杌跑了出來,莫不是想將這罪責安在本尊頭上?”
白珞輕輕蹙了蹙眉:“昆侖選神尊的規矩該改改了。怎么就選了你這么個一肚子壞水滿口胡話的混賬東西。”
風千洐臉色微變:“監武神君!吾乃伏羲帝君,你當真以為昆侖是你白燃犀一個人的天下不成?”
白珞淡道:“這昆侖不是我,但也不是你伏羲氏的。不過這昆侖墟,卻的確是本尊的。”
風千洐眸色一凜:“風陌邶!監武神君損毀白狼夷至人界數萬人喪生,鎮守昆侖墟不力至朱厭獸丟失,梼杌逃出。兩罪并罰該如何判?”
風陌邶臉色一沉,咬著牙不肯說話。
風千洐怒視著風陌邶:“風陌邶,你是戒律院院首!莫不是連自己職責都忘了?”
風陌邶臉色極其難看,握著封魔刀的手不停地顫抖。
白珞淡淡掃了風陌邶一眼:“風陌邶,你爹說的沒錯,你為戒律院院首,當要知道自己職責。他問,你便答便是。”
風陌邶蹙眉道:“鎮守昆侖墟失職,當受百鞭之刑。損毀白狼夷至數萬人喪生,當受…雷擊、抽筋。”
“風陌邶!你個好不要臉的戒律院院首!只說監武神君罪責,卻不論風千洐的罪責是什么道理!”己君瀾站在木棧道的柱頭之上,九耳弓早已對準了風千洐。
風千洐冷冷一笑:“祝融少主怕是沒弄清楚。監武神君的兩件罪責樁樁件件都有鐵證。至于我的罪責不過是監武神君臆想的而已。監武神君你方才說的那些話若是拿不出實證來,本尊怕是還能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哦?”白珞冷冷看著風陌邶:“大不敬之罪又將如何判罰?”
風陌邶磨著后槽牙艱難地說道:“鞭三百。”
白珞又冷道:“那謀害帝君呢?”
風陌邶驀地抬頭驚駭地看著白珞。白珞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虎魄閃著金光在空中“噼啪”作響,直撲向風千洐。
風千洐大駭,整個人向后飛起落在另一塊礁石上:“白燃犀!你大膽!謀害帝君乃是灰飛煙滅之罪!”
“又如何?”白珞冷道:“就好像我不殺你,你就不會殺我一樣。”
白珞說得那般淡然,就好像是尋常的寒暄。風千洐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向后躲去:“白燃犀!你莫要逼我動手!”
白珞找了兩塊最近的礁石急速奔向風千洐所在的位置。被她踩過的礁石頓時在她腳下碎成數塊。
風千洐怒意頓生,手中一道靈流頓時化作數道刻滿了經文的。旋轉著向白珞急了過去。風千洐靈流強盛,白珞頓時被擊得飛了出去。
眼見白珞就要落入巖漿之中,一道黑色的龍影從天而降穩穩托住白珞。
薛惑托住白珞向昆侖墟上空飛去,眼看就要沖出昆侖墟,忽然一面巨大的擋在薛惑身前。薛惑只能帶著白珞落在三層的木棧道上。
薛惑一臉焦急地看著白珞:“白燃犀,外面出事了。”
白珞驚道:“怎么了?”
薛惑恨道:“我們低估風千洐了。此事不止是風千洐一人在謀劃,還有姜濂道!”
“什么?!”白珞驚駭地看著薛惑。
薛惑:“方才你風千洐等人下了昆侖墟不一會兒姜濂道便折返了回來。他言說你在昆侖墟內性命垂危需要取些藥來,卻沒想到他卻是帶了天兵來。如今昆侖墟被他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們現在出去也是送死。”
葉冥急急從第一層走了下來:“如今昆侖墟外只有祝融夫人一人帶了祝融氏的兵攔著姜濂道,但看樣子也攔不了多久。白燃犀,只怕他們打算讓今天進入昆侖墟的這些人全都死在這里!”
白珞驚駭地看著昆侖墟里的那些人,風陌邶、己君瀾、己伯毅,他們竟然打算把他們全都活埋在昆侖墟里!”
風千洐站在之上乘風到了白珞面前:“白燃犀,你以為只有我有這樣的想法嗎?我要做的事是為了昆侖,是為了活在五城十二樓、天池畔、昆侖懸圃和炎火之山中的每一個人!”
“我呸!”己伯毅也已經上到了第三層:“風千洐!你少在那假仁假義,什么為了三界,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做得出!”
風千洐冷冷看著己伯毅:“己伯毅,你知道為何這昆侖以我伏羲氏為尊嗎?因為若讓你這種愚昧無知的莽夫做了昆侖之主,只怕昆侖也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己伯毅怒罵道:“若不是你興風作浪!我看日子好得很!”
風千洐冷道:“隨你。只可惜你祝融一族只留下個這么冒冒失失不中用的丫頭。若是有個兒子我還能勉強救下他,讓他留住祝融氏的血脈。”
姜輕寒跌跌撞撞地跑上三層,白珞與風千洐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自昆侖墟第三層往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線天光。姜輕寒趴在木棧道上,對著昆侖墟外面大聲喊道:“爹!爹!”
回答姜輕寒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薛惑微微蹙眉:“姜輕寒,此事原本就與你沒有關系。你隨伏羲帝君出去。”
姜輕寒眼眶通紅地看著薛惑:“薛恨晚你在說什么啊?!我爹一直是個好人,當日在凌霄殿上他不是還幫著監武神君說話嗎?”
薛惑憐憫地看著姜輕寒沒有答話。
姜輕寒跪在木棧道上撕心裂肺地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