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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朱雀翎羽 · “七星君之死6”

  驟然從一旁沖出一人,不僅是“風陌邶”,就連妘彤也嚇了一跳。就在眾人被擾亂的瞬間,那截劍尖猛地扎進了“風陌邶”的胸膛。

  “風陌邶”雖然受傷,但也被這一劍擊得清醒了過來。

  “風陌邶”捂住自己胸前的傷口,那半截劍尖幾乎沒入了他的胸膛之中。“風陌邶”忍著痛一躍而起,向天璣星君和玉衡星君掠了過去。

  天璣星君與玉衡星君二人已經跑到了通天塔的一層。整座通天塔,七層被熊熊烈火燒得焦黑。火勢已經從七層蔓延到了三層。

  玉衡星君咬破手指,鮮血自指尖流出他在通天塔朱漆的木門前畫下一個符咒,只見那帶血的符咒在朱漆的木門上如血滴入水里一般緩緩散去。眼見那血魂印就要破去,忽然那符咒四周涌上一股煞氣,將那血色的符箓都融在了暗紅的煞氣之中。

  玉衡星君臉色驀地大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血魂印怎么變成這樣了?!”

  玉衡星君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指尖剛剛觸碰到血魂印,卻被一股巨力掀得向后飛了出去。玉衡星君還未落在地上,后背便驀地一痛。

  天璣星君大驚:“五弟!”

  玉衡星君嘔出一口血來:“三哥…”

  “真是不好意思,進門的時候發現這大門有點不對勁,我特意加上了一道符。”“風陌邶”自三層一躍而下落在一層。他的手自玉衡星君后背扎入,他拽著玉衡星君的心臟一擰,一顆帶著鮮血的靈珠頓時落在他的手中。

  玉衡星君痛處地回頭,見“風陌邶”陰鷙地笑著,白森森的牙齒上沾了血,胸膛上仍然扎著那半截劍。他手里拖著自己的靈珠,笑得宛如一只惡鬼:“你會有報應的。”

  “風陌邶”嘴角微微抖了抖:“報應?報應難道不是你們給的嗎?”

  灰袍天樞、妘彤、神荼、天樞星君四人也緊接著從三層追了下來。

灰袍天樞看見軟倒在地的玉衡星君,絕望地咆哮一聲,踩著滿地流淌的鮮血一步一步走向玉衡星君  此時灰袍天樞的一張臉就似被風沙吹干了的肉干一般枯黃萎,聲音也沙啞難聽,看上去不人不鬼的樣子,比之“風陌邶”與神荼更加可怖。

  天璣星君戒備地看著灰袍天樞,將玉衡星君抱入懷中退到了通天塔紅漆的木門邊上:“你是誰!你別過來!”

  灰袍天樞腳步一頓,嘴角向下沉了沉,終是忍住了不讓眼淚流出來。灰袍天樞轉過身,將玉衡星君與天璣星君二人護在身后。灰袍天樞眼神從“風陌邶”身上掃過,再看向妘彤、神荼,仿佛想將這兩人的樣貌刻在自己早已腐朽的骨血之中。

  最后,灰袍天樞的眼神落在了天樞的身上:“你不該。”

  天樞星君神色微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灰袍天樞:“你是誰?”

  灰袍天樞將自己破敗的灰色外袍一下子拽了下來:“該死的人是你!也是我!”那灰色的外袍下是彎曲佝僂的脊背,是只剩下一層暗黃色的皮的小臂,和如蠕蟲般存于皮膚之下盤旋在小臂上的血管。

  但無論這張臉如何枯萎,如何腐敗,仍與天樞星君的原貌有幾分相似。別人也許不認得,但頂著天樞星君的皮囊這個人卻認得出來。

  天樞星君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只不過是我想象出的人而已!你不存在的!”

  灰袍天樞怒道:“是我想象出了你!不存在的是你!早該死的也是你!我是來殺你的!”

  見灰袍天樞與天樞星君二人相爭,“風陌邶”、妘彤、神荼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不明白為何剛才還在“風陌邶”胸膛扎了一刀的灰袍天樞會忽然調轉槍頭對準了天樞星君。

  神荼皺眉看著灰袍天樞:“真他娘的是個神經病,你到底要殺誰?”

  灰袍天樞睚眥欲裂咆哮道:“你們都該死。”

  灰袍天樞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那聲咆哮似乎想將這通天塔震塌。熾焰仍在熊熊燃燒,從眾人的頭頂席卷而過,橫梁裹挾著烈焰落在一層,但站在一層的幾個人沒有一個人敢動。

  一粒砂礫自火光中落下,落在熊熊燃燒的梁柱之上,似飛蛾撲進熾焰中,又似霜雪落在火堆里。妘彤皺眉道:“這是什么東西?”

  話音剛落,更多的砂礫從空中簌簌落下,就像潔白的鹽粒堆積在燒焦的木炭上一般。頭頂仍然是燃燒的烈火,這烈火中的砂礫就像是雪與火同時從空中傾倒而下。

  這砂礫是灰袍天樞所在的那個結界中的砂礫,因為灰袍天樞的出現改變了記憶的軌跡,兩個結界都開始傾塌。

  “轟隆”一聲巨響。通天塔的大門應聲而破。

  這一聲巨響讓妘彤和“風陌邶”同時一驚。

  “跑!”天璣星君驚駭地看著懷里的玉衡星君。

  玉衡星君竟然拖著最后一口氣,用沾了“風陌邶”的血的手指在紅漆大門的一角畫下了一個極小的符箓,強行破開了通天塔的大門!

  玉衡星君歪倒在血泊中,手指還指向門外:“跑…”

  天璣星君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外沖了出去。

  “風陌邶”見天璣星君要逃,身形一閃就要追去。忽然“風陌邶”面前一道火墻沖天而起。妘彤紅衣一閃擋在“風陌邶”面前:“想走沒那么容易!”

  天樞星君心念一動,趕緊朝天璣星君追了過去。白珞想看清“風陌邶”真面目,卻又被贖魂捆綁,與天樞星君一同追著天璣星君跑去。

  通天塔的琉璃瓦,朱漆墻都被白色的砂礫覆蓋。朱漆墻的一半都被掩埋在了白色的砂礫之中。天璣星君不熟悉路,只能在沐云天宮之中亂跑。

  通天塔四周的人早被妘彤遣了個干凈,宴飲又設置在沐云天宮最前面的大殿中,這沐云天宮深處幾乎沒什么人。有那么一兩個路過的小廝和弟子,都被天樞星君順手取了性命。因為血魂印的原因,竟然偌大的沐云天宮之中沒有一人發覺通天塔的異樣。

  天璣星君沒頭沒腦地在宮中亂跑,連一個救兵也找不到,一路狂奔到了主峰與凌云峰相連的那一座吊橋之上。天璣星君站在吊橋之上身子晃了一晃,他回過頭怨毒地看著天樞星君。天璣星君后槽牙暗暗一磨,握著吊橋鐵索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驀地,天璣星君一用力整個人從吊橋上跳了下去,落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之中。

  晚到一步的天樞星君懊惱地看著漆黑的崖底,他正欲轉身走回通天塔,卻見灰袍天樞站在了自己身后。

  灰袍天樞目睹了天璣星君跳下懸崖的全過程,那怨毒的,浸著恨意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著天樞星君,而是在看著他!

  灰袍天樞步履踉蹌,啞聲道:“一切都結束了。”

  天樞星君回頭看著灰袍天樞嘴角抽搐:“你看見的,風陌邶已經拿走了其他幾個人的靈珠!如果我不拿到天璣的,那我就必死無疑!只要手握一顆靈珠,我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我是在救你!救你這個窩囊廢!”

  灰袍天樞啞聲道:“你說得對,我是窩囊廢。”灰袍天樞看著漆黑的崖底,不停地扯著自己頭發。這樣高的懸崖,天璣星君當年這樣跳下去不知受了多重的傷。他還要拖著殘軀一路從瑯琊走去白狼夷躲起來。那又經歷過怎樣的兇險已經無人可知。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被天樞星君找到取走了靈珠。

  頭皮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被灰袍天樞扯得裂了開來,鮮血覆蓋了灰袍天樞滿臉,和他身上的“風陌邶”和玉衡星君的鮮血混在一起。

  吊橋劇烈的晃蕩起來,厲風夾雜著白色砂礫將整座吊橋吹得劇烈晃蕩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傾覆,將站在吊橋上的人抖落進深不見底的懸崖。

  白珞心中一驚,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原本贖魂幻境中白珞作為贖魂者只不過是一道虛影,此時竟然漸漸顯出了實體。結界竟然因為兩個天樞星君的沖突而發生了異變!

  天樞星君皺眉道:“監武神君?”

  白珞無奈地一笑:“看來還得殺你一次了。”

  白珞還未動,灰袍天樞驟然跳了起來。他顧不得那晃得隨時都能把人拋出去的吊橋向著天樞星君撲了過去。

  忽然,天樞星君手中銀光一閃。一柄匕首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在灰袍天樞沖過來的一瞬間,他將匕首扎進了灰袍天樞的腹部。

  天樞星君陰冷一笑:“還不一定是誰殺誰!”

  灰袍天樞抬頭看著天樞星君,往前一撲竟然像只野獸一般向天樞星君的脖頸咬去。二人受了重傷,整個結界也開始動蕩。沐云天宮的琉璃瓦,朱漆墻紛紛碎成數塊朝空中飛去,而空中的白色砂礫如同暴雪一般落了下來。

  天地就像倒懸翻轉,地為天,天為地。兩個完全不同的結界相互傾軋,又在巨力之中撕裂。白珞只覺得一股巨力在向著左右兩邊拉扯著自己的身體,耳中嗡鳴作響,劇痛自四肢百骸傳來。

  忽然兩聲響動自白珞身后傳來。白珞回過頭去,見妘彤和神荼也追到了吊橋上來。看兩人的樣子,“風陌邶”已經逃了。

  妘彤一襲紅衣在白珞眼前變得恍惚。白珞強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看著妘彤冷冷一笑:“好好的神尊不做,偏來這鳥窩里做賊。妘煙離你太讓我失望了。”

  妘彤臉色一變:“你在說什么?”

  白珞咬牙站直了身體,雙手緊緊握住鐵索,在隨風晃蕩的吊橋之上站穩。她戲謔地看了看神荼轉過頭對妘彤說道:“你找的姘頭好像也不怎么樣。”

  神荼神色一變,手臂一振,弒魂劍頓時握在手中。神荼身形一晃便要上前,卻被妘彤驀地拽住了手臂。神荼怒意未消:“一個靈珠都沒有了的女人,還怕她作甚?!”

  妘彤嘴角輕輕挑起一個笑來:“白燃犀,你以為你惹怒了我我便看不出這里的異樣了嗎?”妘彤伸出手將自己的面具摘了下來,從吊橋上扔了下去:“白燃犀,你別忘了,幻境是我擅長的。這是幻境對不對?”

  白珞神色一凜,將方才的戲謔之色收了起來。

  妘彤輕聲笑道:“所以,這里所有人,只有你是活的。我不過是幻境中的一個影子而已。”

  吊橋越蕩幅度越大,眾人在這吊橋上只能緊緊抓住身旁的鐵索。

  妘彤的紅衣在這吊橋上飛舞,在他們的身后,沐云天宮已然被白色的砂礫覆蓋。這個結界即將被灰袍天樞的結界完全吞噬。妘彤愉悅地看著白珞,聲音里竟然帶了一絲嬌媚:“你想借我們的力量將這結界徹底撕碎。我怎么能如你愿呢?”

  白珞冷冷地看著妘彤。妘彤說的沒錯,兩個結界互相傾軋,在結界徹底崩塌之前如果找不到出路,白珞會永遠被困在天樞星君的身軀里。何況這是贖魂幻境,想要出這幻境別人幫不了忙。白珞沒法像在不相鏡幻境中召喚薛惑那樣再次找薛惑來幫忙。

在不相鏡幻境中,薛惑一道雷劈碎的是鏡子。贖魂幻境中要是損傷了被贖魂者的身體,她也出不去  妘彤意猶未盡地說道:“真是可惜了,還想與你好好打一架。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能了。我要將你留在這結界里,看著你被這白沙掩埋。”

  白珞漫不經心地一笑:“妘煙離,你還是這么沒志氣。你從小什么時候贏過我?到現在也只敢和只剩下三成靈力的我比較。果然你是四方神中最沒用的。”

  “住口!”妘彤惱怒地看著白珞:“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憑什么瞧不起我!”

  白珞挑起嘴角輕輕一笑:“我以前從未瞧不起你,可現在你卻不配與我齊名!”白珞手臂一震,虎魄雖然只有三成靈力,氣勢卻仍然能震懾他人。白珞冷冷看著妘彤:“你做惡多端不配為神!論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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