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宗燁、薛惑、天樞星君、北陰酆都大帝與陸玉寶趕去白狼夷。
出蜀中溯江而上,周水、蒼水、蘭水、和若水四水之源的群山峻林之間便是白狼夷。
四水不似蜀中的江水。蜀中的江水帶著靈氣,軟軟地繞著奇峰險峻。白狼夷的江水泛著黃色,如同千軍萬馬在巍峨山巒之間踏出一條溝壑,氣勢磅礴地涌向下游。立于群山云霧之上的,看不見四水源頭,四條江水似從天際涌出。
群山之間一條萬丈瀑布高懸于深綠色的密林之間,那瀑布似從九天傾瀉而下砸入地底數丈。濺起的白色細密水霧自地底飛濺而上,籠罩在半山之上,讓人看不清瀑布下的深潭。
白珞站在瀑布一旁的山巔,飛濺的瀑布沾濕了她長長的睫羽。
“嗚”地一聲狼嚎自白珞身后傳來。白珞立于山巔之間微微側過頭,在她身后成群的白狼立于山林之間。
為首的白狼目露兇光,喉頭傳出“嗚嗚”地渾厚聲響。它的頭頂正中有一撮黑色的毛,似在雙目之間開了一只天眼。它冷冷的目光掃過眼前眾人。薛惑、天樞星君、連躲在樹后的陸玉寶,樹梢的北陰酆都大帝也沒有逃過它的視線。
白狼夷的白狼比之普通的狼大了數倍,是山林之間當之無愧的王者。肥厚的狼爪踩在山林的泥土之上,白色的皮毛中夾雜著一些灰色的毛發。白狼的眼眸在黑暗的森林之中透出些碧色,似一簇簇鬼火在山林之間燃燒。
薛惑與天樞星君貼著樹筆直地站著,天樞星君除去一身靈力與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平時看見些蛇鼠都會下意識地躲開,此時背后站著數只白狼讓他的背脊一陣一陣地發麻。
薛惑雖然不懼狼群,當想到這一群白狼撕咬獵物的樣子心中也是百般不適。這等兇獸行徑對于風度翩翩的粉衫薛公子來說實在是有失風雅。
陸玉寶這等膽小之人更是不用說了,若不是這里的樹太高他早已像北陰酆都大帝一樣躲上了高高的樹梢。
唯獨宗燁還能淡定地站在白珞身后面對著這一群人間最為兇悍的野獸。
白珞聽見狼嚎轉回身走到狼群之中。她低下頭紺碧色的瞳孔與白狼幽碧色的眼眸對視數秒,然后白珞伸出手在白狼頭上揉了揉。
那狼王竟然伏低了身子,對著白珞搖起了尾巴。
薛惑站在樹后看著兩只圓毛動物友好相處不知為何有些牙疼。原本在這群山之間想要找到天璣星君,薛惑大可召出木靈尋人。但白珞說召出木靈必定驚動白狼夷的山神,反而會泄露了天璣星君的行蹤。
于是白珞找了些幫手。
狼群轉身朝著密林深處跑去,白珞便跟在狼群之后不疾不徐地朝前走。走出數步發現除了宗燁,躲在樹后的人仍然躲在樹后,站在樹梢的人仍然站在樹梢,絲毫沒有要跟著她走的意思。
白珞狐疑地看著眾人:“你們干什么?”
薛惑與天樞星君同時搖了搖頭:“沒什么,他們說天璣在哪啊?”
白珞更加狐疑:“我為何會知道它們說什么?”
忽然站在前面的狼王停住了腳步,它身體壓低,喉頭發出嗚咽之聲。尖利的指甲深深陷進泥地里。
薛惑收起了打鬧的心思,掌心已聚起了青色的木靈流。
整座山林忽然靜得可怕,之剩下白狼喉頭的嗚咽之聲。
“嘩”!上萬只飛禽撲騰翅膀的聲音同時響起。原本應是極輕的聲響卻因鳥獸的數量過多而成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不似飛禽沖上云霄,那聲音幾乎像是千軍萬馬踏平山川。
空中飛禽的翅膀遮天蔽日,原本靜謐透著陽光的森林此時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白珞手中的金靈流與薛惑手中的木靈流似兩盞明燈。
在那鴉翅遮蔽的天空之中,一抹殷紅與銀白一閃而過。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一凜,五指之間金光乍現。白珞身旁宗燁也是手臂一震,紅蓮殘月刀頓時握在手中。
白珞冷聲道:“薛恨晚木靈!”話音未落人已經沖了過去。
那抹殷紅與銀白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也逃不過白珞的眼睛。在那鴉翅之上托著的人是巫月姬 薛惑手掌中青色的靈流大盛,他微微抬起手掌,擎天大樹的根須頓時從泥土中沖了出來。粗壯的根須裹挾著泥土直指蒼穹。
霎時間地動山搖,土壤被根須分裂,山體被根須撐破,數萬塊石頭從山巔滾落,隨著瀑布砸進深潭,攪渾一尺潭水。
地動山搖之間,那生長山林中最高一顆樹帶著震怒舒展開自己的枝丫。
山神渾厚的聲音從山體深處傳來,那聲音震顫每一塊山石:“誰敢造次!”
薛惑聲音高貴清冷,一襲粉衫隨著木靈流在身側飄蕩:“山神聽令!破、陣!”
山神舒展開的粗壯樹干中一張老人的臉微微閉上了眼睛,山體似被根須撐到了極限,似乎任何的動靜都能讓綿延千里的白狼夷全部陷入江河被夷為平地。
山神的枝丫顫動起來,伴隨著低沉的怒吼山神枝丫猛地一揮。那覆蓋天際的鴉翅,頓時霍出了一道口子。在山神面前那些鴉雀就如蚊蠅一般,一揮之下數百只鴉雀從空中鎩羽落下。
天光自那裂縫中落了下來,紅衣銀面從空中一晃而過。在那紅衣身后,一襲黑色衣袍的俊美男子驀地頓住了身型。他臉上也帶著銀色鬼面,鬼面之后一雙上挑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宗燁。
面具后的雙眼緊盯著宗燁手里的紅蓮殘月刀,面具之下原本緊珉的薄唇微微上挑:“神武?有趣。”
宗燁聽見那人的聲音頓時一凜。那聲音在搖光星君的幻境之中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
帶著面具的男人伸出修長的玉指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隨意地扔掉。面具之下那與宗燁一模一樣的如墨化般的眉宇展現出來。
神荼看著宗燁冷冷一笑,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原來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