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坐在樹上,嘴里叼著一根蘭草,月白色的綢衫從樹上垂下。昏黃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昏昏欲睡。
確切的說,白珞已經睡了一覺醒來,元秦艽還在與妘彤下著棋。
妘彤原本就是嬌嬌小小的少女模樣,這一失憶儼然就真的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一點看不出活了上萬年的樣子。
元秦艽一邊下棋一邊說道:“妘兒姑娘,日前你畫的那根魔族的石柱我已經給父親看過了。父親會派人去白玉山探查是否有魔族活動的痕跡。屆時傷害妘兒姑娘的人也許會找到。”
妘彤玉白的手指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我不過是偶爾做夢夢到,心想也許是和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那石柱的模樣也不知畫沒畫對。”
“妘兒姑娘不必擔心。雖不清楚那石柱的來歷,但姑娘竟可全身而退,在下十分敬佩姑娘。”
妘彤微微一笑道:“也許只是誤打誤撞罷了,有何可敬佩的?”
“哥!你還在這下棋呢?前面可熱鬧呢,你不去看看?”
“怎么了?”
“沐云天宮來了人,帶了好些禮物來,我們快去看看!”
元秦艽看了看未完的棋局:“這…”
妘彤柔聲道:“這棋局放在這,等大公子回來之后妘兒再陪大公子弈棋。”
元秦艽溫和道:“妘兒姑娘可想一起去看看?姑娘來了這里一月有余了,還未帶姑娘去走走。”
“好。”
元蒼術竟然是個性子急的:“哥,妘兒姑娘你們快些。我見沐云天宮帶了好多東西來,再不趕緊些,爹收起來了就看不到了。”
白珞低頭看了看,這局棋元秦艽又輸了。
白珞沒想到元秦艽的棋藝這么差。
更沒想到元秦艽將死之時居然一點戾氣也無。
贖魂,看見的是被贖魂者生前最后的那點執念。
元秦艽的執念竟然只是一局未完的棋,為妘彤親手做的發簪,與元蒼術的一餐一飯,僅此而已。
怎么看都不像是失了心性入魔的人。
圣殿里,蕭明鋒與蕭明鏡站在殿堂之上。
此時蕭明鏡才不過十三四歲,面容稚嫩,而蕭明鋒已經束冠。
此時的蕭明鋒不似在不相鏡幻境中看到的如厲鬼般的模樣,反而是一副倨傲的少年模樣。
蕭明鋒自幼就被當作沐云天宮的接班人來教導。此時蕭萬鈞大有將沐云天宮之位轉交給蕭明鋒的意思。
沐云天宮自認是四大世家里最為尊貴的一派。蕭明鋒也算年少成名,也難怪蕭明鋒這樣傲氣。
倒是蕭明鏡天真之中又帶著幾分老成的模樣更加討喜一些。
這是白珞第一次看見元蒼術的父親。總的來說元蒼術的父親元白英在做玄月圣殿宗主之時,玄月圣殿并無什么大事發生。
元白英與老年的元蒼術幾乎一模一樣。不過脾氣比元蒼術好了許多,看上去就是一副仙風道骨與世無爭的模樣。面對蕭明鋒的桀驁,元白英也不著惱。
蕭明鋒抬著下巴對元白英說道:“我爹說元宗主是識得大體的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一個晚輩夸獎長輩識得大體,這與公然打元白英的臉有什么區別?
元白英卻是個好脾氣的,一副笑臉彌勒的樣子:“蕭宗主過譽了。”
蕭明鋒原本看不上玄月圣殿,言語之間故意挑釁,但卻碰上元白英這么一顆軟釘子,當真無趣!
蕭明鋒沒了興致,只想將蕭萬鈞交代的事情說完草草了事:“元宗主,我爹爹托我來給玄月圣殿帶些禮。順便想問問元宗主對重選尊主有什么看法?”
元白英好言好語道:“我玄月圣殿修行藥宗,當不得尊主。”
蕭明鋒臉色一沉:“元宗主何必裝作不曉得我在說什么的樣子?”
“蕭明鋒,你身為晚輩不該先向我爹爹行禮么?”元蒼術一走進門就聽見蕭明鋒出言不遜,不由得大怒,看熱鬧的心情敗了個一干二凈。
蕭明鋒斜眼看了看元蒼術:“我已是沐云天宮的代宗主,只比元宗主的宗主之位略矮一籌。我自無需向元宗主行禮。倒是你,應當向我行禮才對。”
論年紀元蒼術也只比蕭明鋒小了三歲而已,兩個少年人意氣相爭,元蒼術忍無可忍拔劍就向蕭明鋒刺去。
“鐺”地一聲,蕭明鋒一劍挑開元蒼術。
蕭明鋒力道剛猛無比,元蒼術被蕭明鋒一劍蕩得退了幾步,臉上青紅交加,好沒面子!
見元蒼術提劍又要上前,元白英訓道:“蒼術,明鋒是客,豈能唐突?”
元蒼術驟然頓住,心中大為不快:“爹爹!”
元白英淡淡回頭看了元蒼術一眼。元蒼術住了嘴走到了一邊去。
元白英余光看到元秦艽不疾不徐地從殿外走來。他淡淡一笑道:“秦艽,你原本就是玄月圣殿地少宗主,如今四大世家早已是年輕人的天下,我這個老頭子也不好老是占著位置了。今日起你就是玄月圣殿的代宗主。你與明鋒好好聊聊,以后鋤奸扶弱,穩固江湖,可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元秦艽也不推辭,恭敬道:“秦艽定不負爹的重托。”
元白英滿意地點點頭,徑自走道上首坐下,一副旁觀的架勢,全程看都沒看蕭明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