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秦艽入魔之后按照祖制入不得元氏封堆,最多能像元龍骨那樣留下一樽空棺。但元蒼術不舍長兄灰飛煙滅,違背祖訓將元秦艽藏入封堆。只是未免驚擾先祖,元蒼術將元秦艽葬在了封堆的邊緣。
等走到元秦艽的棺槨前,太陽已從山峰上落了下去漆黑的封堆之中,只有廣白手里的那一盞燈籠在亮著微光。
廣白混濁的雙眼在看到元秦艽的棺槨時終于有了光彩。他將燈籠放在一旁,用衣袖的擦拭著元秦艽的棺槨:“三十五年了,秦艽。我才來看你是不是有些晚了?”
廣白回頭看著元蒼術:“宗主,要開棺嗎?”
元蒼術回頭看著白珞。
白珞淡道:“開棺。”
廣白面無表情地推開棺蓋。在燈籠昏黃的燈光之下,煙塵四起,棺槨之中元秦艽閉目躺著,尸身竟然完好無損。身著白衣的元秦艽竟似睡著了一般,臉上還帶著幾分儒雅風流,脖頸間的北陰火煞分外顯眼。
三十五年前元秦艽入魔一事,四大世家皆有所聞,也不算是秘密。
魔族原本就是不死之身,尸身不腐眾人倒也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白珞起怪的是,元秦艽不僅尸身不腐,尸身上竟然半分傷痕也沒有。
白珞問道:“元宗主,元秦艽當年入魔之事我在蜀中都有耳聞。據說引起了扶風不小的騷亂,為何元秦艽身上沒有一點傷痕?”
元蒼術看著元秦艽,眼角微微下垂,聲音幾近嘆息:“因為當初元秦艽束手就擒,并未反抗。這也是為何我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元秦艽殺害了十幾個百姓,我見到他的時候明明他已經走火入魔,但卻在我與廣白下手之時,忽然之間束手就擒。”
廣白啞聲道:“當初元宗主下手也真狠,只一招就鎮住了秦艽,讓他連句話都來不及說。”
“廣白,當初你也在,秦艽他傷了十幾名百姓,我也…”
“夠了!”廣白回頭看著元蒼術:“元宗主,你我為此事爭執了幾十年,難道要在秦艽的面前還要再讓他心寒嗎?為什么我們沒有給他機會讓他說上一句?”
“當初如果他躲閃也只不過會受些傷而已。可他根本不躲。當時他已入魔,我若不一招將他制住,你我未必能贏得了。”
“贏不了又如何?”廣白隱忍三十五年的情緒在看到元秦艽的這一刻土崩瓦解:“在元宗主心里只有輸贏?只有道義?毫無手足之情?”
元蒼術拉下臉來:“廣白!慎言!”
廣白訕訕地住了口,只是看著元秦艽一臉悲戚。
元蒼術閉了閉眼平息了怒氣,這才回頭問白珞到:“秦艽入葬之時我便已檢查過,他的身上除了那枚北陰火煞的印跡再無其他可疑之物。倉綾君想要如何探查秦艽入魔一事?”
白珞淡道:“贖魂。”
元蒼術大驚:“贖魂?這如何能使得?”
白珞輕輕抬了抬眉毛:“如何使不得?”
“陸大哥,什么是贖魂?”宗燁未曾聽過贖魂,但見元蒼術的神情便猜到此法兇險。
“元秦艽的三魂都已散去,贖魂便是用自己的魂換取他的魂。”
“師尊可用朱雀翎羽造元龍骨幻境,為何這次不行?”
“朱雀翎羽只可引魂度魂,可元秦艽的三魂早已散盡,只能贖魂。贖魂之后,白燃犀的魂魄就會困在元秦艽的體內。若是有任何差池,只要在贖魂之時元秦艽與白燃犀任何一方的身體有損,魂魄都無法換回。”
宗燁鳳眸一凜,蹙眉冷聲道:“我來贖魂。”
白珞輕笑道:“你來贖魂只怕你體內煞氣一時失控,就把這元氏封堆全都劈了。”
“那你又如何能冒險?”
白珞淡道:“你守在我身旁就可以,我信你。”
宗燁沉默半晌:“好。”
白珞伸手一抬。元秦艽的尸首從棺槨之中飛出,穩穩地坐在白珞身前。
白珞咬破手指,將金靈流灌注于指尖,金靈流混合著血珠注入元秦艽的眉心。
半晌,元秦艽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白珞的手也驀地垂下。
“師尊!”宗燁輕喚,但二人都已入定。
四周霎時間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只有廣白手里的燈籠微微顫動,昏黃的燈光在峭壁上一晃而過,在靜坐的二人身后投下一道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