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出百余米開外的蘇唐穩住了身形,他的眼睛依然感覺到陣陣劇痛,根本沒辦法張開,但他的語氣卻顯得很恬淡:“無光…這就是你的殺器?不過,為了公平一些,讓你也嘗一嘗無光的滋味吧。”
話音剛落,無數黑色的旋流以蘇唐為中心,向四周急速彌漫開,無光圣座心生警覺,立即張開自己的領域。
嗡嗡嗡…只是剎那間,膨脹開的黑色旋流已籠罩住了數千米方圓的空間,無光圣座雖然張開了領域,但他的視野已被壓縮至百米,上下左右一片漆黑,讓他有一種被世界孤立甚至是隔離的感覺。
蘇唐這邊和無光圣座暫時看不出勝負,變異銀蝗和小不點卻從戰斗爆發開始,便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當初變異銀蝗把綠海攪得一團糟,所有的綠海大能全部出戰,依然奈何不了變異銀蝗,最后還是姜虎權出手,才消除了禍患,變異銀蝗的戰斗力如何,由此可見一斑了。
小不點的鐵桿馬仔雖然年紀小,從出生到現在,不過兩年多,但它一直生活在千奇峰上,整天圍著小不點打轉,受益極大,后來又進入到邪君臺秘境,沐浴在萬年靈氣中。
更關鍵的是,小不點找吃的時,有個壞毛病,總是多多益善,摘果子肯定要摘下十幾顆堆在那里,喝小靈漿干脆用茶壺去圣蜂巢的蜜池里去舀,生怕自己不夠吃,可實際上她頂多能吃下半個果子,小靈漿也是喝上幾口便飽了,剩下的全都便宜了變異銀蝗。
變異銀蝗有自己的智力,類似的事情多了,它便養成了一種習慣,跟著組織走,吃喝不用愁。
事實上這種變異妖物,骨子里充滿了兇橫、殘暴,可在小不點面前,它顯得比小貓小狗還要乖巧,任打任罵、從無怨言。
進食、積蓄靈力、進化,這是它的第一本能,所有的一切都要為第一本能讓路,那么,誰能滿足它的第一本能,誰就是它的恩長。
小不點會把蘇唐當成媽媽,是因為蘇唐擁有遠古命運之樹的神魄,從某種角度說,變異銀蝗也把小不點當成了媽媽,因為它從小便是被小不點養大的。
現在的變異銀蝗,雖然遠遠不能和先祖相比,距離大妖境差了很多,但絕對是圣境級的存在了,而蓬山的修行者當中,擁有戰斗力的只有兩位大尊,十幾位大祖,實力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其實,蓬山的修行者早看出了變異銀蝗的厲害,當變異銀蝗氣勢洶洶的撲過來時,他們已驚叫著四下避開,但可惜,雙方的速度差得太過懸殊了。
變異銀蝗只是從幾個閃避不及的修行者身邊擦過,快速抖動的鞘翅,便把那幾個修行者的身體連同拼力張開的領域絞碎,接著一個盤旋,再一次掠來。
“小心!那是變異銀蝗!”那年長修行者目眥欲裂的吼道。
不過冇,明白變異銀蝗的來歷并不能改變什么,而且他們錯了,只以為變異銀蝗是平生僅見的大敵,卻忽略了另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
那年長的修行者突然暼到有什么東西而來,側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相貌極為可愛的小人兒,不看還好,看到了視線便再也挪不開了,喃喃的說道:“賀蘭…”
“壞蛋!”小不點大叫道。
有些時候,小不點也是蠻不講理的,蘇唐要除掉的人,當然都是壞蛋,哪怕一天能扶一萬個老太太過馬路,那也是壞蛋!
那年長的修行者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厲喝一聲,猛地甩動劍光,迎向小不點。
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小不點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劍光、甚至穿過了靈劍,又穿過了他釋放出的領域,從他的額頭穿了進去,又從后腦透出。
下一刻,小不點扇動雙翅,閃電般掠向下一個人。
完了…那年長的修行者心如死灰,呆呆的等著死亡降臨,可等了幾息的時間,什么都沒發生,他狐疑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前額,發現那里根本沒有傷口,腦袋也沒有任何痛感,莫非是…幻覺?
那年長的修行者長松了一口氣,暗自抱怨自己的心境依然不夠沉穩,居然被幻覺嚇倒,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接著思緒變得有些凌亂。
“大…大師兄…”一個修行者象看到鬼了一般盯著他。
那年長的修行者感覺有些聽不清,他下意識的用手去搔耳朵,但耳朵沒摸到,卻摸到了一條濕漉漉的東西。
那是什么?年長的修行者用手把東西抓到眼前,發現是一截染血的樹枝,而樹枝似乎是從他耳朵里長出來的。
不可能吧…年長的修行者想開口說話,突然感覺到嗓子眼有些發癢,干咳了一聲,幾根樹枝突然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并且不停的抖動著。
年長的修行者驚駭無比,他想喊叫,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接著,他又發現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了,很快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那年長的修行者看不到自己樣子,其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年長修行者的腦袋變成了不斷扭曲著的面團,隨著咔嚓嚓令人頭皮發麻的響聲,一根根樹枝從他的腦袋上伸長出來,讓他變成了一株灌叢。
接著,又一個修行者發出語焉不詳的呻吟聲,最先長起的樹枝從他的鼻孔中鉆出來,讓他看了個清清楚楚,隨后他用力抓住樹枝,想把樹枝扯出來,但樹枝的根須已經和他的內臟裹在一起,只是一拉,便讓他痛得渾身打擺子,鼻涕眼淚不停的流淌出來。
隨后,一個又一個修行者化成灌叢,頹然從空中跌落。
幸存的修行者這時才發現小不點的恐怖,轉身想逃,卻看到一道銀光迎面撲來。
在另一端的戰場,蘇唐已展開了全力反攻。
受些傷其實并不算什么,對蘇唐而言,他第一次與無光圣座交手,無光圣座的能力、性格等等,全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了解,只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吃些虧很正常。
但圣境級大修行者之間的戰斗,總是要耗費相當一段時間,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神念的強弱,還有靈器的優劣、靈力的hòubó,通常意義上的技巧,用處已經不大了,譬如說蘇唐的魔之光,瞬發即至,甚至比視線更快,使用任何技巧,也沒辦法避開魔之光的沖擊,但如果擁有強橫的護體神念,魔之光的攻擊就變成了撓癢癢。
蘇唐雖然開始吃了點虧,可他的神念遠超過無光圣座,加上的威能,只是幾息的時間,他便扭轉了頹勢。
轟…轟轟轟…蘇唐揮動魔劍,狂攻不止,而無光圣座就象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在風暴中飄來蕩去,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比速度,蘇唐有魔之翼、魔之光、魔之扳指,飄逸如風、來去如電,占盡上風。
比力量,蘇唐的魔劍有萬鈞之力,每一次沖擊,都讓無光圣座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座巍峨的山岳。
比神念,蘇唐先吞食了那怪人從邪君天令中萃取出的靈漿,又得到了靈書,還吸收了大妖初蕾的妖丹,神念已經超越了圣境級的極限。
這是全方位的碾壓,無冇光圣座根本沒有周旋的余地!
蘇唐不停膨脹開的氣息傳蕩出去,掃過上京城,在薛家的家廟中,那老者驀然抬起頭,喃喃的說道:“他贏了…”
“老哥,你是想…”薛九的眉頭挑了挑。
“我們一起出去吧。”那老者慢慢站起身:“畢竟,他是為了保我薛家才與那無光圣座交手啊。”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為別人出力。”薛九輕聲道:“那武士…必有深意!”
“呵呵呵…”那老者發出了愉快的笑聲:“老九,當初叔叔說我有大智慧,說你很聰明,你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智慧與聰明之間到底有什么區別吧?”
“咳…”薛九顯得有些尷尬:“老哥,比頭腦,我當然不如你了。”
“我是問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最大的區別?”那老者顯得很認真。
“我…不知道。”薛九頓了頓,如實回道。
“你總是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想得復雜,而我卻喜歡把復雜的事情想得簡單一些。”那老者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他是不是救了我們薛家?”
“是。”薛九道:“不過…”
“是就好,你啊…一輩子吃虧就吃虧在這個‘不過’上,我已經說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不懂啊。”那老者道:“既然你也承認,那我們一起出去吧,人家幫了我們,總要當面道謝才對。”
轟轟轟…蘇唐的氣息一直在沒有止境的膨脹著,而無光圣座的氣息被壓制得幾乎感應不到了,上京城中稍微有些修為的人都知道,戰斗已經接近結束了,隨后,又發現薛家的老宅中掠出十幾個人影,向戰場飛去,心中更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薛家請來的圣境級大修行者,肯定要贏了。
在薛家人經過之處,不時有修行者拔地而起,遠遠跟在后面,薛家沒有倒,他們當然擺出以薛家為首的姿態。
修行者們剛剛接近城墻,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漫吟聲:千絲滅、天地絕…
薛家那老者的表情陡然扭曲起來:“他…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