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對面幾個修行者似乎感覺方以哲的問題有些好笑,表情變得古怪了,片刻,其中一個人輕嘆口氣,取出一顆漆黑色的圓球,甩入空中。
圓球發出尖嘯聲,急沖而上,尾后留下一條長長的煙柱,凝而不散,接著,在極遠的地方也出現了一條類似的煙柱,一陣陣靈力波動傳來,十幾息的時間后,幾條人影翻過山頭,正在這邊激射而來。
方以哲本來不想惹麻煩,但看起來對方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的,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他眼中帶著一縷很難被發現的戲謔之色,淡淡的看著對方。
方以哲還知道控制自己,對面那幾個修行者就有些過分了,或者露出憐憫之色,或者生怕方以哲認不出他臉上的嘲諷,撇嘴時都快要把嘴角咧到耳根了 劇烈的靈力波動覆蓋住這片樹林,三個修行者從空中墜下,居中的是一個女人,手中捧著一顆純白色、半透明、臉盆大小的球體,那女人身后,有兩個中年人,一個手持戰槍,一個肩后擦著兩柄靈劍,目光凜然。
“見過趙師姐。”幾個修行者畢恭畢敬的說道。
“找到血葫蘆了?”那女人問道。
“趙師姐,我們幾個人剛才感應到這邊有靈力波動,趕過來一看…果然,血葫蘆就在這里。”其中一個修行者說道,他一邊說一邊故意瞄向方以哲。
那女人的視線轉向方以哲,立即發現了方以哲手中的血葫蘆,她的神色有些不悅:“既然找到了,那就快點拿著血葫蘆回去,這一次我已經晚了半個月,不能再耽擱了。”
“師姐,關鍵是這小子…不聽勸啊,和他好好商量是沒用的。”又一個修行者道。
“哦?”那女人頓了頓,眼中驀然亮起精光,表情變得極為冷漠,她手中的球體開始自發的旋轉起來,下一刻,她又舉起了手。
“等一下。”蘇唐突然道:“這是風靈珠?你是蓬山的弟子?”
“呵呵…你倒是有些眼力。”那女人的神色轉緩,瞟了蘇唐一眼,露出高傲的微笑:“既然你認出了我,那我也就不和你們計較了,衛森,去拿了血葫蘆,我們該回去了。”
“知道了,沈師姐。”一個修行者應道,接著邁步走向方以哲,他心中似乎還有些火氣,又見方以哲一付冷漠的樣子,終于忍不住了,用譏笑的口吻說道:“小子,何必讓我們多費事呢?早點把血葫蘆交出來,不就完了?”
“是啊。”另一個修行者接道:“也就是我們師姐心腸好,換了別人…呵呵呵”
方以哲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在那修行者探出手時,他輕輕把血葫蘆放在懷中。
“你?”那修行者一愣,接著勃然大怒,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回頭看向那女人。
“怎么?”那女人見方以哲明顯不想把血葫蘆交出來,當即變得劍眉倒豎:“看起來…這世上真的有自己找死的人啊”
“你的風靈珠,送給我吧。”蘇唐只是向前跨了一步,竟然瞬間越過了十余米的空間,擋在那女人身前。
“放肆”那女人臉色變得發白,她已憤怒到了極點,按照她的脾氣,早就應該動起手了,但因為蘇唐認出她的靈器,才生出一份憐憫之心,不想難為這幾個可憐的修行者,誰知道,對方不但不感激她,反而把打上了風靈珠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一刻,那女人長吸一口氣,運轉靈脈,風靈珠突然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如巨柱般的耀眼電光,轟向蘇唐的胸膛。
蘇唐翻轉手掌,手中多出一柄三尺余長的劍,黝黑色的劍鋒向前一挑、一撥,激射而來的電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顯露出本來面目的風靈珠向空中飛射 那女人大驚,她當然清楚自己的風靈珠蘊含著什么樣的力道,對方的劍勢卻隨意到了極點,只是輕輕一點,便破解了她的攻勢,實力應該在她之上。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身形急追而上,探手扣住飛射的風靈珠,接著轉變方向,再一次把風靈珠投了出去。
蘇唐挺起魔劍,毫無花巧的筆直迎上風靈珠。
轟…風靈珠釋放出的勁流被蘇唐一劍轟散,緊接著,風靈珠倒射回去,瞬間便震開那女子釋放出的領域,那女子雖然及時伸出雙手,擋住風靈珠,但身形還是被震的向后倒飛,飛出二十余米遠,撞在一棵大樹上,才算勉強停下 那女人的臉色更蒼白了,風靈珠脫手向下掉落,神情充滿了驚恐。
倒飛回來的風靈珠,不止轟開了她的領域,還把她的一只手腕震斷了,所以風靈珠才會跌落。
對方的劍勢很隨意,似乎在與人嬉戲,但偏偏每一次舉手投足,都凝聚著山岳般的巨力。
隨后,那女人突然探身,重新抓住跌落的風靈珠,身形向旁側竄起,頭也不回向遠方逃去。
她的風靈珠不但蘊有風雷之力,還能大幅提高她的速度,她要想走,天下沒多少人能追得上她。
掠出數百米遠,那女人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而她看到了一幕,差點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蘇唐背后伸展出巨大的黑翼,只是輕輕一展翅,便掠過百余米遠,兩者間的距離,正在急速縮短。
這時,方以哲也已經出手,攔住了手持戰槍的中年人,而陳言則與那背插雙劍的修行者打成了一團。
那女人拼出全力在空中飛射,突然,她看到一條黑影擦著她身邊掠到前方,隨后持劍而立,接著她發現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流逝,身形不由控制的斜著撞向地面。
噗通那女人砸落在草叢中,接連翻滾了七、八圈,勉強控制自己的身形,想掙扎著爬起來,卻在起身那一瞬間變得呆若木雞,臉孔也是扭曲到了極致。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已經不翼而飛,還失去了半條腰,至少她是看不到自己的肚臍了,無數鮮血、肉塊甚至還有腸子,從她下面的傷口中掉落,讓周圍變得一片狼藉。
這屬于真正的腰斬了,如果沒看到,那女人也許還能運轉幾次靈脈,發現自己的身體變成這樣,她立即崩潰了,一頭栽倒在地。
風靈珠滾出去幾米遠,撞在一棵小樹上,又彈了回來,在她臉頰邊不遠的地方晃動著,那女人勉強伸出手,顫巍巍的向風靈珠抓去,就在這時,一只腳落了下來,正踩住她的手腕,接著她有看到一只手抓走了風靈珠。
她還是不甘心,但意識開始慢慢模糊了,接著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蘇唐臉色淡然,用手掂了掂風靈珠,隨后轉身向方以哲的方向飛去。
方以哲修行的烈血訣,讓他的實力出現了巨幅提升,蘇唐這一去一回,不過是三、四息的時間,方以哲已經殺掉了自己的對手,另外那幾個修行者也都倒在血泊之中。
陳言猶在與那持著雙劍的修行者苦戰,方以哲有些不耐煩了,突然縱身向那修行者的背影掠去,距離還在幾十余米開外,已遙遙拍出一掌。
那修行者一直在注意這邊,見方以哲動了,他索性咬住牙,用自己的領域硬生生扛住陳言的狂攻,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飛逃。
那修行者剛剛起身,一道黃色的光芒陡然從傍邊的山壁中射出,正撞在他的腦袋上,他的腦袋象豆腐一般破碎了,無頭的尸身向前飛出十幾米遠,才栽倒在草叢中。
蘇唐伸手一招,土靈珠向他掌心中落去,他一手端著土靈珠,一手端著風靈珠,仔細觀察著。
陳言見多了蘇唐層出不窮的手段,內心已經麻木了,一句話不說,只低頭在幾具尸身上翻找著。
這種活只能由他來于,難道還讓蘇唐自己動手么?
同是四靈珠中的一顆,已經煉化的和沒有煉化的,看起來區別很大。
土靈珠散發出的光澤很柔和,通體透明,看起來沒有任何雜質,因為土靈珠的本體早已經消失,現在是由靈魄凝成的,自然不會存在雜質。
而風靈珠內部有些不純,但在蘇唐靈力的催動下,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要比土靈珠強大得多。
蘇唐沉吟片刻,把土靈珠收了起來,用手掌輕輕在風靈珠上拍了幾下,笑道:“這一次沒有白來。”
“都一樣。”方以哲也露出笑容,反手從懷中取出血葫蘆,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又感受著血葫蘆散發出的氣息,讓他非常滿足。
就在這時,一只利爪從地下探出,悄無聲息的抓向方以哲的腳踝。
方以哲雖然已經晉升為大祖了,對靈力波動、對氣息的感應非常敏銳,但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血葫蘆上,有些得意忘形,當發覺不對時,已經慢了一拍 噗…利爪刺穿著方以哲的腳踝,方以哲旋即發出怒吼聲,右手反轉,甩出一道血氣,轟向地面。
突然,方以哲周圍的幾株灌叢突然變成了活物,一根根枝條就像章魚的觸手般卷向方以哲。
方以哲萬萬沒想到周圍的灌叢有古怪,待他反應過來時,手中的血葫蘆已被一株灌叢搶走,下一刻,那株灌叢縮入地下。
“混賬…”方以哲怒發欲狂,雙掌接連拍出。
轟轟轟…血氣撞擊在地面上,濺起無數沙石,但那株灌叢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血葫蘆也找不到了。
蘇唐發現異常后,立即向這邊飛掠,但還是慢了一些,等他落下后,幾株古怪的灌叢已經開始枯萎,化作黑色的于枝,恍若被火焚燒過一樣。
蘇唐皺起眉,如果有人從周圍靠近,絕對瞞不過他的洞察,但地下不在他洞察范圍之內,附近的林木也幫不了他。
還有,幾株異變的灌叢,散發出了一種令他很不舒服的氣息,讓他想起了毒龍域里,那些拒絕服從他的植被。
“那是什么東西?”方以哲的身形踉蹌了一下,接著又吼道。
“我也不知道。”蘇唐輕聲道。
方以哲雙拳緊握,接著好像想到了什么,拳頭一點點松開,表情也變得和緩了。
“你怎么了?”蘇唐發現了方以哲的變化。
“我在很久以前已經不再奢望什么了,但這幾年…走得有些太順。”方以哲緩緩道:“順得讓我產生了一些幻想,以為自己差不多無所不能了,呵呵…算了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象你這樣時時自省,不累么?”蘇唐輕聲道。
“累沒什么,至少能活得長一些。”方以哲道。
蘇唐搖了搖頭,魔劍在揚起的瞬間,陡然伸長開,化作一柄數百長的巨劍,天地之間猶如多出了一座山峰。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竄向高空,魔劍以毀天滅地之勢落下。
轟…百余米長的劍鋒瞬間消失在地下,大地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力道,肯定要出現反彈,緊接著,以劍鋒為中心,周圍的泥土快速隆起,凝成一座十幾米高的土包,隨后又轟然炸開。
摧枯拉朽的沖擊波向周圍卷去,陳言雖然釋放出領域保護自己,但沖擊波太過猛烈了,他的身形顯得踉踉蹌蹌、步履蹣跚,臉色也變得異常驚恐。
方以哲也一樣,隨著沖擊波的卷動不停向后退去,他的眼神和陳言撞擊在一起,都能看到對方試圖隱藏起來的震駭。
方以哲知道蘇唐已晉升為大尊,但他沒辦法準確估量蘇唐的戰力,只以為蘇唐可能要比宮長老強出一些。
而蘇唐釋放出的這一劍,徹底推翻了方以哲的猜測 劍光消逝了,但沖擊所造成的轟響猶在天地間傳蕩著,蘇唐收起魔劍,靜靜的看向下方,魔劍與地面的撞擊點,出現了一個直徑在十幾米方圓的大洞,深不見底,蘇唐默查片刻,什么都沒有感應到,剛才襲擊方以哲的人或者是怪物,已經逃走了。
方以哲和陳言緩步從遠處走回來,看到周圍被摧毀的林木,看著大塊大塊裸露出來的巖層,兩個人的心情顯得異常復雜,蘇唐這般強大,當然是好事,但,就像終于跳出了古井的青蛙一樣,他們絕不會再回到那種陰暗、閉塞、毫無希望的地方去,因為他們體會到了新的力量,看到了新的目標。
要苦苦修行到什么時候,才能和蘇唐一樣強大呢?
“你們先回去,我到紅葉城找你們。”蘇唐緩緩說道:“小方,你放心,我會把血葫蘆找回來的。”
方以哲張口欲言,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他并不傻,也知道怎么樣察言觀色,剛才蘇唐明顯不想把血葫蘆交給他,如果蘇唐真的找到了血葫蘆,有可能會于脆把血葫蘆毀掉。
方以哲更清楚,血葫蘆對他的修行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不喜歡這種被人主宰的感覺,能不能重新得到血葫蘆,全在蘇唐一念之間。
但,方以哲又知道蘇唐是真的關心他,怕他受到血葫蘆的影響。
只是,蘇唐永遠無法明白的,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便永遠無法回頭了。
最終,對蘇唐的感激,還有對自己無法把握控制權的憎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嘆了一口氣。
方以哲和陳言離開了,蘇唐慢慢飄上高空,屏息凝神,仔細感應著周圍所有的氣息。
良久良久,蘇唐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變化,他失望了搖了搖頭,正想去別的地方轉一轉,突然聽到隱隱的水聲。
這附近根本沒有河水清潭,哪里來的水聲?蘇唐尋了片刻,發現水聲正是從魔劍造成的大洞中傳出的。
蘇唐沉吟了一下,再次揮動魔劍。
轟…魔劍釋放出的劍勁全部轟擊在原來的大洞中,隨著一聲巨響,一股泥沙混雜著水花奔涌出來,沖上高空。
蘇唐啟動火靈珠,身形向大洞中落去,濺落的水花和泥沙,全部被他釋放出的領域隔絕在外,沒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眼前一暗,隨后蘇唐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極為空曠的地方,下方是一條緩緩流動的地下河,河面非常寬廣,至少火靈珠的光亮照不到河岸。
蘇唐向前飛射,五、六息的時候,他驚愕的停下身形,盡管沒有全速飛行,但幾息的時間,他至少飛出數千米了,下方依然是緩緩流動的河水。
地下會有如此壯闊的大河么?就算在地面上,也沒聽到過寬度達到數千米的江河。
蘇唐左右觀察了片刻,繼續前方飛,這一次又飛出千余米開外,才算看到了河岸。
片刻,蘇唐落在河岸邊,許久以前的記憶突然浮上了他的腦海。
“我記得要過一條好寬好寬的大河,過了河就到了。”
“嗯,我小時候飄了很久才飛過那條河呢。”
當初的小不點要帶著他去尋找寶物,就是這樣說的。
但方以哲告訴他,云水澤中沒有這樣的大河,莫非…地貌經過千年的變化,曾經的大河已經沉入到地下了?
蘇唐長吸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行足印躍入了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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