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老者的接近,鬼獒慢慢撐起身子,眼露兇光,白森森的獠牙相互摩擦,出令人頭皮麻的聲音。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那老者停下了腳步,笑瞇瞇的說道:“小友,抓到這只鬼獒,費了不小的力氣吧?”
“也不是很吃力。”蘇唐淡淡說道:“您老有事?”
“還真是有點事。”那老者左右看了看,坐在一塊石頭上,輕聲道:“我也不遮著瞞著了,這只鬼獒,原本是我一個堂弟精心照養的靈獸,前些天,鬼獒突然狂,咬死咬傷了不少家丁,然后逃出莊園,我那可憐的堂弟很傷心,一下子就臥床不起了。”
蘇唐沒說話,神色也保持平靜。
“我帶著人四處尋找,也沒能找到這畜生。”那老者續道:“幾天前,聽幾個圣門的弟子說,他們遇到了怪事,夜晚扎營的時候,一個師弟出去方便,結果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清晨他們沿著腳印尋找,什么都沒找到,他們不甘心,四處尋找,結果又有兩個弟子失蹤,再后來,他們不敢繼續留在桃花源中,只得連夜往外走。我當時一聽就明白了,肯定是這孽畜在搞鬼”
“哦?”蘇唐應了一聲。
“唉…我知道小友能抓到這畜生,并不容易,我也知道桃花源里,所有的靈獸靈物都是無主的東西,誰找到了就是誰的。”那老者嘆道:“如果是平常事,我不會亂開口,不過…我那堂弟一直把鬼獒當成他的命根子,命根子沒了,也就不想活了,小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這鬼獒賣給我?或者用東西換也行。”
“用什么換?”
“看小友的家世,應該不簡單。”那老者笑道:“可惜啊,人之生,稟賦由天而定,小友沒辦法修行,心中一定很苦悶吧?我這里有一顆造骨丹,可重塑筋骨、靈脈,以小友的家世,再輔以其他丹藥,這修行一途也就再無難事了 “造骨丹?我怎么從沒聽說過?”岳十一插道。
“造骨丹是我師父起的名字,外面叫造化丹。”那老者笑道。
“造化丹?”寶藍等人悚然動容,岳十一急道:“您是…司空星野的弟子?”
那老者含笑點頭,隨后看向蘇唐。
寶藍等人面面相覷,剛開始聽到那老者想用東西換鬼獒,他們都是嗤之以鼻的,現在卻猶豫了,鬼獒是奇獸,造化丹也是奇物,據說司空星野早就離世了,造化丹已成無價之寶。
蘇唐卻是無動于衷的,那造化丹的價值再貴重,于他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何況,小不點已把鬼獒當成自己的寵物,正在腦域里拼命反對呢,就算搬出一座金山來,他也不能讓小不點傷心。
“前輩,能不能把造化丹拿出來,先讓晚輩開開眼界?”岳十一輕聲道。
“這次來得匆忙,再說我也想不到會用上造化丹,怎么可能帶在身上?”那老者道:“這樣,幾位小友跟著我走,先把鬼獒送回到莊園里,然后我再帶著你們去取造化丹,如何?”
蘇唐笑了:“我遇到這只鬼獒的時候,它看起來野性十足,不像是被人馴丨養過的。”
“小友有所不知,鬼獒天性至兇至惡,一旦得到自由,用不了幾天,就能恢復野性。”
“它似乎不認得你?”
“我很少去堂弟家,自然不認得。”
就在這時,蘇唐神色微變,直起身體認真觀察著鬼獒的后肢,看了片刻,視線慢慢落在那老者身上:“您老是不是…姓王?”
那老者微微怔了怔,這種問題是不能遲疑的,而且,他并不在乎是否和答案相吻合,便笑道:“正是。”
蘇唐又看了看,搖頭道:“應該不是您說的那只鬼獒了,我剛才看少了一個點,原來是‘玉,字。”
“我堂弟姓王名玉。”那老者用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蘇唐:“不會錯的,這天下的鬼獒可只有那么三、兩只。”
蘇唐抓住鬼獒的耳朵,鬼獒不知道蘇唐要做什么,只能順著蘇唐的力道扭動身體,當它轉過去,另一面都展現在那老者面前,鬼獒的身體非常光滑,如一塊黑色的綢緞,又哪里有印記?
那老者手縷胡須,嘿嘿笑了起來:“小友,你這是愿意和我交換了?”
“您老覺得這樣有意思?”蘇唐反問道。
“這只鬼獒老夫是勢在必得的。”那老者站起身:“幾位小友,跟我們走一趟吧,放心,少不了你們的造化丹。
蘇唐嘆了口氣,他只聽說過雅賊,但從沒聽說過雅匪,想搶就明白說好了,非得遮遮掩掩,千方百計給自己留條后路,不把事情做絕,而且,這似乎是一種習慣,因為他蘇唐現在只是個普通人,寶藍他們都是斗士,實在沒必要說這么多廢話。
至于什么造化丹,純粹是扯淡,那老者可能是在擔心他蘇唐的家世,萬一事情鬧大,名義上畢竟是互相交換,有足夠的回旋余地。
“您老要留神。”蘇唐輕聲道:“免得晚節不保。”
那老者臉色微變,眼眉一挑,認真的看著蘇唐。
另一邊,寶藍等人含怒起身,那老者的隨從也逼了上來,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蘇唐依然很恬淡的坐在那里,那老者到此刻也沒有露出殺機,應該不是那種慣于殺人越貨的人,而且,他也不想隨便與人生死相搏。問題在于,一旦全力出手,他的秘密就再無法掩蓋,不動則已,動則必定是你死我活,沒有別的選擇。
那老者慢慢移開視線,望向天空,他的眼簾突然瞇了起來,已經是第幾次看到那只大鷹了?好像…一直在附近盤旋 側頭看向寶藍等人,他的視線在楚宗保身上略微頓了頓,隨后向前走出幾步,當視線再次從楚宗保身上掠過時,心中一驚,他可以保證剛才沒有出任何聲音,而那瞎子的臉孔微微轉變了角度,依然對著他,似乎知道他在哪里。
邪門…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邪門…那老者又一次看向蘇唐,那種自然、平靜絕對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