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奧黛爾的失蹤,本該因為順利回歸而高興的格雷變得有些悶悶不樂,連歡迎兩位新魔女加入聯盟的儀式都沒參加,自顧自地來到了前廳。
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沒有把要離開的消息告訴其他人,不過好在菲麗希爾不是笨人,總有辦法搪塞過去,所以他現在來到前廳,仆人們并沒有感到太多的驚訝。
不過天才剛剛亮,格雷可沒興趣在這個時候處理事務,背后一直緊跟著他的那個傻姑娘不見了,這讓他感覺很不適應,甚至很不舒服。
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皇室或者大貴族老是喜歡騎士的效忠,因為有個你完全信任的人走在你的身后,你面對前方的底氣都要充足一些。
穿過空曠的走廊,他來到了一道臥室的門前,這里是奧黛爾的臥室,這個房間的頭頂就是格雷的房間。
“奧黛,你到底在那里?”
站在門口聆聽了一陣,他知道房間里面并沒有人,不過奇怪的是房間并沒有上鎖,門扣上的銅鎖已經是打開的狀態,像是出門未歸而且還忘了鎖門的樣子。
他知道細心的奧黛爾絕不會做出忘記鎖門這種事,以前在拜倫的時候,他每次路過奧黛爾的房間,上面的大鎖都是鎖得緊緊的,像是保管金幣的金庫一樣。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墻邊排列得整整齊齊地鎧甲,重甲、輕甲、皮甲、禮儀鎧甲琳瑯滿目,不大的衣柜緊閉著,格雷也沒有要去打開的意思,循著淡淡的清香來到梳妝臺前,梳妝臺上有一些不同樣式的面罩和面撲,格雷送給她的晚禮服正整齊地放在盒子里,從半開著的蓋子可以看出,奧黛爾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沒有情趣。
也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曾盛裝打扮,在昏暗的燭火中顧影自憐。
“真是個簡單的姑娘。”在有些硬的床鋪上坐下,看著房間里簡單的陳設,他再一次對奧黛爾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坐在床邊,他努力幻想著奧黛爾每天早早起床梳理頭發穿戴鎧甲的樣子,想象著她每天脫下沉重的鎧甲,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的場景。
一邊想著,他也攤開雙手躺了下去。
只不過在被子下面的東西硌住了他的腰。
“這是......”起身拉開被子,格雷把那把入鞘的長劍給拿了起來。
他對這把劍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奧黛爾的騎士劍,上面還有一個火焰之龍紋章十分醒目。
“奧黛出門絕不會不帶劍,”格雷微微抽出長劍,劍刃明光閃閃,“一定是發生了什么!”
僅僅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就閃過無數個不好的念頭,他隱隱覺得奧黛爾的處境可能很不妙。
暗暗有些著急,格雷放下長劍,出了城主府。
此時已經過了早飯的時間,工人們已經陸續上工,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蒸汽機的怒吼漸漸響起,高聳的大煙囪已經開始冒出了煙霧,對于普通人來說,努力賺錢的一天又開始了。
格雷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親自跑去食堂和人們一起吃飯,然后開始在各個不同的工坊間走動,這一走他才知道,在他離開的幾天內,火藥工廠已經開始出產了,玻璃工廠也在菲麗希爾的規劃下迅速成型。
“菲麗,你到底是什么魔女?”
一想到菲麗希爾是魔女,以及奧黛爾的失蹤,他剛剛有些喜悅的心情又變得煩躁起來。
他雖然知道冰原城中還有一個夢魘的存在,但他總是忍不住把城主府的魔女們和奧黛爾的失蹤扯上關系,因為按照菲麗希爾的說法,在他離開時候,奧黛爾同時也不見了,而奧黛爾一直都是住在城主府的,這樣乍一看,奧黛爾的失蹤顯然是與魔女們有些干系的......
心煩意亂地出了城,格雷開始獨自朝礦山走去,他要親自下一趟礦,確認那個有些不可能的事。
最后他在兩個礦洞搗鼓了一陣,弄得灰頭土臉,但是依舊沒有發現奧黛爾的蹤跡,這讓他排除了一個可能。
之后他又去找了科諾團長,結果騎士們都說既沒有見到奧黛爾,也沒有見到可疑的人,甚至連來犯的邪獸都沒有看到。
他明明已經把整個冰原城都逛了一邊,按道理如果奧黛爾還在冰原城的話,她應該知曉了他回來的消息才對,但是過了那么久,依舊沒有奧黛爾的消息。
迷迷糊糊過了一上午,到了午飯的時間,他才回到城主府,參加了魔女們歡迎新姐妹的午餐會。
餐桌上,他和菲麗希爾坐在主位,本該是個歡飲會,但是卻因為他一言不發只顧著只吃飯冷漠的臉而變得有些冷場。
既然沒人說話,魔女們也只好默默低頭吃飯,雖然氣氛不對,肚子還是要填飽的,特別是死里逃生的露西幾人,吃得更是毫不做作。
“菲麗......”
默默吃了一會兒,格雷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正吃進一塊蛋糕的菲麗希爾停了下來,用餐巾擦了擦嘴唇,轉過來頭來看著他,“不過你應該知道,我絕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抱歉。”
格雷覺得自己和菲麗希爾之間最大的優點就是坦誠了,即使說錯或者做錯了什么,只需要一句道歉就能解決,而不是扭扭捏捏的做作,而且雙方都無條件地信任對方,沒有勾心斗角。
又排除了一個可能,格雷心里好受了許多,至少他那個可以信任的人并沒有真正背叛他。
正在吃飯的魔女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只是微微推測可能和失蹤的奧黛爾有關,但是她們不明白這和菲麗希爾有什么關系?
郁悶地吃完飯,他走上了城主府邊緣的尖塔上,這里是冰原城除了城墻的尖塔之外的最高處了,他想碰碰運氣,試試能不能在這里看到奧黛爾的身影。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每天都給你一塊糖,你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妥,但是某一天突然不給你糖了,你就會覺得異常失落和難以忍受,現在格雷就是這樣的感覺,奧黛爾就是他的糖,但是她現在不見了。
他從來不認為奧黛爾是他的所屬物,他也曾鼓動過她去追尋自己的價值,但是那個倔強的姑娘卻義無反顧要留在他身邊,他不會忘記當自己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奧黛爾是多么開心。
既然別人關心自己,自己難道不該關心別人嗎?
趴在不高的窗口上,他暗暗決定,如果今天沒有消息,就要發動騎士在冰原城挨家挨戶搜索。
“有新的商人來了,不去見一面嗎?”
邁著輕盈的腳步,菲麗希爾也跟著來到了這個滿是灰塵的偏僻地方。
格雷頭也不回地回答,目光依舊放在遠方,“交給西弗斯不就行了。”
菲麗希爾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了格雷身邊,“墜入愛河的人總是不可理喻的。”
“愛河?”格雷詫異地轉過頭,“沒想到你也能坦然說出這種詞。”
“難道不是么?”
“也許吧,我不知道。”他沒有徹底否認。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有這樣的表情,”菲麗希爾又走近了些,目光投向遠方正在冒煙的煙囪,“看來你已經完全把奧黛爾當成你的女人了,就像沒有了玩具的小孩會大哭大鬧一樣,沒有了奧黛爾,你一定很失落吧?”
“事實上我從來沒這樣想過,而且我曾經告訴她可以離開這里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如果她就那樣離開,我反而會覺得輕松,但是她既然選擇留下,那我一定要對她負責。”
“還真是讓人羨慕呢......”菲麗希爾像是夢囈一般低聲說。
雖然她的聲音很低,但是他還是聽清了,于是輕聲回答,“都一樣的,菲麗。”
“為什么?”菲麗希爾微微看向他,“我可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騎士,連朋友也算不上,最多只能算作......合作者。”
“喂,不要一下子就否認那么多事情好吧?”格雷苦笑起來。
“這就是我的立場,回答我的問題吧。”看來芙蕾雅雙手交叉抱在胸下的習慣傳到冰原城了,菲麗希爾此時也抱起了手。
呼出一口白氣,他回答道,“沒有為什么,就因為你的名字叫做菲麗希爾。”
“.......”菲麗希爾繼續問,“為什么?”
“嗯?我不是說了嗎?”格雷攤了攤手。
菲麗希爾欲言又止,待在原地沉思了起來,眉頭皺起又舒展,舒展又皺起。
很顯然,格雷的話歧義太多了,她實在有點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沒你想象的那么好,可別忘了訂婚時的約定。”過了好一會兒,菲麗希爾終于停止了思索,眉頭也舒展下來。
“哦?我們關系很差嗎?”格雷問。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菲麗希爾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那為什么我聽赫達說,你對奧黛半夜進到我的房間這件事很不爽?”
菲麗希爾愣了愣,身形微微一頓,然后迅速邁動腳步,一言不發地溜走了。
等到菲麗希爾走遠之后,格雷突然苦笑起來,“倔丫頭原來不止奧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