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怪戲
“終于有新的戲碼了。”
萬般無聊地待了一會兒，一首格雷從未聽過的伴奏響起，他抬起低垂的目光，從劇場的最后排，也是最高處朝場中看去。
不過當身著華服的演員出場的時候，格雷好像感覺那里不太對勁，因為那個演員的的華服他好像在那里見過，漂亮女演員的妝容也很熟悉。
“難道是......”他心底突然升出了不好的預感。
漂亮的女演員正在表演外出踏青的場景，但是她并沒有說出自己的所扮演的角色，一時間劇場里坐在前排的貴族都開始低聲議論起她扮演的是誰。
下一幕，一個身著金色鎧甲的英俊男子出場了，他腰間別著一把刻畫著金色龍紋的騎士劍，顯然扮演的是皇室的人。
不過當他一開口，拉連驚訝地把灌進嘴里的酒水都給噴了出來。
“菲麗希爾，我的愛，你注定是我今生的愛人！”
“雷諾，我的心永遠是屬于你的。”
兩個演員神情注視，代表著私定終身。
也許是因為拜倫大軍就要來襲，能安下心來看戲的人也不多，所以格雷噴出酒的樣子也幾個人看到。
“好吧，一開始就私定終身，那我連接下來的劇情都想到了。”他聳了聳肩，臉上滿帶笑意。
她身后的魔女本來是該觀察格雷的，但是她們忽然發現戲劇也挺好看的，于是就在格雷周圍空著的位子坐了下來，反正畫中的世界可以持續很久，她們也不急這一時。
格雷拿出紙筆，飛快地記錄下演員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魔女們也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和他預想的一樣，“格雷”果然是這場戲中的反派，臺上的“格雷”是一個左擁右抱著美女的紈绔子弟，剛出場就命令手下殺死了一個平民，把他的妻子搶走了，而且他的妻子還有孕在身。
“噗...”看到這里，格雷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皇室中的斗爭你們根本就不了解，完全是根據自己的主觀來描繪一個人物。”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現實有些相似了，菲麗希爾被海伯利安大公許配給了紈绔皇子格雷，菲麗希爾夜里偷偷哭泣，并和雷諾私會，而格雷則一臉惡人的形象，繼續花天酒地，慶祝自己得到了拜倫的明珠，雷諾和菲麗希爾的愛情立馬就被樹立得極為高大，而格雷則成了一個好色低劣的爛人。
演到這里，臺下的人都開始對“格雷”發出噓聲，從這里就能看得出普通民眾對于真正格雷的看法了。
“我的老天，她根本就見過幾次雷諾，好吧？”
就在愜意看戲的魔女也在感慨菲麗希爾悲慘命運的時候，格雷的吐槽卻讓她們改變了看法，原來傳聞中雷諾和菲麗希爾的愛情并不是真實的。
隨后這個故事竟然把奧拉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都給串聯了起來：
先是悲慘的菲麗希爾和格雷去了偏遠的冰原城，雷諾被派遣去諾拉城掃除異端，這期間菲麗希爾又被描繪的飽受格雷屈辱，雷諾則在戰場上屢立戰功；之后雷諾弒父篡奪皇位的原因也被改成了他需要兵權搶回菲麗希爾，而芙蕾雅則成為了格雷殘害菲麗希爾的幫兇，派兵阻撓雷諾，并且讓雷諾失利；在此期間，劇作者奮力謳歌了菲麗希爾和雷諾分隔兩地的苦痛之情，搞得臺下許多貴婦都抽泣起來。
這個故事最終竟然結合了現實，成為了一個悲劇，雷諾在救回菲麗希爾的路上被卑鄙的格雷暗殺，拜倫的明珠繼續遭受羞辱，在這場戲的末尾，“亞爾維斯”竟然也出場了，并且發誓要救回菲麗希爾，故意給觀眾留了個懸念。
臺下的觀眾都吵著要看這場戲的后續，魔女們也感覺意猶未盡，只有格雷拿著記錄著密密麻麻臺詞的本子，不知道從何吐槽。
也許這場戲就是為了滿足人們“美女配英雄”的臆想罷了，完全扭曲了事實，所有劇情都生硬地朝現實搬套，絲毫不顧及前后邏輯是否完整，也不了解皇室和貴族之間真正的關系，是一場純戲劇性的戲碼。
格雷倒不介意這些歪曲自己形象的戲劇，就怕這樣的戲演多了，以后冰原城的勢力朝外擴張的時候，普通民眾會有抵觸情緒。
“唉，菲麗要是能像戲里一樣那么多愁善感就好了。”
嘆了口氣，格雷拿起酒壺灌了一口，起身準備離去，周圍的魔女們也站了起來，跟在他的后面。
“嗯？”
不過就在他要離開大廳的時候，他敏銳的感知中明顯聽到有女人低聲求饒掙扎的聲音，聽聲音，應該是剛才那個扮演“菲麗希爾”的女演員。
“他要干什么？”魔女們看到格雷轉身朝一條通往幕后的通道走去，都有些疑惑，由于畫中世界被上了色，所以魔女們也看不到那些清晰明了的線條了，所以也不知道劇場里正在發生什么，只能繼續跟在他后面。
“看來只要有人存在，罪惡就永遠不會終結。”格雷推開一道演員們幕后準備的房間，女人慘絕的叫聲令他有些皺眉。
“幽影...”看到門里的場景，魔女們頓時火冒三丈，但是又不敢貿然出手，只得征求首領的意見。
“那個胖子身上有破魔石，而且...這個家伙應該會出手。”幽影抱著手說道。
一片狼藉的屋子里，各種道具衣物散落一地，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把那個女演員壓倒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一些，格雷進來得很及時，那個胖子還沒來得及做什么。
“卡佩伯爵，請你不要這樣......”被壓住的女人滿臉淚痕帶著哭腔地死命掙扎著。
“索西亞，老子早就看上你了，這里是卡佩城，是我的地盤，你早晚都是我的！”
由于抵抗要比想象中的激烈，卡佩伯爵忍不住掐住了她的脖子，“這事可是你們團長都同意的，嘿嘿，要不是我給那個家伙打過招呼，那個團長早把你騙上床了，哪兒能留你到現在？”
“原來你就是米婭的哥哥，沒想到都那么老了，怪不得想篡奪伯爵的位置。”
聽到米婭這兩個字，卡佩伯爵嚇了一跳，松開掐住女人脖子的手，氣喘吁吁地站了起來，看清楚來人是個陌生人之后，大吼起來，“你這雜碎是從那里來的？還不給老子滾？卡爾！我不是讓你看好門嗎？”
“老爺，什么...”卡佩伯爵話音剛落，門外一個粗壯的騎士走了進來，一看到格雷在房間里，立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馬拔出長劍來，“出去！”
“先砍掉他的四肢，別弄死他，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得全都說出來了才能死。”卡佩伯爵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又轉過去看向蜷縮在一起的索西亞，“放心，美人兒，我一會兒會好好疼愛你的。”
“算了，懶得和你們廢話。”格雷拿出水壺喝了一口，然后把蓋子擰緊，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說什么！？”卡佩伯爵最聽不得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頓時心頭起火，又轉過身來，“小子，我很佩服你的膽量，不過你知不知道有種刑罰，叫做銅牛刑？”
“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給我解釋解釋呢？”
“呵呵呵，不用我解釋，待會兒你自己就會明白的。”
這時被叫做卡爾的騎士也提著劍沖了上來，不過他只是想制服格雷，所以攻擊的不是要害，在格雷眼中他簡直漏洞百出，他只一腳就把他踢得老遠，連呼救也呼不出來了。
“銅牛刑我不知道，火刑我還是懂的，你們燒死如此之多的女人，自己也該嘗一嘗火焰的滋味了。”
“什......”
卡佩伯爵還沒來得及說話，格雷已經捏住長劍，出鞘入鞘，把他的雙臂給斬落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
肥重的雙臂噴涌著鮮血掉落在地上，發出“咚咚”兩聲悶響，卡佩伯爵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發出了差點刺破耳膜的慘叫。
格雷順勢給他一腳，把他踢翻在地，然后拿出裝滿烈酒的酒壺，傾倒在他身上。
“需要幫助嗎？女士。”
隨手拿起一盞燃燒著的蠟燭，格雷朝蜷縮在角落的索西亞伸出了手。
驚恐的索西亞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把還帶著白絲手套的放進了他的手里。
格雷把蠟燭扔到了卡佩伯爵的身上，烈酒頓時燃燒起來，沒有了雙臂的卡佩伯爵此時就像一只尖叫蠕動的蛆蟲，在地上做出各種扭曲怪異的姿勢，想要壓滅身上的火焰，但是奈何他沒有了雙臂，而且過于肥胖，根本無法起身，身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蔓延著。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了！”面容扭曲的卡佩伯爵發出了自己唯一能喊出來的聲音。
格雷牽著索西亞的手，看了一眼被大火彌漫的卡佩伯爵，眸子中滿是平靜。
聞訊而來的守衛們提著劍壓了過來，格雷也不再壓抑自己，肆意地揮舞起長劍，把這些像是在做慢動作的敵人全都斬首。
格雷感覺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周圍的一切人物都變成了一個個撞擊在自己劍刃上的圓球，他把圓球斬成兩半的過程，是如此快樂。
快樂到他都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當他從幻想中猛然驚醒是，身上沒有濺到一滴血，倒是身后的索西亞被各種熱烈的鮮血給淋透了渾身，成了一個面帶驚恐的血人。
“你......沒事吧？”
陡然驚醒的格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失控了。
此時，整個劇場里再見不到一個活人，除了蜷縮在一間屋子里的部分演員，整個劇場里，到處都是散亂的血肉。
“我......”
看到格雷朝自己走來，被鮮血浸透衣服的索西亞下意識地蜷縮到地上去，渾身發抖，不停干嘔，說不出一句話，比起要侵犯自己的卡佩伯爵，她覺得肆意把人斬成兩截流出內臟的格雷更加駭人。
“抱歉，嚇到你了。”
格雷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的思緒忽然有些恍惚，他明明只記得自己要殺沖進來的騎士來著，但是一回過神，到處都擺滿了殘缺的尸體。
看來那個讓自己殺心狂暴的心魔并沒有消失，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一種讓你不會產生任何殺意，但是卻在悄無聲息中控制自己的方式。
躲藏在畫里的魔女們也是個個臉色慘白，有兩個魔女甚至直接嘔吐了出來，她們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儒雅隨和的年輕男人竟然又如此殘暴的一面。
“無論如何，這個人絕對不能留下，即使他的存在可能對我們有利。”
過了許久，首領幽影才做出了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