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魂歸花間
在光芒落到鐘樓上的那刻，所有人都突然感覺身子一歪，好像跌進深溝似的落進了一個黑暗的空間，格雷也突然眼前一黑，撲到了兩團柔軟之間。
“唔......好軟。”
格雷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撲到了某個女人的懷里，雖然還不知道黑暗的底部是哪兒，但是為了不讓自己把那女人壓痛，他還是順勢抱住了面前的女人，在黑暗中翻個了身，讓女人墊著自己墜落。
只不過周圍盡是黑暗，他實在無法搞清楚自己抱著的是誰，不過從那兩團柔軟的大小來看，絕對不是芙蕾雅，自然也不是米拉，至于緹娜，那就更不是了，她的胸口簡直和未成年的雪莉沒什么兩樣。
下一刻，幾人發出墜地的驚呼聲，格雷也在同時深吸了口氣。
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他頓時一個激靈，驚慌地讓兩人分開，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只不過這黑暗非常奇怪，連能在夜里視物的格雷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菲麗！？你怎么來了？”
雖然還沒有看到那道人影，但是他卻已經確認，那就是菲麗希爾無疑。
這時，黑暗漸漸變得清晰，眾人也終于能看清周圍的情況。
這是一個類似密室的狹小空間，上下左右的墻壁全是不反光的黑暗，中間放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些書籍和圖紙，格雷認得，那把椅子是冰原城城主府里的，圖紙也正是自己繪制的。
菲麗希爾此時面色微紅的站在房間里，米拉則被芙蕾雅和緹娜抱在中間，看清周圍的情形之后，都松了口氣。
“菲麗...你怎么來了？”格雷靠近菲麗希爾再次問道，眼中有幾分擔憂，又有些驚喜。
“我為什么不能來？”菲麗希爾看到他臉上淡淡的唇印，頓時有些不悅。
“這樣太危險了。”
“可你還是來了，你都不怕，我為什么要怕？”
“我......”格雷還想反駁，但是卻找不出什么像樣的理由。
“你們兩口子還真夠有趣的，”芙蕾雅笑著走到兩人身邊，“現在我竟然有些相信你們倆親熱過了。”
“他胡說的。”菲麗希爾又瞟了一眼他臉上的唇印。
“啊？菲麗你都聽到了？”
菲麗希爾也不回答，輕輕揮手，周圍黑暗的墻壁突然顯現出景象，破碎的鐘樓就在不遠處，夜色里，有驚慌失措的人正朝自己走來，格雷下意識地擋在她身前，但是那個人在進入小屋的范圍之后，好像變成了一團霧氣，徑直從椅子中間走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而且像是根本沒有看到格雷一行人。
格雷突然明白了，菲麗希爾一直都躲藏在自己的附近，只是自己根本沒有察覺罷了，看來自己這幾天所做的一切和說的話，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菲麗...這就是你的魔法？”
“你猜。”她竟然也學會開玩笑了。
“殿下，米拉她......”芙蕾雅正笑著看向兩人，抱著米拉的緹娜卻突然擔憂地叫了起來。
格雷和芙蕾雅連忙來到二人身邊，發現米拉已經陷入了昏迷，格雷摸了摸她的脖子，發現她的體溫正在迅速降低。
“原來米拉是魔女，”芙蕾雅抓住米拉的手，這才發現米拉的魔女身份，頓時十分擔憂，“米拉的魔力正是流失......她是什么魔女？”
“掠奪。”菲麗希爾也緩緩走了過來。
“掠奪？掠奪魔女為什么會......”芙蕾雅更加驚奇了。
“因為她上次掠奪的魔法是‘預言’。”
“是這樣......”芙蕾雅握緊米拉逐漸冰冷的手，眼中盡是惋惜。
“就沒有能救她的辦法了嗎？”格雷看到她的神色，立馬知道事情不妙。
“沒有，預言魔女在用盡預言之后，魔力會立即消散，失去魔力的魔女，會死。”菲麗希爾緩緩說道。
“怎么會這樣......”
雖然才認識這個小姑娘不久，格雷也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親情這種東西，但是要就這么看著她死去，他還是覺得有些揪心。
“可她是掠奪魔女，又不是真正的預言魔女。”
菲麗希爾在暗影中觀察的時候早就預料到會有現在這種情況了，心里早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她也不知道這個法子管不管用，結果很有可能是不起作用，而且還要把自己的命給陪進去。
但她還是想嘗試一下。
她來到米拉面前，讓芙蕾雅讓開，自己握住了米拉的手，開始輸入魔力。
芙蕾雅看到她的動作，猛然一驚，微微皺眉，“這樣做，你很可能......會死。”
“什么？”格雷吃了一驚，趕忙來到她身邊，“菲麗你......”
“格雷，”菲麗希爾也不回頭，“你覺得我的命重要還是米拉的生命重要？”
“胡扯！生命怎么能用重要不重要來比較？”
“既然如此，那我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又什么區別呢？”正說話間，她的臉色迅速失去了血色，整個人有些搖晃。
格雷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分別抓住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想要把兩人分開，但是兩人的手像是被什么緊緊吸在了一起，他微微用力竟然也分不開。
“沒用的，掠奪魔法已經發動，米拉正在掠奪她的魔力，現在除非把兩人的手砍掉，否則已經無法停止了。”芙蕾雅突然對菲麗希爾刮目相看了，原來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是個陰謀家或者操縱者。
“怎么會......”
感受到菲麗希爾無力的軟倒在自己身上，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淡下去。
格雷感覺很失落，她正在墜向深淵，離自己越來越遠，而他卻只能在懸崖上茫然地伸出手，最終什么也抓不住。
由于沒了魔力的支撐，這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房間漸漸在現實世界中顯現，皇宮里吹來的熱風揚起了每個人的發梢，一行人就這么待在大街上，皇宮中的火光沖天，街道上也不那么黑暗了。
格雷有些不知所措，骨鯁在喉了半天，終于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菲麗，不要離開我。”
此時，菲麗希爾和米拉握緊的手終于分開，但是她已經全然沒了意識，癱倒在格雷的懷里，格雷緊摟住她，把臉貼在她的頭發上，眼眶紅了起來。
而另一邊，原本臉色蒼白的米拉卻臉色紅潤起來，像是已經脫離了危險。
格雷感覺很難過，他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么荒唐，一個人獲救卻要用另一個人的生命為代價，救活的人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付出代價的人卻是自己的妻子。
他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件事了，他不想去思考什么“救人的偉大意義和不朽的犧牲精神”這種廢話，他只覺得很難過，而且滿腦子都是“荒唐”二字。
也許是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格雷有種憤恨的感覺，但是他找不到地方發泄，或者說找不到人發泄，因為這是菲麗希爾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是要被指責的，所以說到底，他只能在心底默默苦悶。
“鬼魔女讓我告訴你，西陸是真實存在的。”
過了很久，他才像是妥協一般露出悲哀的眼神，毫無感情地說道。
“嗯......”芙蕾雅默默應了一聲，擔憂地問，“格雷，你......沒事吧？”
格雷也不答話，抱著菲麗希爾呆呆地坐在原地，此時她的體溫已經趨近于冰涼了，雖然她沒有任何外傷，但是被剝奪魔力的魔女，往往只有死路一條，他雖然不是魔女，但是也從魔女們的話語中窺到了一些端倪。
格雷把她又摟緊了一些，想用自己的體溫減緩她消逝的速度。
在以往的時候他還沒有發覺，自己早已離不開這個倔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