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間外,傳來早已忘記生死危機的人們的談笑聲。百多名士兵誠懇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力保這輛沖破雪原,向風吹沙城駛去的列車。
“還沒完成?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可你不是用這一劍,殺掉了那個蓋亞嗎?還沒完成?”
“啊,這沒有錯。”
“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為,他的夏嵐…………依舊也是未完式。”
白癡很清楚自己出劍的感覺,他也很清楚腦海中第三劍的圖譜組合起來應該會形成怎樣劇烈的風暴。但…這卻不是自己所擊出的那一劍。
自己之所以能夠憑借這一招殺掉蓋亞其中有許多的因素。除了自己的布置之外,蓋亞已經在之前的反圍剿中受傷也是一個情況。另外,在很大程度上也取決于敵人數量為“一”,以及蓋亞的夏嵐只有“17變招”這兩個特點。他按照札特所說,并沒有強行將所有的變招融合,而是只針對蓋亞的“17”,選擇了“18變招”來應敵。
但是,這種戰斗卻只能發生在同樣身為六劍傳人之中才會發生。如果對人是復數呢?如果自己不知道對方的出招,無法選擇性的選擇適當的變招呢?
那結果…
就極有可能被改寫。
“呵,有趣。沒想到花了那么多時間,最后你的夏嵐竟然依舊是‘未完’。看來那個女人說的沒錯,從上一紀元到現在,除了創始者與初代繼承者之外能夠學成六劍的人竟然完全沒有。想來大多數都是折損在這第三劍上了。”
“不過,人類小子,我們為何不換個角度來想想呢?難道你就不認為,你的思路并沒有錯,追根究底,還是你的殺意不夠的關系?”
冰冷的黑瞳略微轉向,和鎖鏈中的血色瞳孔對視。
“你想,你當日想要殺掉那個劍帝的心情是如此的強烈。所以,你能夠打出比他更趨向于完成的夏嵐。那么說,只要你心中的殺意足夠龐大,足夠可怕,就完全有可能完成!”
“…………也許吧。”
現在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可以選,白癡似乎也只能承認暗滅說的有些道理。他抬起右手,看著手掌中的紋路。暗滅任由他看著,過了半響,它才再次開口——
“對了,說回關鍵的,你是什么時候看出那個發條督軍有問題的?”
“………很晚。”
“呵呵,難道說…和我猜測的時間一樣?”
“…………一樣。”
“哈哈哈!有趣,你也是在于雪山上住了兩個星期后才看出這個男人有問題的嗎?那么我干脆再問一下吧。你看出他有問題,是不是在那個叫戴勞的小子下山找救兵回來之后這個時間?”
“……………嗯。”
“呵呵,有趣。那么,你干脆說說吧,那個時候,發生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白癡低下頭,略微想了一想后,緩緩吐出一口氣——
“戴勞回來后,胡桃無意中問了一句話‘鎮子中情況怎么樣?’。但那個時候,戴勞卻是如此回答——”
“鎮子中…一切安好。”
“500人的尸體如果要處理起來的話,僅僅30人是絕不可能做到不被人發現就處理完畢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小鎮竟然是一切安好。那么,如果一個小鎮的鎮長死活壓根就不被鎮民所關心,相反他不在了,反而能夠一切安好的話…”
“那就只能說明兩件事。”
“一,小鎮鎮長并沒有消失。反而,在某個地方繼續指揮。”
“二,對于居民來說,他們更希望這個鎮長不在。”
暗滅:“哈哈,有趣。不管是哪個推斷,都能夠判斷出這個札特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那么接下來呢?你明明已經開始懷疑他了,明明知道他不懷好意,竟然還將第三劍差不多完完全全的演示給他看?”
白癡低下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小面包。那個時候他的確已經對札特產生了懷疑,但這并不能改寫蓋亞擄走小面包這個事實。要想要把小丫頭奪回來,那么第三劍就必須完成。他也必須借助札特的力量去學劍。
“事情結束之后,我又去看過關押著因斯爾特他們的監獄。監獄的墻壁上布滿了陳舊的血跡,由此,我基本上也能夠看得出來札特平時是如何對待統治下的銀卷鎮的。所以,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判斷。”
“哈哈,有趣,有趣!那位道貌岸然的發條督軍,通過種種手段騙到了你的第三劍劍譜。現在用屁股想也想得出來,他既然說六劍他已經幾乎全部學會了,那么接下來嘛…嘿嘿,你說,事情會怎么發展呢?”
血瞳猛然擴大,散發出來的猩紅色光芒幾乎將這間小單間映照成地獄的腥色。伴隨著嘲諷,瘋狂的笑聲,暗滅的聲音,在白癡的腦海中久久回蕩——
“六劍傳人。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那個傳你劍的女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唯一學全六劍的創始者和初代繼承者曾經自相殘殺。然后,初代繼承者成功弒師。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呢?”
“這套劍法是一個詛咒。它詛咒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使用它。”
“一旦出現了兩人以上的繼承者,那么這兩個繼承者就會互相殘殺,做到最極致的優勝劣汰。就好比你殺了蓋亞一樣,我有預感,你總有一天,會和那位將你當成一顆棋子來使用的札特·古斯諾——”
“一·決·高·下————!”
一決高下?
不,白癡可沒有這種心情。
能夠成功殺掉蓋亞,已經是讓他感到萬分的艱難。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夠明確知道,在被水霧所籠罩的那兩三秒鐘內所經歷的可怕。
這一次,因為蓋亞受傷,獨自一人,環境適宜,迷霧幫助,熟知對方劍技這五個優勢之下,自己才能成功。簡單點說,自己實在是運氣好。
但下一次,誰能保證自己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誰能保證下一刻被瞬間貫穿心臟的,不是自己?
生與死的戰場上絕沒有能夠傲視群雄的人。只有夠小心和不夠小心的人。
遠離危險。這句格言已經救了他太多次的命,今后,也注定會繼續救他。
因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只有主角才能總是沖鋒在第一線,十死無生的情況下還能活著。但他…
不是主角。
殘酷的雪,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吞噬掉的一只下水溝老鼠的生命…
“啊嗚?”
睡飽了嗎?小丫頭晃晃悠悠的從白癡懷里爬了起來。她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轉過頭,看到白癡那雙仿佛永遠都不會展露絲毫笑容的眼睛,微微一笑。
“對了,那個蓋亞在最后和你說的話究竟是什么?”
小面包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白癡默默的伸出手,輕輕的,拉開束在她頭發上的絲帶,讓那一頭粉色的軟發垂下…
“嗚…嗚?!啊嗚嗚嗚嗚嗚————————!!!”
一時間,這小丫頭顯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捂著自己的腦袋,拼了命的就要往下逃!可不是要逃嗎?看看那里,看看白癡的手!他已經伸手進了背包,顯然是又要拿那把剪刀了!
小面包可不想就這么讓自己的心血毀于一旦。每次剪頭發后脖子里總是癢癢的感覺讓她覺得萬分難受。事到如今,她什么也不管了,張開手,就要往下跳!
可惜,白癡的左手,極為爽快的抱住了她。
“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手,從背包中取出。小面包極力的掙扎,大哭。可她的掙扎有用嗎?對于白癡來說,這個小丫頭的力氣能夠作出任何有意義的反抗嗎?
剪刀,碰到后腦勺。
然后…
梳下。
“…………傻嗶???”
一陣舒服的感覺從腦后傳來,小面包猶豫了一下之后,略微回頭…
一把新買的小木梳,捏在那只被鐵鏈層層束縛的右手上。然后,這支右手拿著木梳,從小面包的頭頂,輕輕梳下…
————————————她喜歡梳頭————————————
“啊啊啊嗚”
列車,在哐啷啷的聲音中奔馳。
外面的雪也如同往常一般向后飛逝。
蜷縮在火車頂部凹槽內的黑影極力讓自己不要被甩下。
木梳,從那層粉發上緩緩落下,一甩…
軟軟的粉發,流出暖暖的氣息。似乎…
將黑瞳中的冰冷…
融化。
(好吧,我承認,接下來“暑假”的劇情我又要開始腦殘了。今年的腦殘活動將會完全以喜劇形式出現,不會出現任何形式上的悲劇,哪怕是感覺上的悲劇,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