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秒?
呵…僅僅一個接觸,黯就已經能夠感覺出面前這個人的實力遠遠高于自己。她有預感,當那把銹劍洞穿自己這個狂跳的心臟之前…
是否…
能撐過這40秒?
白色的濃霧在彌漫,蓋亞望著眼前這個女孩,再看看那片籠罩的白霧。可是突然,他反而將劍插回鞘內,一個閃身沖向濃霧!黯一驚,剛想出手回防,周圍的黑龍戰士已經紛紛涌上,就連那位札特鎮長都親自走入場內,拾起一把大刀,直接攔在黯的身前。
“站住——!”
呼的一聲,蓋亞的身影消失在白霧之內。黯捂著心臟踏出一步,可是這一步就猶如開動了某種開關一般,剎那間,其余的黑龍戰士全都涌了上來,冰冷的武器,全都迎向這個只有不到30秒活動時間的少女…
“呼……呼………”
平穩而緩慢的呼吸,從白癡的嘴中呼出。
此刻的他,正在奔跑著。這種在疾奔中還能夠保持呼吸順暢的能力其實并不罕見,沒什么可夸耀的。
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夠看清楚,他正在以背上綁著一個小女孩,雙手中橫抱著一位公主,雙手雙腳全都被鎖鏈緊緊捆縛的姿態奔走的話,究竟會多么的驚訝呢?
十分鐘…
他已經足足奔跑了十分鐘。
此刻,他正在往銀卷鎮的那座雪山上奔跑,行走的路線并不是游客們云集的登山路線,而是另一條鋪滿積雪,道路崎嶇的小路。在他的左邊是峭壁,右邊是懸崖。腳底的積雪隨著他的每一個腳步都在顫抖,似乎隨時都會坍塌,落入下方的萬丈深淵。
“嗚…嗚…!”
小面包害怕的緊緊抱住白癡的脖子,閉著眼,不敢看。胡桃的手腳麻木,可也不敢去看腳邊的深淵。她害怕自己一出聲會打攪白癡的平衡,所以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緊咬嘴唇,努力忍耐。
半個小時之后,白癡終于沿著這條小路爬上雪山的半腰。轉了個彎之后,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小塊較為平坦的雪地。山風呼嘯著,夾帶著飛雪打在人的臉上,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白癡站在這個小平臺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后,將胡桃放下。
“白癡!你…你說他們…會怎么樣?他們…不會死吧?”
聯想起剛才的情況,胡桃依舊害怕的面色發白。不管戴勞是不是討人厭,但這改變不了他是自己的臣民這個事實。說真的,眼看自己的臣民深陷敵陣而自己逃脫,胡桃的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白癡沒有回答胡桃的提問。此時,山上的風雪很大,天空被烏云遮掩,看不清東南西北。他將背后的小面包挪到身前用布條綁住,再拉過背包,從中取出一個簡易的測量儀器確定方位。隨后,他又取出之前在滑雪場附近拿的山巒地圖,仔細辨認自己目前所在的方位。
山上,很冷。
寂靜無聲,只剩下那些凝聚的結晶體砸在人臉上的聲響在回蕩。這種寒冷足以讓人冷靜,也足以致人于死地…
“………對不起………”
半響,躺在地上的胡桃突然開口。白癡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繼續看著地圖。
“對不起…白癡…我不該…不該說你太沒有常識…你是對的…嗚嗚…如果…如果我早一點聽你的話的話…嗚嗚嗚…如果…我更加警覺一點的話……嗚…他們…那些人……就不會……”
聯想起那500人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慘死,胡桃的心,痛的如同刀絞。雖然這次的行動總指揮是戴勞,但她身為公主,在如今這種非常時態其實就是一位領導者。她大意了…對于自己平時總是責怪的白癡,總是笑他的理論太過扭曲。可事實恰恰證明了,他的行動才是正確的。
才是剛才那包括自己的500多人中…唯一一個,正確的做法…
對死者緬懷的淚水不經意間從她的眼角滾落,仔細想一下,那些士兵中哪一個沒有家人?可是現在,他們卻全都變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體。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不夠警覺,太過天真,沒能成為一個優秀的皇族…所造成的錯誤…
白癡的視線,再一次的從地圖上挪開。比暴風雪還要冰冷的黑瞳凝視著胡桃那張淚眼朦朧的臉,停留片刻。
接著,他緩緩的將地圖塞入背包,從中取出一條小毛毯,蓋住懷中有些凍得瑟瑟發抖的小面包,并將其再次轉向自己的背部。
隨后,他的雙手按在手腳的鎖鏈之上,伴隨著啪啪啪啪四聲輕響,沉重的束縛落下,陷入深深的積雪。
他,站了起來。右臂微微一甩,漆黑色的匕首已經被他握在手中。伴隨著一陣長長的深呼吸之后,他轉過身,靜靜的…靜靜的…
望著雪山之上,十步開外,一個手持銹劍的男子。
“你……你………!”
胡桃也看到了來者,望著那張略帶滄桑的臉,這位小公主立刻想到了剛才他毫不猶豫的就下手屠殺500人的殘忍!由于太過害怕,再加上時間長了藥性減緩,她竟然伸出雙手在雪地上爬了起來,直到爬到白癡的背后,驚恐者。
風雪,吹著…
寒冷,肆虐著…
滄桑的眼睛和冰冷的瞳孔對視著…
就在這巔峰的雪山之上,兩人一動不動,長久的,凝視著對方。
“呼…………”
白色的濃霧,從蓋亞的嘴角溢出。這位王之劍帝緩緩踏上一步,伸出沒有握劍的左手,嘴角,露出微笑:“過來吧。只要你們乖乖的,我不會傷害你們。”
白癡沒有回答。漆黑的視線穿過漫天的暴風雪,準確的觀察著蓋亞所作出的任何一個動作。他彎下腰,護住身后的胡桃,握著匕首的右手藏在身后,原本聚精會神的雙眼開始慢慢的散開,里面的瞳孔變得虛無而空洞。
蓋亞的手,就這么伸著。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的這么伸著。
五分鐘之后,這只手終于縮了回來。他嘴角的笑容也被一抹苦笑所取代。但在苦笑之后,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面色,變得凝重。
“我知道你。”
銹劍向前,指地。
“去年的雄鹿外交團中,和蠻骨那小子打開場戰的,就是你。我沒有去觀戰,但帶著一個小女孩的仆人和蠻骨那個小天才打,而且那小子還在開場后瞬間心臟爆裂死亡,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你揚名了。”
在白色的黑暗之中,蓋亞的面部變得略顯模糊。唯一還能看清的,似乎就只有他嘴角上的那抹淡淡微笑,和右手上那把指著地面的劍。
“后來,我見過你。在公主被挾持的那個時候,我在隊伍中見過你。不過當時我并沒有多么在意,再加上后來我的國家被你的雄鹿所覆滅,讓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去猜測。”
銹劍,慢慢開始放出金黃色的光芒。附著在表面上的那些銹跡開始緩緩脫落,一些從未見過的文字,開始在劍身上顯示出來。
“不過,今天再次看到你之后,我了解了。”
望著那把劍,胡桃的表情漸漸變得驚訝起來。在她的驚訝中,銹跡繼續脫落,金黃色的光芒繼續越來越閃耀。而蓋亞嘴角的笑容,也化為真正的嚴肅——
“對于一個此時此刻,還能站在我面前的人,我絕不能把他當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現在,我承認你是我的對手。既然我已經將你當成對手,那我也不能用對待孩子的方式,來對待你了。”
指著地面的“銹劍”,瞬間發出萬丈光芒!那些飛雪仿佛也被這股光芒震懾,在極短的時間內被震開!
“我會用我的‘劍技’,來殺了你。”
極短的時間內,白癡眼前的白色黑暗被一陣金黃色的光芒所驅散。在他那雙原本空洞無物的雙瞳中猛然出現了一把劍的倒影。這個倒影來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此的狠辣!那實在是太快,即使白癡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側身,黃金劍也是在瞬間洞穿了他的肩胛骨,擦著他身后的小面包,前入后出。
“小心!那把劍…那是黑龍帝國珍藏的精意級別的武器!教廷圣劍——梵蒂岡!!!”
一劍之后的剎那,胡桃如是說。
“…………………殤…………?!”
一劍之后的剎那,白癡咬著牙,腦海中,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