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包爬上座位,坐在星璃原本坐的座位上。她也學著剛才星璃的樣子拿起彩紙和假枝比劃著。白癡沒去管她,看著窗外生意還算不錯的星璃,思考片刻之后,才緩緩說道:“魯尼答家族,沒落了。”
“沒落?”
“嗯。”
外面,一些看星璃長的漂亮的男子一邊臉紅著,一邊買下了她手中的假花。更有些人緊盯著她,時常在她的身邊繞來繞去,頗有搭訕的意思。不過可惜,這些搭訕的人無一例外的全都買下了她手中的假花卻都被她笑著轉移話題,沒過多久,星璃籃子內的錢幣就滿了起來。
陽光散發出明亮的金色,鐵軌旁栽種的樹木全都長出小小的嫩芽。在這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手捧花籃的星璃無疑成為了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成為這座沙漠邊緣村莊的另一座綠洲。
白癡簡單的向黯解釋了魯尼答家族的情況。一邊聽,黯臉上原本的輕松表情漸漸變得嚴肅。
“這樣啊…有那么一個不識時務的老爸,還真是辛苦她了。可惜啊!我只是庶出,還是個女的,再加上這個倒霉的身體,很可能隨時死掉的我是絕對不可能在家族中有什么作為的。想幫忙也沒的幫。”
黯繼續靠在窗沿上,望著依舊在下面叫賣的星璃背影,嘴角流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白癡閉上眼,轉身準備離開。可在這時,列車的前端忽然產生了一陣騷動。白癡側耳聽了聽,立刻把還在鼓搗那些彩紙的小面包抱起,一同站到車尾的角落之中。
騷動…緣于人們的議論。
而人們的議論,則來自于一名身披斗篷的少女。
列車的前端由剛開始的小聲議論立刻變成一片寧靜。包括戴勞在內的眾人全都注視著剛才那位走上列車的少女,秉著呼吸,甚至連心臟都快要停止。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孩,她裹著一條斗篷靜悄悄的行走在過道上。斗篷下顯露出來的是一張略帶憂愁與病容的絕美容貌,黑色的發絲襯托著白色的斗篷,顯示出完美的對比。
這名少女緩緩走著…從前一節車廂緩緩走至白癡所在的這最后一節車廂。她的視線在這里稍微掃了一下之后,咳嗽了一聲,坐在旁邊的一張空位上。隨后,她就繼續抓著那條裹著自己的斗篷,雙眼略帶失神的望著窗外。
白癡緊盯著這名少女,雙眼已經被冰塵所封鎖。他緊緊的捏住小面包的手,右手藏在身后。暗滅,也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嘿嘿嘿,看到女人就會警惕,你的這個習慣很好。對了,要不要現在立刻殺掉?免得你以后疑神疑鬼。”
白癡沒有回答,他只是凝視著那名披著斗篷的少女,上下打量著。他手中的小面包倒是被他捏的有些疼了,不由得叫出聲來。
那名少女似乎聽到小面包的聲音,緩緩回頭。在確認只是一個小女嬰的呼痛聲之后,她再次望著窗外。但這個時候她再次咳嗽了一聲,雙手拉住斗篷,將自己裹得更緊了。
黯一聲冷笑,不再注視她,轉而繼續望著窗外的星璃。不過它不去注意,并不代表不會有別人不來注意。就在那名少女再次咳嗽了幾聲之后,披著披風的戴勞就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從前面的車廂走了過來。
“咳…咳咳…咳咳…”
自從少女上車之后,她就時不時的咳嗽。蒼白的面容很明顯的顯示出她的病容。這樣的柔弱模樣很明顯已經激起了以戴勞為首的一幫人的憐愛,戴勞立刻打了一個響指,因斯爾頓心領神會的端過一杯熱可可,交到戴勞的手中。
“小姐,春天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喝一杯熱可可,暖暖身子吧。”
那名少女抬起頭看了一眼戴勞,很明顯,她似乎不太明白戴勞為什么這樣做。可等她看清戴勞身上的那件披風之后,連忙從座位上站起,慌慌張張的跪在戴勞面前。
“咳咳…騎士大人,女奴勞煩您操心病體,實在是…咳…實在是有罪。”
“別別別,請起來!你有病,別跪著。”
戴勞連忙扶起少女,臉上更是散發出足以迷倒任何少女的笑容。那名少女大著膽子抬起頭后,正好和戴勞那帥氣的臉龐對上,白色的肌膚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紅暈,連忙再次把頭低了下來。
戴勞攙扶著少女坐回座位,順勢的就坐在了她的對面。也正好在這時列車啟動的汽笛響起,已經將假花全部賣完的星璃捧著一籃子的伊奈兒走上車,看到原本沒什么人的車廂內突然多出戴勞和他的一班隨從后,走到黯身旁坐下,悄聲道:“怎么了?”
黯從外面收回視線,瞥了眼縮在后面的白癡,笑道:“色迷心竅了。還能怎么了。”
星璃將賣花的錢放入口袋,也回過頭去看縮在后面的白癡。她順著他的視線再次打量了一下那邊那名少女之后,站起,走了過去。
“怎么了?一臉警惕的樣子。”
白癡看看星璃,在思考片刻之后,他終于露出一副算是想通了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是嗎?那就別在這里站著,和我們一起坐吧。”
“………嗯。”
列車再次開始移動,悠長的汽笛聲似乎在宣告這個世界依舊是如此的和平,無需警惕。白癡帶著小面包在星璃的身旁坐下,視線最后撇了那邊的少女一眼后,終于呼出一口氣。
暗滅:“怎么了?”
“………沒什么”
“呵呵,有趣。別忘了,在這個世界上并不只有你一個人會思考。”
“…………我知道。”
“那就好。”
這句話過后,暗滅就不再開口了。白癡也是松了一口氣,反正現在各種因素都沒有確定,也不能否認會存在正面的可能性。僅憑一件小事就倉促的下判斷,未免也太過粗暴了。
謹慎小心,警惕他人并沒有錯。但判斷的太過火反而會讓自己陷入無窮的麻煩之中。現在…還是先休息,思考一下應該怎么靠近自己此次的任務目標,完成任務吧。
伴隨著列車的移動,車廂內再次從剛才的短暫喧囂進入片刻的寧靜。不過,這種寧靜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現在戴勞正坐在那名少女的對面,時不時傳來的談話聲的確不能讓這片環境稱得上是“寧靜”。
從飄來的談話中,白癡漸漸聽懂那名少女名叫蜜梨,是灰燼城的市民。她自小體弱多病,患有肺病。可礙于生計,她不得不拖著病體來這種邊境村落進行一些買賣交易。從談話中也聽出她的父母似乎也全都臥病在床,無法起身。
“蜜梨小姐,你那么小就必須一個人抗起家庭的重擔,這還真是辛苦啊。”
戴勞一邊說,一邊及其自然的伸出手捏住蜜梨的小手。這個女孩渾身一震,臉上再次浮出一片紅暈,極為羞澀的抽回手,低頭不語。
很明顯,戴勞對于蜜梨的這個動作顯的更加心癢了。但礙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好再次強行去捏對方的手,只能繼續坐在原地,長一句短一句的問寒問暖。可不管戴勞怎么說,蜜梨的回答也僅僅是極為簡短的“是”,“謝謝”之類的詞匯,看起來對戴勞顯的十分的生分。
“呵,還真是一個羞澀的女孩子。”黯支著腦袋,嘴角含笑的說了一句,“這樣的女孩偏偏也是天生體弱多病啊…呼…呼…”
列車駛入一段碎石灘,略帶顛簸的路況讓黯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起來。
“羞澀?”
數好錢,重新捏著彩紙與假枝的星璃抬起頭,略帶不解的望了黯一眼。隨后,她轉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白癡。也恰好,白癡也在這個時候轉頭看她,兩雙眼睛一對上之后,星璃略有所悟的笑了一下,白癡也是點點頭,抱著小面包不說話。
“呃?怎么了?我有哪里說錯了嗎?”
黯捂著自己的心臟,等到稍稍好了一些之后,不解的問道。
星璃捏著假花,抬起頭朝那邊的“民女與騎士”望了一眼之后,笑著道:“這個嘛…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那個女孩很明顯的撒了謊。不過至于具體的原因是因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撒謊?呼…撒…什么謊?”
黯的面色看起來越來越糟糕。很不幸,在問出這句話之后她突然面色轉為蒼白,捂著心臟的部位,整個人好似虛脫一般全都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