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交戰
“看樣子是說不通了？”陸恩站起身，擋在傳送門前。
“不，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認同你的說法。”不朽者說道：“但你還是得死。”
“為什么？”陸恩不解。
“因為你的說法虛無縹緲，僅僅只是給了我一些啟發而已。”不朽者拔劍：“不管你所希冀的未來有多美好，可是你現在的行徑，是會切實掀起宛若萬年前的大戰的。”
“但我也覺得你說的很對，我不是說你的夢想，而是指你目前點出來的帝國現狀，所以，我會阻止這場大混戰，然后再慢慢回去改造帝國。”
“而我看得出來，你不會信任這樣的手段，所以，沒什么好說的了。”不朽者認真的解釋道。
一直到現在，她都很平和，沒有半點敵意或者暴躁之類的情緒。
不過她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陸恩是不會相信帝國回去會“自我改正”的。
如果真的能自我改正，那事情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破不立，沒有流血的斗爭，其本質一定是妥協的，是投降的。
但不朽者不這么認為。
顯然，道不同，不相與謀，理念之爭，最是殘酷。
道路相悖，哪怕雙方互相之間沒有半點敵意，最終仍舊是要生死相搏。
不朽者輕輕探出一劍，甚至都沒有出鞘。
悄無聲息——陸恩的軀體，分裂成了無數塊，這無數塊再度被切割，直到被切裂到無法重組，變成最細微的塵埃。
在外人眼中，就是忽然消失了，那些塵土甚至肉眼都不可見。
他直接就死了。
一招，都沒能抗下，而且這一招不談使了多少力，不朽者甚至都沒有拔劍，劍刃，仍在鞘中。
他身軀周圍那些提前布置的防護法陣，那些所謂的觸發意外術，能夠抵擋君王攻伐的強橫防御，統統都沒能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甚至都沒有觸發。
而且死的是本體，并非傀儡，他是以真身出現在不朽者身邊的。
“再多的抱負，沒有力量，你又能做什么？”不朽者搖搖頭，隨后，啟動了傳送門，通過這人類制造的奇跡，來到了地獄。
傳送到了地獄，這地方還是那樣，赤紅一片，漠土萬里，只有少部分地方才有生機與惡魔存在，譬如沼澤或者某些絕地。
畢竟地獄太大了，比帝國所處的世界要大的多，雖然絕大部分荒蕪，不過剩下的地方，孕育的惡魔數量也是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只是，到了地獄，她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發出困惑的聲音：“嗯？”
因為，地獄的景色，突然變了。
地獄，突然出現了風。
不是那種普通的風，而是類似于帝國所在世界的“季風環帶”。
季風環帶是大自然的偉力之一，巨大的氣流沿著環帶吹拂，一年四季按照規律刮風，雖然曾經人們認為那是神明所造的通道，供鳥兒們通行，就像人行走在路上一樣，鳥兒們飛行也需要“道路”。而鳥兒們按時在環帶中遷移，也似乎證實了這種說法。
不過幾百年前的學者們就已經將其中的奧秘破解了，季風環帶其實是一種自然現象，空氣會因為冷熱不同的關系而流動，熱空氣上升，冷空氣下降，空氣流動便成了風。
而季風環帶也是如此，海陸熱力差異、高原，山脈，平原等龐大地形的動力和熱力作用是季風環帶形成的主要因素，只要大陸內的地形不發生巨大偏移，季風環帶就會永遠按照這個規律運行下去，海洋上形成高壓，大陸形成低壓，空氣形成大風從海洋流向大陸，循環往復，亙古不移，而鳥兒只不過是借著季風的風力來更輕松的遷徙罷了，人類也是利用這一點，用來通行飛艇。
不過，地獄是沒有季風環帶的，地獄的大海是亙古者希勒略，這位君王根本就不會蒸發，所以，地獄是不可能有如此規模的季風運行的。
但這玩意兒就是出現了。
季風環帶上，有一個虛無的人影，蒼白的光繞著他的軀體，魔力在他的身周環繞，宛若螢火涌動，又像是銀河落入其中。
風聲悠揚的回蕩在地獄的荒漠之上，宛若回旋的音符，散漫的吟詠著，如此的干凈，蒼涼。
平靜過后…就是席卷的風。
季風環帶被某種力量帶動了起來！
順風揚起，那人的雙臂迎風展開，讓夾著沙子的風撲面從頂上劃過。
從普通人的角度上來看，都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因為只不過是多了幾道微風而已。
但是…視角放大到太空，如同不朽者一般，能夠清晰的觀看整個世界，卻能發現，大氣層開始變化了。
無數不屬于現在的季風卻早早的出現了！攜帶著別的什么開始匯流，有什么東西…在控制整個地獄的氣流流動！
什么東西能做到這點？
答案只有一個——
地獄本源！！
不朽者毫不猶豫，拔出長劍，舉劍向天。
等級10的偉力，初步顯現。
似乎是作為“劍”這一概念的顯現，莫名的力量撕裂世界，一時將某種特殊的概念插入了世界。
劍界降臨。
在地獄本源帶來的陰霾之下，無可名狀的法外之理開始篡奪本源所帶來的規則。
以劍之法則屏蔽此世的法則，無限的輝煌劍光普照萬物。
隨后——萬劍輪轉。
劍界封閉，自成輪回，剎那之間，‘劍界’取代了‘地獄’。
隨后，無限加速。
光與熱于天地間循環，無始無終，取代了原本的季風氣流循環。
整個季風環帶，與剎那間崩潰！
同時，一點亮光出現！
長劍出鞘，劍吟長嘯，劍氣化虹，沛然自地而上，霎時間大地崩裂！萬物盡摧！
然而——
雄厚魔力如怒濤拍岸，劍氣雖似長虹銳不可當，卻仍舊被硬生生被從中撕開！
陸恩，還沒有死！
不對，不如說…他早就已經死了。
“其他君王的氣息，啊…你殺了那些忠誠于帝國的君王，借助他們的力量，在最后一刻徹底融入本源了嗎？”不朽者的劍勢被撥擋開，這讓她停下了攻勢。
她有些欽佩眼前這位弱小的存在所付出的東西。
那些投靠帝國的君王，一共三位，都被陸恩暗中宰了個干凈，無一例外，都是利用永暗君王的傀儡邀請，然后幽夜，他，晶之歌者設伏，瞬間秒殺。
隨后，這些人再被幽夜制作出人格傀儡，用來蒙混帝國。
不朽者搖了搖頭，帝國對地獄的掌控還是太弱了，再加上…這些愿意投靠的君王，本身就是較弱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屈服。
然后，眼前這位君王，將這些碎片湊起來，加上他自己，一起獻祭給了本源。
說是獻祭，不太對，應該說是…回歸。
四塊碎片，湊成一塊，回歸本源。
本源是混亂而沒有意識的，回歸本源的時候，這位君王就趁機用自身的意識侵占本源，掌控本源。
在這段時間，毫無疑問，地獄本源就是他，他就是地獄本源。
只不過…等級9那孱弱的意識，能撐多久呢？
地獄本源本身就極為混亂無序，一塊碎片，就想反客為主？
不可能的。
最多幾分鐘，就會被融入本源，徹底喪失自我，失去意識，渾渾噩噩。
從對方融入本源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怪不得，他會以本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明明知道自己動手的那一剎那就會死，但他還是來了。
原來打一開始，他就沒準備活著回去，或者說，從攔住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隨時隨地準備好融入地獄本源了。
“既然你做出了偉大的犧牲，我也要給你足夠的尊敬才是。”不朽者抬手，對著上空的虛影，再出一劍。
天空中的虛影聽見了這句話，搖了搖頭。
他并不偉大，他只是不想讓未來永遠絕望，他永遠都記得自己懷著報仇的心思，想著飛黃騰達稱霸異界的念頭，被白帶著踏入拉蘭特的貧民窟之后，那種感覺。
僅此而已，沒什么偉大的，爛好人罷了。
無窮劍意鎖定空間，封死那道虛影可退之路，誓要逼迫他與自己正面一戰！
而此刻，她不再和之前那么輕描淡寫的出劍，不朽者的戰斗風格，完全變了！
招招大開大闔，式式雄沉剛猛！一改之前劍走輕靈的固有印象，劍行刀路！至剛霸道！
陸恩，漂浮在天上。
他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強大。
仿佛自己無所不能，世界的一切都在回應他，整個世界的魔力都隨他的心意調動。
他已經沒有身體，只剩下一個虛影，可縱然如此，他僅僅只是一個念頭，整個地獄的氣流就因為他的念頭而形成了偉力的季風環帶。
只是…在劍界降臨之后，這種對整個世界肆無忌憚的控制就被削弱了，他必須對抗“另一種世界之理”，否則不能控制。
不過，還算是勉強壓制的住。
面對不朽者下方的那一劍，他隔空一指點出。
整個世界都被調動了起來，空氣，水滴，泥土，石塊，萬事萬物，一切的一切！全部被凝聚了起來！
這種凝聚不是物質意義上的堆在一起，而是某種概念的聚合。
無數的概念合成為一，甚至壓倒了劍界之理。
這個概念是什么？
不好說，因為里面包含了太多東西，從其中可以看見露水，看見沼澤，看見食人蛙類，看見惡魔，看見礦石，或者砂子。
如果非要給這個概念起個名字的話。
大概就是…世界，吧。
兩種概念碰撞到了一起。
不朽者的力量純粹如一，劍心澄澈，劍道明亮，毫無雜質可言，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這有多厲害。
絕對的澄澈，本身就非常可怕，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就連陸恩都能看明白，這一劍，名叫“刺”。
地獄本源這邊，力量卻雜亂無章，包括萬象，似乎什么都有，但什么都很弱小，平凡，像什么石子，樹葉，錘子，之類的，都包含在里面。
但就是這么平凡弱小的概念，集合起來，卻宏偉壯大，時間與空間在此交匯于一點，萬事萬物在此融化成同一片光芒。
這，就是世界。
是整個地獄的力量。
以力破力，單純的力量上甚至更勝不朽者十倍以上。
沉重又抵擋不住的力量瞬間擊破劍氣，挾帶巨大壓力直撲不朽者面門！
但不朽者回身一轉，剛猛之力到了近處，盡數化為柔水，化整為零，由一點突破改為無處不在的綿密守勢，如同抹了油一樣滑不溜秋。
這不是招式的改變，這是概念的改變。
如此順暢，讓陸恩心頭一凜。
那一指完全被滑開，能量砸在地上，地面驟然多出一條數十里長的裂谷。
這一招過后，不朽者不再交鋒，只是糾纏，她已經完全認識到了，就蠻力上，地獄本源勝她何止十倍？就算她全力一擊，也不過被對方輕易擊破，只能劍行刁鉆，伺機而動。
心念至此，只看見她周身翻飛，衣袂飄舞，各類奇招紛出，以快取勝！如幽靈般飄忽無定，難覓蹤影。
這是劍的“巧”。
這不僅僅是好看，在陸恩眼里，她是真的消失了。
無法瞄準，無法確定，即使是以“世界”的眼睛來看，她也真的不存在。
但如果用凡人的眼睛，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她在躲避，在攻擊，可是真實視覺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過既然找不到…那就碾過去吧。
精妙絕倫的戰技，在渾不可擋的蠻力面前，毫無用武之地。
滾滾蒼天，莽莽大地，開始閉合了。
天空似乎在下墜，地面似乎在抬升。
這樣的壓力千絲萬縷，無孔不入，鼻孔，耳洞，嘴角，乃至于指甲縫，渾身上下任何一個防御薄弱的地方盡數遭到沖刷。
抓不到不朽者，那就不抓，連同她存在的空間一并碾碎，毀滅。
但這樣的攻擊，卻完全無效了。
虛影波動了一下：“不朽之軀？”
天地碰撞的力量，卻沒能傷到對方分毫，連皮都沒破。
“你還能撐多久呢？”不朽者問道：“我拿地獄本源沒有辦法，但你再過一點時間，你就會被本源的混亂吞噬掉自我意識了吧？”
“放心…在那之前，事情就會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