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推理
不過從她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來，她還是吃吃的笑著，捂著嘴，眼睛瞇起來，乖巧又妖艷的說道：“虧損還能虧到什么地方，當然是虧在了人力和成本上面，至于額外的，也被那個人賺去了，大地之龍將軍的軍費可都是他的利潤。”
“原來是這樣啊，那為什么在我眼里，你突然變得不值錢了呢？”羅金接著問道。
來了。
尤拉希爾知道，這才是這次面談的核心問題。
羅·金，等級9，技能是估價9，談判9，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個等級1的技能，例如石匠1、鐵匠1、園丁1、海盜1、書記1、釀酒1、廚師1、駕駛1、農夫1、漁夫1、向導1、藥草1。
而且不限于專業，甚至還有什么旅店經營、磨坊、礦工、腳夫、馬夫、制革、伐木，全都是等級1。
輝光之廳所涉及到的行業，方方面面，他全都是內行人，未必說得上精深，也不是什么大師，但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最起碼，想要在這些方面騙過他是不可能的。
做生意，自己都不懂做的是什么生意，那還怎么賺錢？
而他最強力的估價9，可以看出所有事物的“價值”。
用實地考察的方式確定某塊地適合做什么，能種果樹還是種藥材，該值多少錢，產量有多少，位置如何。
亦或者通過觀看、聽或者閱讀一個藝術作品判斷它的價值和藝術水準。
甚至可以不必使用鑒定術或類似魔法就能精確判斷一個魔法物品的性質，效果，材質，價錢。
然而最可怕的效果并非這些，最可怕的，是能夠精確辨別“人的價值”。
天賦，技能，年齡，暗傷，甚至是人際關系，性格，努力程度種種組成的因素，都會精確的用金幣的價格標注出來。
用陸恩的話說，這種就是玩十字軍之王3，什么意思呢？就是說…
看所有人都把他的能力值標注了出來，什么特性，什么效果，什么技能，能夠直接描述角色的屬性。
不過還是有缺陷，缺陷就是，所有的感覺，都是以“錢”這個單位出現的，并不會真的出現技能詳述這種東西。
所以羅金要找來尤拉希爾，當面談談。
“不值錢了？哎呀…大人，你怎么能用這種話說我。”尤拉希爾眼神幽怨：“我可是女孩子耶，說人家值錢不值錢什么的，真是的！”
“哈哈哈，這么說確實是有點失禮了呀，不過我們兩個都是商人嘛，世間萬物，沒有什么東西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咱們兩個當然也是如此，你不值錢，我卻還要用成本來維持你，這不是做生意的道理，咱倆兩個都不能虧對吧？”羅金哈哈大笑，然后語氣輕松的說道。
他語氣輕松，但尤拉希爾可不輕松。
“是…是呀，那我以后爭取不虧了。”尤拉希爾連忙答應。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羅金摸了摸手上的藍色戒指，面對著一直轉移重點的尤拉希爾，他的語氣變得略微嚴肅了一點：“我要問的是，你的價值為什么會變低？你究竟是什么東西對我而言變得沒有價值了？”
“是你失去了什么？對天界使徒而言，最值錢的無非就是你們的思維本體，你們是純粹思維的產物，沒有靈魂，只有思維，摻雜著保護你們得以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能量，你不值錢了，就代表你的某些東西不再能對我產生利益…我懷疑，你失去的忠誠之心，對嗎？”羅金微笑著猜測道。
“瞧你這話說的，什么叫失去的是忠誠之心，人家打一開始就沒有這東西啊，在輝光之廳工作只不過是為了錢而已，這個世界上，哪有地方比這里的錢多呢？只要能夠保持收益，我就會一直呆在這里，而現在，金大人覺得，輝光之廳能滿足我的胃口嗎？如果能滿足的話，那不就是雙贏？何必擔心這些？”尤拉希爾表情不變，媚笑著說道。
“不，我并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其他東西，比如…魔王什么的。”羅金直接把話挑明了。
尤拉希爾漂亮的綠色眼睛瞇了起來，表情變的有些不善。
她也不是沒脾氣的。
“你監視我？”她嬌媚的語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質疑。
“沒有，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我猜的，我很聰明，一向如此，不是嗎？帝國的情報系統為我提供了一些情報，比如…你曾經做過一批龍鱗和龍血的交易，來自一頭黑龍。”
“還有別的，他們說你曾經裝死，坑了一位帝國貴族，雖然過程中略有虧損，但反過來，拉蘭特的商業市場反而被你控制了，可是從你后來提供的財務報表來看，那之后，你也持續虧損了很久，最近才開始復蘇，看起來很正常，但我覺得不太對勁，你私藏了什么東西，或者說…這些錢被你挪用了。”
“除此之外，你還在帝都購置了一棟房屋，當然，不是以你的名義，是一位叫做弗洛倫特的人類男性，不過錢是從你這兒出的，啊，不要著急反駁我，我當然知道不是從你這兒出的，中間從不同地方轉手了十七次，洗的非常干凈，完全看不出這是從你的私人賬戶上劃出去的，如果不是我有心往回追查，恐怕也發現不了，不過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那是你的私人錢款，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從來沒去住過，你也沒必要在帝都買一棟房子，畢竟你在拉蘭特定居，不是嗎？”
“所以我調查了一下房子的住戶，那個叫做弗洛倫特的男人總是一身黑袍，他有一個女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消息，你能相信嗎？在帝都，在輝光之廳的總部，居然有人能讓我的密探半點蹤跡都查不出來，那人不簡單，對吧？”
“不過這也沒什么，不簡單的人多了，或許就是某個貴族子弟，恰好，你不也接觸過一個貴族子弟嗎？那個帝國騎士，利維婭，她的家族有爵位，而她則有軍銜和騎士頭銜，還是一位等級8的戰斗職業者，她的家人，盧西恩，也就是讓你在輝光之廳吃虧的那位，和你有密切接觸，他的陰謀被你挫敗了，你那一手干得漂亮，我都得夸獎你。”
“但還有一件更巧合的事情，在你買下房子不久之后，圣龍伊蓮就被魔王打了一頓，這也沒什么，魔王做什么哪里是我們管得著的事情？惹他不高興了，就會和灰夫人一樣，被當眾打臉，惹得不朽者出面解決。”
“可是…拉蘭特，就是你待的那地方，是神圣聯軍撤軍的必經之路，距離原始森林只有一步之遙，魔王如果想要接近人類世界，那里是第一選擇，我有理由懷疑魔王在那里做過什么事情，而最近，那里發生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關于你的。”
“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魔王和你達成了什么協議，當然，不用緊張，這很好，我們和許多人都有協議，包括帝國的敵人，海族，真龍，冥界，天界，蠻族，諸王國，都這樣，你能搭上魔王的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非常好，我們可以從他身上大賺一筆，但只有一個問題。”
“眾所周知，你是天界使徒，你來自天界，你墜落的原因，是因為你相信了大導師代達羅斯的話，所以你選擇了背棄天界，來到人類世界。”
“那不是背棄，我只是站在了正確的一邊，我站在世界真理的道路上。”尤拉希爾指正道。
她的表情很嚴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身上沒有半點那種嬌媚，那種諂諛，那種身為商人的油滑和狠辣，正相反，那一瞬間，她極其的…圣潔，仿佛帶著殉道者的光輝。
但羅金并不在乎，他攤開手，無所謂的說道：“嗯…好吧，你選擇了正確的那一方，無所謂，我們并不在乎正不正確，我們只是想賺錢而已，這是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支撐著你所有同胞們的研究，天界使徒們，和你一起落下來的天界使徒們，你需要養活他們，而且不是一般的養活，你們在繼續研究，研究那些匪夷所思，而且沒有用處的東西，比如什么什么多少個解，有多少多少個素數這種問題，不僅費時費錢，而且帶不來任何收益，他們都是傻瓜，放著他們不管他們都會餓死，死于能量衰竭，只有你是聰明人，你能掙錢養活自己，養活他們，還能幫他們繼續完成‘真理的探索’，你需要輝光之廳，輝光之廳也需要你，懂嗎？親愛的。”
“天界使徒對夢想的堅定程度遠超人類的想象，你不會背棄，我知道，但你肯定也不想失去我的信任，失去這份賺大錢的工作對吧？”
羅金站了起來：“讓我們理一理，現在，你和魔王有關系，不需要否認，我剛剛已經從你價值的變化上察覺到了這一點。”
“你被魔王坑了，坑了好大一筆，這是個復仇的好機會，我需要…不對，換個措辭，帝國需要你說出完全的事情，讓我們從魔王身上把你損失的一切撈回來，我不會指責你之前所犯下的錯誤，那些都是小事，不過是幾萬金幣上下的事情，這都過去了，不要為了這些小事隱瞞真相，這只是一個貴族小姐一個月的花銷而已，她們洗個澡就能花掉一百金幣，而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們，也讓我們洗澡也花上這么多，讓你的同伴們能在研究上花上這么多，現在，這是一個保住我們關系的好機會，一個能讓你做過的所有錯事都煙消云散的好機會，一個能讓你繼續大手大腳浪費金幣的好機會。”
“尤拉希爾小姐，你是個理智的淑女，我想你應該知道機不可失的道理。”羅金站到了尤拉希爾身前。
尤拉希爾身材高挑，而羅金則矮小粗短，羅金和她面對面站著，但實際上羅金只到尤拉希爾的胸口處，可是…雖然他要抬頭才能看見尤拉希爾的臉，但那氣魄卻將尤拉希爾完全壓制住了。
天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絆到了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她無比慶幸，天界使徒不會流汗，不然恐怕需要換套衣服。
“當…當然，我還以為，我的小心思沒有被發現呢，沒想到金大人這么敏銳。”尤拉希爾重新帶上了媚笑。
“您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擔心被追責而藏著掖著，那就是我的不對了，那么就請您附耳過來，我把事情講給您，如果后續需要我幫忙的話，我也可以作為聯系人出面…甚至參與這個計劃，正如您所說，魔王對我有一些信任，他連房子都讓我出錢給他買，拉蘭特的事情也是他用暴力指使我去做的，他覺得他能控制我，我確實被嚇到了，但今天…恩，金大人，我相信你，愿意去做這件事，你可別讓我被魔王殺了。”尤拉希爾笑著說道。
“當然，我怎么會讓我最信任的部下因為任務被殺？放心吧，等這件事情完成之后，你就會是星楓王國的負責人，負責整整十一個分店。”
“當然，我會盡力。”尤拉希爾高興的說道，承諾了下來。
很快，她就從羅金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接著，和以往一樣，她迅速化成水銀一般的液體，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在辦公室中，羅金習慣性的摸了摸戒指。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個人影看起來就像是純粹的影子，而且是二維的，緊緊貼在桌子上，但光芒并不能驅散這黑影。
“你就這么一番話就讓她變了心思？我看著不太靠譜啊。”黑影發出沉悶的聲音，聽不出男女。
“嘿嘿，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怎么做的才重要，等著瞧吧。”羅金笑著，拉上了窗簾，讓這里重新歸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