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過渡
身后傳來了同伴死戰的響動，奈奈狠狠的割舍掉心里的痛苦，拼命朝前跑去，不再顧及體力，頻繁的使用陰影跳躍，鉆入陰影界中，再飛躍而出，跨越空間距離，直接無視地形障礙，以極快的速度飛走！
她背后的翅膀已經張開，很快就飛出了洞窟。
但…她以為那呼呼的風聲是外面雪山的氣息，干燥的冷風，還有前面那星星點點的光芒都似乎在訴說這一點。
但踏出那一步的時候，但是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并非是期待已久的出口…
空洞，巨大的空洞！
就像是在地底開鑿出了一個城市那樣的龐大空洞！
但是…真的很美，幾乎就是一個小平原大小的空洞中，一眼是望不到邊，但是就和星空一眼，天上，地下，墻壁上，到處都是散發著微微熒光的苔蘚，讓人感覺目眩神迷，猶如置身星海之中，漫步走去，仿佛行走于銀河，美不勝收。
只是，這樣的場景，卻讓她不寒而栗。
因為天空中，除了發光苔蘚構成的滿天繁星，還有兩顆月亮！
但奈奈有黑暗視覺，她能看得見，那并非月亮。
那是…兩顆眼睛。
然后，星海之中，有幾個星座開始移動了起來。
接著，星座忽明忽滅，幾次反復之后，終于全部熄滅，天幕，被一道影子遮的嚴嚴實實！
抬頭看天，只能看見他的軀體和翅膀！天上明晃晃的兩顆月亮，赫然就是他的眼睛！這個身軀長滿發光苔蘚的存在，蘇醒，然后飛到了奈奈身前！
這時候，奈奈才看清楚了對方的全貌。
龍角組成的頭冠，下面和關節處伸出的微小的刺表面上看上去像是毛發，但鋒利而有鋸齒，奈奈毫不懷疑這些鋸齒可以輕而易舉的撕裂鋼鐵。
從她的頭冠上，骨質層延伸到尾尖，保護著她的脊椎，而最奇特的特征是保護她的頭骨和胸骨的厚厚鱗片上的特殊金屬鍍層。
這些人造的金屬鍍層保護了她的身體，其上布滿了劃痕和擦傷，它們證明了漫長的歲月和艱苦的使用。
“龍…龍？！古龍！？”奈奈驚駭無比，但她的身體已經動彈不得。
這不是因為古龍對她做了什么，只是因為…對方沒有壓制自己的龍威而已。
僅僅就如此，奈奈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鎖鏈困住，肌肉僵硬，關節卡住，只能等死。
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生氣了的卡拉大人一樣。
恐怖，絕望，不可抵擋，這就是高等級強者的可怖，平常總是看見老爺那樣笑呵呵，一臉溫和的樣子，讓她都不小心忘了——
忘了對她們來說，別說等級9了，哪怕是等級6都是不可匹敵的大山。
那頭巨龍緩緩降落在了奈奈身前。
奈奈的頭發和衣服都被汗水弄的濕透了，此刻正僵硬著瑟瑟發抖，在古龍雙眼的照明下，能看得到她的皮膚此刻更是病態的蒼白，根本看不出血色，嘴唇烏紫。
對沒什么體液的高等吸血鬼而言，這副模樣足以見得她到底是什么情況。
噗通一聲，周圍的壓力散盡，奈奈一下跪在地上，喘息像是拉風箱一樣，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而這時候，古龍的聲音緩緩傳來：
“當血肉凡胎燃成火炬，黑夜必為他們的努力所打破，照亮前路的，將是熹微之晨光、破曉之黎明。”
他話語之中，奈奈那幾個舍身斷后的同伴，全都被黑霧丟到了奈奈身后。
古龍的身體逐漸變化，縮小，化作一個人形，只是仍然有龍角，有翅膀，有尾巴。
這是一頭雌性古龍，實際上，古龍多半都是雌性，因為雄性巨龍斗爭欲望非常強烈，尤其是年輕時期。
他們會互相廝殺，會為了滿足的繁殖欲望和收集癖而到處戰斗，因為這點，他們很少有能活到成為古龍的年紀。
不過這也反過來證明，一頭雄性古龍是該有多強，才能成長到古龍的地步？現存的雄性古龍，比較出名的，便是古海皇龍圖達默，是大海之皇，古金龍阿尤肯，著名的學者與珠寶匠，古紅龍坦茲達魯，強大的軍閥，只要給錢就愿意出戰。
參考這倆，大概就能知道雄性古龍是個什么水準。
“您，您是等…等級9？”奈奈強撐著朝前問道。
她是知道這里有一頭古龍的，一頭古白龍，已經沉睡許久，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醒來，而且居然還對他們動手了！
“非也，山巔之上并非吾等所能觸及之所在，我之所為僅是靜候時光流逝，靠壽命得來一個古字而已，不值一提。”那頭古白龍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但起碼還算是…友善。
奈奈想要抬起頭看看對方，所以她就這么做了。
對方體型纖細，給人的印象有些病弱，臉頰瘦削，形容枯槁，身材不高，但痩的可憐，顯示出似乎高挑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病氣美人一樣。
不過，雖然如此，她的氣質卻并不弱，正相反，哪怕她收斂了龍威，依然可以從她身上感受傲慢，蔑視，以及漠然。
這才是古龍面對凡人的真實態度。
這是一頭…古龍，資料里顯示的是…在鐵刃山脈上面的是，古白龍瑟凜，還有她的子嗣們。
這是一整個龍巢，以這頭古龍為核心凝聚出來的龍巢，她的丈夫早已死去，和大多數雄性龍一樣，基本上活不到古龍就把自己作死了，而她是這個龍巢實質上的統治者，她所有的兒女和孫子們都以她為傲。
她的外表可能使觀察者認為她生病了或處于虛弱狀態，不過…這種錯誤任何人都只會犯一次，一次過后，他就再也沒機會去懷疑了。
在鐵刃山脈上，以及附近，之所以除了雪精靈和霜怪之外沒有任何智慧生物存在，除了天氣寒冷，環境不適合居住之外，很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龍巢的存在，接近二十頭青年龍，六七頭成年龍，還有她這一頭古龍，組成了天垣山脈最可怕的力量。
她就是激烈冬季風暴的狂亂和折磨人的霜寒痛苦的化身，其恐怖的威懾力在整個寒冷季節持續，在她蘇醒的時候，鐵刃山脈附近的交通被迫暫停，居民們藏匿在地下室里，瑟瑟發抖的等待飛行在夜空的龍群離開。
白龍，可是典型的惡龍。
這些白龍為害山脈一個多世紀，時間遠超過那些大部分的壽命。
一些屠龍小隊曾經與這個龍巢戰斗過，但他們都消失了，只留下染成深紅色的雪或埋在冰中的破碎刀劍標志著他們的命運，僅剩的一些幸存者多半也會被可怖的嚴冬奪走了所有手指、鼻子和耳朵，關節患上嚴重的老寒腿，讓其一生都被寒冷引起的殘疾與噩夢所折磨。
“請…請問，瑟凜閣下，您為什么要將我和我的同伴們…”奈奈鼓起勇氣，想要對著眼前的古龍問道。
“汝之疑問于吾毫無意義，只有回答吾心頭疑惑，爾等方有存活之機。”古龍走上前，扼住了奈奈的喉嚨，冰冷的眼神直接看著她，顯得非常急迫。
奈奈喘不過氣：“咳咳…掐著我的脖子…我可說不出話來…”
瑟凜將奈奈甩在地上：“自由與利劍皆懸在爾等頭頂，且看如何選擇。”
雖然對方說話怪怪的，但奈奈還是干咳一會之后：“你問吧，有什么問題我都會回答，只要你放我們的性命。”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不住的瞟著身后的同伴們。
只見他們睡得香甜，在黑霧的包裹之中，甚至還能聽見舒服的鼾聲，之前決絕的信念就和笑話一樣，完全沒有起到任何用處。
高等級職業者，對他們而言…就如同詭譎的命運，天災一樣根本不可阻擋。
曾經也有過這種事情，一位占卜9的高位職業者為了某個不知目的的行為，使用占卜，安排了“命運。”
曾經就有過一位天界試圖，等級7的高貴戰士，女性，美麗的如同虛幻，被命運捆綁在了一位低賤的地獄的無等級小魔鬼身上。
這理所當然的是非常不匹配的，但一系列的巧合，原因，各種莫名其妙卻情有可原的相遇，讓這位大天使和小魔鬼不停的接觸，發生了很多讓雙方都見證了的事情，大天使試圖反抗，追殺小魔鬼，但始終沒有成功，原因也是“巧合”。
小魔鬼遭到了各種奇遇，各種背后的幫助，與各方勢力接洽，迅速晉升，一直到成為了一名等級8，一位強大的地獄大魔，而大天使在這個過程之中逐漸沉淪，最終被這位小魔鬼俘獲，步入了愛情的深淵，以至于后來脫離天界，舉行了墮天儀式，剝離血肉，重塑身軀，成為了一只新的惡魔，與曾經的小魔鬼，現在的地獄公爵走到了一起。
她從最開始的抗拒，惡心，以至于暴怒，拼了命的想要殺死那只小魔鬼，到后來態度的逐漸軟化，又見識到了天堂山的某些陰暗面，曾被擊潰，被小魔鬼照顧，等等等等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發生，慢慢的軟化她的態度，最后完全放棄了來自天堂的榮耀，選擇了沉淪。
這就是類似的高位強者的力量。
命運之間的聯系，就像是鋼絲一般牢牢拴住他們。
仿佛背后有一張大手在推動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所有的一切都必定會發生，從宇宙的開始到宇宙的終結，所有的事情早已決定好了，沒什么原因，就是運氣，隨機概率發生的事件而已，非要形容的話，那就叫“巧合”。
這就是命運之間的聯系，越來越緊密的同時，就會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巧合出現。
一切試圖阻止的嘗試都會被巧合影響，變的不再有用，會有各種各樣的巧合讓兩個存在產生聯系，甚至于產生羈絆。
想到這些，奈奈沉下心，沒有試圖做出任何欺騙或者隱瞞的態度，高等級職業者…對她來說，就是無可阻擋，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對方能夠輕而易舉的把她揉捏搓扁，甚至讓她無聲無息之間做到她想讓自己做的事情。
“第一問，汝懷中所攜寶石，是何處所得？此物并非爾等有資格接觸，縱使是吾，也力有未逮。”她手指一揮，奈奈突然感覺到頭腦一陣昏沉，手不由自主的往外以甩，直接就把老爺給自己的那一顆寶石給甩了出來！
但是瑟凜也只是看著，絲毫沒有拿的意思，連碰一碰都不想，只是盯著奈奈，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這是我家老爺給我的，讓我揣著，到這邊來。”奈奈老實回答道，同時暗暗在心里猜測對方是怎么控制自己的手腳的，什么技能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老爺’？是何人？”瑟凜皺眉，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怎么滿意。
“帝，帝國的邊境伯爵…安略伯爵！”奈奈念出這個稱號的時候，膽子都似乎大了一點。
“我家老爺可是等級9！帝國一等一的大貴族，你如果殺了我們，搶了他的寶貝，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奈奈狗仗人勢，說著說著膽子就大了起來，甚至還開始大聲嚷嚷，威脅。
但對方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作為一頭古龍，僅僅是年齡就已經讓她不會因為這點事產生心理波動了。
不過，這時候，奈奈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
她一下子打了個激靈，整個人突然翻身站了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很暖和，并不寒冷。
“啊？你今天起得這么早啊？”漢克的聲音傳來，有些稀奇的看著奈奈。
“起得早？啊？早上了？”奈奈從毯子里爬了起來，拍了拍臉，檢查了一下東西，什么都在，老爺給自己的寶石也都在身上。
啊？那她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