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由人而生
寂靜的黑暗之中，一陣亮光劃破天空，飛速閃爍而過，四周的黑暗蜂擁而上，只能抓住一個小角，隨即就讓那絲亮光消失在眼前。
天空之中微微亮起一抹亮光，隨著那亮光照耀在森林之中，原本的黑暗漸漸的散去。
“天亮了。”
林程抬頭看著天空，四周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雖然還是有些許的響動，但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
“天亮了。”
孟德利收回自己有些脫力的手，直接坐倒在木船之上。
“終于結束了嗎？”
塞爾此時也累的兩眼昏花，半點看不清面前的東西，他們的魔力和元力皆是消耗一空。
“還沒有，我們還沒有徹底的走出這個地方。”
林程看著依舊圍繞在自己面前的樹木，木船在連夜的襲擊之中已經有些破碎，行動之間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很像是下一刻就要徹底報廢。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塞爾眼眸有些絕望了，這樣的日子他們還要度過多久？
“這里，是地獄。”
林程看著周身的樹木，他們每一個都是不同大小，細的高的粗的矮的，每一顆都在靠近他們。
這里的每一顆樹，之后都會露出含笑的面孔，看著他們朝著所希望的方向而墜落。
地獄，不外乎如此。
一草一木皆食人，所有一切都不見得是干凈的。
林程緩慢的感受著木船漸漸前行，這船只是簡陋的工具，并不是帶他們完全脫離這里，而之后的道路怎么走？
他們又要如何走下去？
林程也漸漸沒有了一個想法，但他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不要停下來，不斷的往前，也許還能夠有一絲機會。
但如果就停留在這里，或許就再也不會往前走了。
幾人陷入了沉默之后，只剩下木船嘎吱嘎吱的晃動聲。
“接下來還要建造這樣的船嗎？”
塞爾首先打破了沉默。
“可能接下來的路程更要難走了。”
林程看著漸漸朝著他們展現的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隨著木船的緩慢移動，樹木漸漸的消失，露出一些紅褐色的地面。
木船停下了。
“不能再走了，前方是什么，我們根本不知道，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
林程看著面前紅褐色的土地，開口道。
“嗯。”
塞爾和孟德利齊齊點頭，他們都需要時間去恢復。
林程松開握著方向盤的手，看向面前的紅褐色土地，從這里看過去，面前的一切就像是起伏的紅海。
但誰又知道，這里面又是一些什么吃人的東西。
傳言地獄有十八層，但林程從未了解過，逃離地獄的道路到底需要多少層，會不會就這樣源源不斷的下去，直到他們堅持不住？
直到他們變得和那些東西一樣腐朽而黑暗。
林程想到這里，胸腔之中升騰起一絲煩躁，這種煩躁是對他自己的無能。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無能為力，就算是現在他已經變得比之前更為的強大，也只是能夠勉強保全自己而已。
這里面的東西，層出不窮，永遠不知道疲憊，永遠不知道害怕，一窩蜂的涌上來，就要把你的腳裸抓住，把你拖下去。
塞爾和孟德利在抓緊時間恢復自己的元力和魔法，連夜來的逃亡，讓他們的周身都有些狼狽。
這試煉之塔比他們想象之中的還要更為可怕。
林程移開了目光，想起了第一層的沙暴之主石像，沙城之中這樣推崇的沙暴之主，居然會設立這樣的一層地獄？
還是說，這已經不是之前的試煉之塔，而是沙暴之主死了之后，給那有野心的人留下的墳墓？
“所以說，我為什么要遭遇這些？”
林程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的生活本該是平靜而充實的，絕不是在這樣的地獄之中尋找唯一的活路。
“你沒必要這樣憂心，只要走完這一段路，我們就能見到光明。”
孟德利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林程身后。
林程：“…”
他想東西，想的有些入神了。
“你怎么知道前面一定是光明？”
林程盯著面前的紅海，語氣不咸不淡，但卻很容易從中聽出些許疲憊。
“光明神告訴我的。”
孟德利一邊說著，一邊虔誠的在胸口之中畫出光明神的符號。
林程：“…”
所以你和光明神到底有什么裙帶關系。
“你的心智還需要鍛煉。”
孟德利看向林程，“要對抗宿命的人，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不是說了嗎？要不往前沖，要不就停留在原地。”
“是這樣的沒錯，只是我偶爾會在想，為什么偏偏是我。”
林程說完這句話，突然覺得莫名的熟悉。
他想起了生活在月亮之城貧民窟的人，想起了掙扎在其中求生的人，想起了月亮女神墜落的時候，那些驚慌逃竄的人。
這些人或許跟他有著同樣的疑問。
為什么能夠活下去的人不是我？為什么能夠活的光鮮的不是我？為什么他們需要遭受這樣的災難？
“比起外在的力量，內心其實更為需要鍛煉。”
孟德利看著林程的眼眸漸漸空茫，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的模樣，微微一嘆，“這里的魔鬼不止能夠攻擊你，還能夠侵蝕你的內心，在此之前你要堅定你自己的想法，不要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如果被侵蝕了是個什么下場？”
林程開口道。
“就像是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樣，靈魂在那樣的土地之下種出種子，生長成那樣的怪物。”
“所以那里的東西，都是由人的靈魂而生的？”
“是的，由人的靈魂而生的東西，卻處處渴望著吃人，這是我們的罪孽。”
林程沉默了，他不覺得這是他的罪孽，但他也為這個消息而動容。
也許放棄是一個十分容易的選擇，但如果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的話，他的靈魂可能就會在這里變成罪孽。
從一開始，林程就是被逼著走的。
選擇成為召喚師，是因為林曦，之后努力修煉，是因為林南夙，在之后是為了賺錢，直到有異界人出現，他的目標就變成了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