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藝術品
格斯男爵還算幸運。
雖然沒有見到梅爾騎士長，但至少阿德萊治安官一直都在這里，總算沒有讓他再丟一次臉。
不敢怠慢男爵的邀請，阿德萊也是盛裝打扮了一番，這才騎著他的馬兒來到了小鎮的門口。
“尊敬的格斯老爺，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完全沒有提梅爾騎士長的事，格斯男爵揚著下巴說道。
“馬上要入冬了，身為銀松鎮的領主，我得看看領民們的過冬準備做的怎么樣了…”
聽到這句回答，阿德萊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知道這家伙又是在唱哪一出戲。
哪有領主會穿著一身板甲巡視自己的領地？
況且格斯這家伙壓根兒不善武藝，就連上一位魔王都沒能讓他穿上鎧甲，怎么過個冬天還讓他心血來潮了？
不過，這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阿德萊并不關心格斯男爵來這里究竟是所為何事，反而為自己終于等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竊喜。
上個月魔王大人就交給他了一件任務，讓他想辦法向當地的領主推銷地穴蛛絲紡織的絲織品。
雖然阿德萊有心向男爵先生展示，但苦于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以至于這事兒一直拖到了現在。
如今這個機會總算來了。
為了充分展示那件產品的特點以及優勢，他還特意換了一套輕便的裙甲，然后把那和褲子一樣長的白襪子套在了腿上。
有一說一，他本以為會凍的自己膝蓋發顫，結果沒想到那看似輕薄的布料意外的還算保暖？
當然，也沒準保暖的是他濃密的腿毛。
總之能擋風還是極好的。
“能擁有您這么一位仁慈善良且慷慨的領主，真是銀松鎮鎮民幾輩子修來的榮幸…那么尊敬的男爵先生，請問您想從哪兒開始巡視？”
“糧倉…我先看看那里。”格斯說著說著，昂起的下巴卻是不自覺地隨著視線下移，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阿德萊治安官的腿上。
那是…
褲子？
好像又不是。
緊貼肌肉曲線的絲質布料完美地展示了腿部健美的輪廓，而又不會顯得過于刻意和暴露。
最關鍵的是，在展示肌肉線條的同時，這玩意兒還很好的遮住了那不雅觀的腿毛！
當然，格斯絕不承認自己是被那雙腿給吸引了，論腿部肌肉的線條他絕對不會輸給一個區區下人。
只是那條…呃，褲子？著實讓他挪不開眼睛。
這純粹是出于對力量與美的欣賞！
萊恩王國乃是騎士之鄉。
雖然如今這個騎士之鄉的武德已經遠遜于數百年前，但整體上這兒的人們還是尚武的。
哪怕是格斯自己。
雖然他浪費了血脈中的超凡之力，但為了宴會上的面子，他平日里還是會抽空鍛煉一下身上的肌肉的。
不然的話，他也撐不起這身板甲。
沒錯！
他只是在欣賞藝術品罷了！
如阿德萊所預料的那樣，當格斯男爵注意到他這身裝束的與眾不同之后，眼睛頓時黏在他腿上挪不開了。
雖然這視線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但為了抱緊魔王大人的大腿，阿德萊也算是豁出去了。
“請隨我來。”
一行人朝著糧倉的方向前進。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格斯男爵格外的安靜，眼神飄忽不定的四處游弋，似乎在想著什么心事。
也許是意識到了一直盯著別人的腿顯得過于失禮，他努力將視線放在了周圍的鎮民們身上。
現在是中午。
冒險者們要么在迷宮里，要么在他的森林里亂竄，留在鎮上的大多是他領地上的農民。
目前來看，這些泥腿子們為過冬所做的準備應該還挺充分，甚至都有時間蹲在路邊嗑松子了。
格斯男爵不禁默默地在心中盤算起來，明年是不是可以把地租再漲一漲…
不過比起什么地租，他現在其實更關心的還是阿德萊的腿…呸！準確的說是那雙腿上穿著的褲子。
明明想著地租的事情，他的視線卻又是不自覺的飄到了那如雪一般潔白的顏色上。
格斯猛然發現，自己其實挺需要這玩意兒的。
下個月的圣祝日，坎貝爾公爵的長子打算在雷鳴城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并且宴請了整個公國所有男爵以上的貴族！
有人說，那是為長子繼承大公之位做的鋪墊。
如果真是如此，他可不能錯過了這個絕佳的機會！
相比起沒法在宴會上炫耀的封地，一條時尚的褲子對于此時此刻的他而言明顯更重要。
他敢打賭。
穿著它出現在宴會上的自己，一定會成為整個宴會上最光彩奪目的存在！
說不定還能得到未來大公的賞識！
身為一名和平年代的男爵，這是他唯一能出風頭的機會了。
注意到了男爵大人的心不在焉，阿德萊估摸著是時候了，于是控制著馬兒的速度，靠到了男爵的旁邊。
見男爵大人默許了自己的“僭越”，他知道機會來了，于是微笑著打開了話匣子，主動將話題引到了男爵感興趣的地方。
“格斯爵士，請恕我冒昧問一句…我今天這身裝束有什么令您感到在意的地方嗎？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擔心自己的儀容讓您感到不悅…”
“不悅？怎么會？不…呃，我的意思是，你這褲子是從哪兒來的？”格斯匆匆地瞥了一眼他的腿，又裝作不在意的將視線瞟開了，“我是這里的領主，我得知道商人們都往我的領地上賣了些什么。”
貴族的矜持是一種很麻煩的東西。
阿德萊能看得出來，這個貪婪的家伙想要的簡直恨不得伸手，卻非要裝作不感興趣以及見怪不怪的模樣，然后暗示自己主動雙手奉上。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魚兒才剛剛咬鉤。
面對猴急的男爵，他用閑聊的口吻繼續說道。
“這東西不是褲子，其實是襪子。”
“襪子？”
“沒錯，準確的說是絲襪。它是我從一位熟悉的商人那兒買來的，據那個商人所言，這是帝國南方殖民地的特產，由絲綢經過特殊工藝改良而成，目前才剛剛在傳入帝國的宮廷，暫時還沒有流行起來…不過我想的話，以這些產品本身的素質，風靡帝國的宮廷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是嗎？真不錯啊哈哈哈…你們這些城里人還真會享受，連我都沒有見過這么新奇的玩意兒。”
格斯已經開始有些著急了，那暗示的眼神恨不得寫在了臉上，甚至全然不顧貴族的矜持，就差沒直接開口索要了。
阿德萊當然不會讓他說出來，畢竟那樣的話就太沒有眼力見了，而且人情的效果也會減半。
面對格斯男爵炙熱的眼神，他面帶笑容，從善如流的說道。
“與其說是為了自己享受，倒不如說我是為了男爵大人您考慮。”
“哦？”格斯的眉毛揚了起來，差點沒壓住嘴角。
阿德萊治安官神色恭敬地繼續說道。
“如您所見，這種高貴的衣裳不是一般的市民能享受得起的，宮廷才是它真正的歸宿。尤其是當我從那位朋友那兒得知，這東西目前只在帝國的宮廷出現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您…在我認識的所有高貴之人里，您是最配得上它的大人。”
格斯：“哈哈哈，過獎了…咳，你的意思是？”
阿德萊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抱歉，男爵大人，我沒有吊你胃口的意思，甚至于我一開始就打算將它獻給您。只可惜我出身卑微，實在找不到門路拜訪，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希望我的行為沒有僭越。”
聽到阿德萊治安官的“肺腑之言”，格斯男爵的神色微微動容。
或許自己一直以來都錯怪這家伙了。
這家伙并不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蠢，甚至于…其實挺聰明的嘛！
“門路？哈哈哈，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阿德萊先生，禮節都是對外人的，你可是我的朋友！從今天開始，你隨時可以出入我的莊園，我很期待你的到訪！”
放聲大笑的格斯再也壓不住翹起的嘴角，而騎在馬上的阿德萊也終于露出了愉快的笑。
他的目的達到了。
不但漂亮的完成了魔王大人的任務，而且還修復了與當地領主的關系，可謂是一石二鳥！
“為您準備的禮物，我放在了治安署的辦公室，如果您不介意繞一趟路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取。”
“不著急，”格斯男爵擺了擺手，笑著說道，“等正事兒辦完了再去也是一樣的，我們先去糧倉瞧瞧。”
阿德萊笑著點頭。
“沒問題！”
胃口得到滿足的格斯終于不再將目光放在阿德萊的腿上，而他的心思似乎也終于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上。
“對了，阿德萊先生。”
見格斯一副有事要說的表情，阿德萊立刻恭敬地頷首道。
“怎么了大人”
格斯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外面的事情。”
阿德萊微微愣了一下，遲疑片刻說道。
“您指的是雷鳴郡的外面，還是…？”
“黃銅關，”沒有繞圈子，格斯瞇著眼睛望了望東北方向的群山，繼續說道，“我聽說這次的天災不同以往，沙漠里涌出了不少可怕的東西，矮人們的形勢不太樂觀。”
黃銅關…
那地方距離這兒可有夠遠的。
雷鳴郡緊挨著的碎巖峰都算是萬仞山脈的西南段了，而黃銅關則是在東部一帶。
阿德萊遲疑問道。
“這和我們有關系嗎？”
“說不好有沒有關系，”格斯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雖說次元沙漠的沙子再怎么也不至于吹到這里，但失去土地的流民卻不一樣…他們會像蟑螂一樣肆虐整個大陸，出現在任何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我需要你加緊巡邏，至少別讓銀松鎮受到他們的影響。”
阿德萊神色認真地點頭。
“明白。”
看著這位朋友臉上緊張的表情，格斯男爵緩解氣氛的哈哈笑了笑。
“別緊張，我只是隨口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發生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動員我手底下的農民，不用客氣。”
看著那滿面紅光的笑容，阿德萊松了口氣之余。
“感謝您的支持…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保證您領地的安全。”
“哈哈哈哈！”格斯開懷地笑著，就像在面對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好好加油，我期待你的表現！”
關于征召兵動員比例的問題，一直是地方領主與公國直轄領地總督府最大的分歧。
這也算是萊恩王國歷史上由來已久的遺留問題之一了。
阿德萊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獻出了幾條絲襪而已，結果不但修復了和男爵的關系，還讓后者拍著自己的肩膀和自己稱兄道弟，甚至連最敏感的征召兵動員比例問題都做出了讓步。
一般來說，這幫領主寧可自己多養點兒私兵，也是不愿意將這種事情交給治安署去做的。
難掩心中的激動，阿德萊簡直恨不得立刻將這好消息告訴魔王大人。
陪著格斯男爵在銀松鎮溜達了一下午，他在送了男爵之后，趁著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又馬不停蹄地去了教堂。
好巧不巧，魔王大人正好在教堂的地窖傾聽馬特神甫的匯報。
得到魔王召見的許可之后，他迫不及待地進入到了地窖，將下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前者。
只不過令阿德萊沒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格斯男爵，居然連魔王大人的視線也一直盯在自己的腿上…
這是什么情況？
“基本情況我了解了，”羅炎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阿德萊滔滔不絕地描述，表情古怪地繼續說道，“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這東西會穿在你的腿上…”
阿德萊愣了下，不解地說道。
“這當然是為了展示給格斯男爵看…有什么問題嗎？”
羅炎不知該作何表情。
“不是有沒有問題，你就沒發現這玩意兒…不是給男人穿的嗎？”
“不是給男人穿的？”阿德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魔王，少見地用了反問句，“難道還能是給女人穿的？”
不然呢？
羅炎沒有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畢竟有些東西以他的身份來說實在不適合言傳。
然而令羅炎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帶貨的人都還沒激動，阿德萊卻激動了起來。
“這怎么可能？女人？魔王大人，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還請您打消這個瘋狂的念頭！女人的腿只是一堆脂肪而已，根本無法襯托出您賜予我的藝術品的美感——不，光想想就是褻瀆！”
至少他無法想象，這東西要是穿在他夫人的腿上得有多丑！
呸——！
他就不該想象！
羅炎傻眼地看著這個走火入魔的家伙，想反駁卻又一時半會兒找不出來合適的例子，只能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
“你這番發言很有問題，前線也是有一些女騎士的——”
他在魔都政治正確習慣了，但地表的同胞好像完全不吃他這一套。
“前線？您說的是帝國的前線？！好吧，那里確實有一些找不到男繼承人的倒霉家族，只能把圣西斯賜予他們的神器交給女人…但這改變不了什么！”
“或者我更正我的觀點，無論男女，只有真正有力量的人才配穿絲襪！就像神器一樣，沒有肌肉的人根本不配穿它！”
阿德萊的精神異常亢奮，簡直不像是平時的他。
不過在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到底還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場，又迅速地在這番話后面補充了一句。
“當然，您除外——”
“我不會穿的，不必把我排除在外。”
看著難得堅持己見的阿德萊，羅炎一聲感慨。
“罷了，你們開心就好。”
他本想說這是邪道。
但仔細想了想，萊恩王國是騎士之鄉，從那些尚武的貴族們身上先打開市場也沒什么不好。
而且阿德萊的觀點也不能說毫無道理。
至少，這家伙比他領地里那些把黑絲套頭上、整天想和自己硬碰硬的二貨們正常多了。
先發出來，捉蟲我會很快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