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學院的艾文校長果然料事如神,雷鳴城的市民們果然都是軟腳蝦。
繼阿德萊治安官之后,地下街的杰克先生也抓住了未來。
而且,這位似乎都沒用自己出多少力氣?突然就悟道了。
羅炎不禁懷疑,難道自己的隱藏屬性魅力值其實高的一批?
不對。
這好像沒什么可懷疑的。
總之羅炎對自己的工作還算滿意,雖然現在還遠遠沒到自滿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盡快收復迷宮第一層,而與四腳蛇們決戰的最佳窗口期則在三天之后。
根據他的計算,到了那時正好能有100名以上沖到黑鐵的玩家!
經過在迷宮中的歷練,這些玩家已經足以形成有效的戰斗力!
不止如此,只要保持三天之內信仰值的凈收益在1000以上,到時候他還能再爆一波炮灰兵出來!
至于現在,他得把剛學會的龍語再練練,多掌握幾張出其不意的底牌…
深秋時分,秋高氣爽,銀松鎮的郊外一片燦爛的金黃。
一年中最忙的季節剛剛過去,馬上慶祝豐收的節日就要來臨,人們繃緊的臉上也終于多了一絲笑容,面朝神像祈禱時也多了一份感激。
贊美圣西斯。
贊美無所不能的帝皇。
多虧了普照世間的圣光,麥子才能堆滿谷倉,葡萄藤上才能掛滿碩果,新生兒才能呱呱墜地,銀松鎮才能享受和平與安詳。
如果沒有魔王,想必這片肥沃的土地會更加的接近天堂吧。
扛著沾滿泥巴的鋤頭,老亞伯從一片金黃的土地走向了另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巴地。
銀松鎮的麥田七成歸男爵,三成歸教堂,只有那些零零碎碎的蔬菜田真正屬于當地農戶自己,因此老亞伯對那些綠油油的小可愛們也格外的上心。
每次在領主的地盤上干完活之后,他都會來這里陪自己的小寶貝們待上一會兒,并期待著和家人們一起坐在壁爐前,享用著美味的南瓜粥的畫面。
那是冒險者們永遠體會不到的幸福。
他對此感到無比的驕傲與自豪。
因此,當他的小兒子說出“長大了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冒險者”這種蠢話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用皮帶抽腫了他的屁股。
當什么不好?
非要去當那種有命賺錢沒命花錢的家伙,指不定哪天爛在迷宮的角落都沒人知道。
關于冒險者的不好之處,他能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停下。
不過,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忽然又沒那么多底氣了。
八百個人死在了迷宮里,其中就有他的鄰居。
領主瞧都沒瞧他們一眼,只有仁慈的神甫給了那些可憐的家庭一點補償。
每到這時候,亞伯才會往深處細想,雖然冒險者不是什么好職業,但其實當領主的佃農也未必能稱得上有多好…
這時候,遠處農田的邊緣忽然傳來動靜,插在田埂上的籬笆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弄倒了,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正照料著菜園的亞伯立刻警覺了起來,握緊手中的鋤頭。
“該死…八成又是野豬!”
這玩意兒可不是鋤頭能對付的。
他嘴里罵罵咧咧一聲,迅速轉身回了旁邊的木屋里,取出一桿燧發槍匆匆忙忙地裝填,接著小跑去了傳來動靜的方向。
“滾出來!偷南瓜的畜牲!”
為了防止是鄰居家的小孩搗亂,他沒有率先開槍,而是先喊了一嗓子打算把獵物給驚出來。
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田地里一陣悉悉索索騷動,結果卻是站出來一道人影。
看那個披著斗篷的男人,亞伯微微一愣。
雖然對方手上沒有拎著南瓜讓他脾氣稍微緩和了些許,但看到這幅流民一般的打扮,他還是拿不出太多善意。
“喂!和你說話呢!你在這兒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流民和冒險者不同。
后者雖然沒有正經工作,但好歹是登記過的,不是真沒錢了也不至于偷農戶的東西。而前者就不一樣了,通常走到哪吃到哪,隊伍里甚至還可能混著不干凈的魔人。
如果他不狠一點,對方很有可能認為他好欺負,從而賴在這里不走。
尤其是那些長貓耳朵、兔耳朵、熊耳朵的家伙,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將臉朝向了他。
在看到斗篷下的那張臉的一瞬間,亞伯整個人先是愣住,隨后就像見了鬼一樣——
那完全就是!
“亡靈!亡靈!!!”
他尖叫著扔掉了手中的火槍,連滾帶爬的往小鎮的方向跑去,由于跑的太匆忙,腳上踩著的兩只鞋都給跑掉了。
目送著那農夫遠去的背影,一葉知秋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忽晚。
“我以為他剛才在說讓我把臉抬起來…話說我有這么嚇人嗎?”
被籬笆擋住的忽晚眼神微妙。
“還行…想想我,你就知足吧。”
身高不到一米。
不但微信步數是別人的兩倍,稍高一點的掩體就能把他視野擋個干凈。
他已經開始后悔選這破種族了。
下次投胎的時候換一個好了…
兩人原本只是來瞧瞧人類的城鎮到底長什么樣,是高樓大廈還是遍地平房,沒想到剛一打照面就把對方嚇了個半死。
不過話說回來,這游戲做的也太逼真了,莊稼居然不是貼圖,而是真的按照現實中的節氣生長的!
如果不是戴著vr眼鏡,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此地不宜久留。
一葉知秋上前摸了一雙鞋穿上,把火槍扔給了忽晚,一高一矮兩只骷髏匆匆離開了作案現場。
敵對陣營的npc不太友好,游戲里也沒內嵌個字幕什么的。
在能夠交流之前,他們還是盡量離人類的城鎮遠一點兒好了…
一葉知秋和忽晚拍拍屁股就往西南邊的沼澤地和海岸線去了,可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卻是一時激起了千層浪。
一只穿衣服的骷髏出現在了郊區,這對于不久前才在迷宮入口目擊了亡靈的銀松鎮居民而言,很難不刺痛他們敏感的神經。
尤其是最近民兵團損失慘重,鎮上的防御力量相當的空虛。
倆玩家離開沒多久,附近執勤的民兵就火速殺到了現場。
看著似乎沒什么損失的農田,剛被火速提拔到隊長位置上的赫巴爾,安慰地拍了一把亞伯的肩膀。
“兄弟,你這還算幸運,只是跑丟了雙鞋,我上次丟的可是盾牌…對了,你從他們手上看到我的盾牌沒有?”
灰頭土臉的老亞伯搖了搖頭,心情說不出有多糟。
他丟的可不只是一雙鞋,還有一把領主老爺放在這兒的火槍。
不過只要說清楚理由,武器確實是在保衛農田的時候丟的,領主老爺倒也不至于讓他賠就是了。
只有那雙鞋是他自己的。
“沒有。”
“沒有嗎…那看來不是同一只啊。”赫巴爾撓了撓后腦勺,和身后的新兵蛋子打了個手勢,帶著農夫回了哨所做記錄。
這是必要的程序。
雖然他也清楚,指望老農民的嘴里吐出什么靠譜的消息,還不如指望冒險者能存下錢來買房。
總之,在老亞伯一陣臉紅鼻子更紅地描繪下,附近的哨所總算搞清楚了那只骷髏的形狀。
猙獰!
陰險!
而且狡詐!
簡直就像魔王的爪牙!
老亞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他這輩子能想象到的用在惡魔上的詞匯都用了上去。
畢竟丟了鞋是小事,被一只普通亡靈嚇丟了鞋那可是一輩子的恥辱。
消息很快一層一層上報。
最后消息傳到阿德萊治安官的耳朵里,穿衣服的骷髏不出意外變成了穿衣服的巫妖。
坐在辦公桌前的阿德萊用食指摩擦著下巴,眼神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辦公室里幾個戰戰兢兢的手下。
巫妖…
應該是那位大人的仆人吧?
如果是那樣,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無論是心態還是立場,坐在這里的他都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個他了。
將報告丟進了抽屜里,阿德萊打了個哈欠,隨口說道。
“我當什么事兒呢?一個老農民看見了一只亡靈,沒什么大不了的,都散了吧。”
“沒,沒什么大不了?!”
站在辦公桌前的赫巴爾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頭兒,納悶兒地尋思著昨天在酒館里也沒看到他啊…
咋像喝的比自己還多一樣。
看著這個沒見識的家伙,阿德萊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角。
“只是一只亡靈而已,你覺得一個老農民能認得出來什么是巫妖?老子都沒見過那東西…我敢打賭,他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亡靈,恐怕也就是他那死了埋不起的老爹。”
幾個隊長相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小聲的說道。
“可是,長官…他都對圣西斯發誓了,說那只亡靈確實穿著衣服,而且好像還是哪里扯下來的床單和窗簾。很明顯,這絕不是他生前的裝束——”
“很明顯,是哪個倒霉的流民死了,然后因為心里有鬼變成了亡靈。”
阿德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發走了那疑神疑鬼的猜想。
“行了,我說是小事就是小事!一會兒我會和馬特神甫說一下…還有冒險者公會那邊,這總沒問題了吧?”
如果不是之前的戰役損失慘重,他真的很不想提拔這些沒有眼力見的家伙。
要不…
下次再找魔王陛下要幾只尸鬼好了。
不只是教堂,他想往民兵團里也安插幾個聽話的伙計。
如果可以,鎮公所也安排幾個就好了。
見頭兒都這么說了,幾個隊長相視一眼,最終也只能勉強接受的點了點頭。
安撫亡靈確實是牧師的工作。
雖然不知道頭兒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淡定,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