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燈火孤舟

　　莫緋覺得作為一個人應該具備基本的智商才對，比如一個身份“尊貴”到了能讓其他人臨時起意、別有企圖的地步的“貴人”，當他置身于沒有安全保障、相對危險的環境之中的時候，他應該懂得遮掩自己的身份才對。

　　如果事實符合莫緋這種基于常識的猜測的話，那么這個老者又是怎么知道“王子先生”的身份的？

　　總之在閑聊了一會之后，莫緋選擇告辭離開，他決定離那個人遠一點。

　　時間稍微晚一點之后，他去往了船上的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莫緋的船票里不包括餐券，而船上餐廳里提供的東西可謂是又難吃又貴…主要的配菜只是咸魚。

　　咸魚就咸魚吧，好好料理也不失為美味，莫緋就是個打漁的，所以這方面他很專業。可是這條船上的咸魚的味道就跟那些魚生前得過腳氣一樣。

　　不過有一說一，食物雖然難吃，可與莫緋曾經吃過的惡魔果實比較的話，這玩意又得算是珍饈了。

　　莫緋也算是明白了，乘坐著這種慢吞吞的風帆船的跨海出行活動，并不存在什么新鮮和新奇，整個過程都顯得非常枯燥乏味、無所事事。

　　船上也沒什么娛樂設施，所以如果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上船的話，那么他們下船的時候很容易就變成了三個人。

　　吃過晚飯之后，莫緋從餐廳離開，返回船艙，這時候船頭船尾已經掛好了風燈，燈光將帆船的輪廓隱隱約約的照了出來，這應該是在避免夜間行船的時候跟其他船只相撞…盡管莫緋覺得夜里海面上因為常常起霧能見度是十分有限的，這樣的燈火不一定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晚上的海風比白天更強烈了一些，所以行船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返回船艙之后，莫緋往窄小的單人床上一躺，伴隨著鑲嵌在船板墻壁內的燈罩里的不斷跳動著的昏黃燭火，外面的風聲與吱吱嘎嘎的船板相互擠壓的聲音，不一會的工夫他就睡著了…除了睡覺，他實在是沒什么事可干。

　　本來他覺得這種船上的枯燥生活還會重復多日，但沒想到的是事情很快就迎來了轉變。

　　出航僅僅一天之后的深夜時分，紛紛擾擾的吵鬧聲將莫緋從睡夢之中驚醒，他猛地睜開了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了一會之后，馬上穿上外套、背上背包往甲板上走…無論是觸礁還是發生了其他意外，這時候待在狹小的船艙里絕不是什么正確的選擇。

　　而當他來到了甲板上之后，發現這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接著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抬起頭來，因為天空之中有什么東西似乎特別明亮…有什么東西燃燒了起來。

　　是主桅桿上的望斗。

　　上面燃燒起的火焰將這跟桅桿映照的如同一根大火炬一樣。

　　然而此時人群卻多是向著桅桿下面指指點點的，莫緋順著看過去的時候，目光不禁一凝——他看到了一個死在那里的、看起來死狀有點凄慘的人。

　　那人應該是船上的瞭望手，他似乎是不小心從望斗上摔了下來摔死了。

　　單說失火的話，可以說是意外，但是在失火的同時死了人，那事情就有點不一樣了。

　　海風將桅桿上燃燒著的火焰吹的大幅度傾斜，站在甲板上的人們的表情時隱時現，議論聲似有似無，一切都顯得十分詭譎。

　　船上的船長被水手們簇擁著，他一邊安排人去滅火，一邊對著人群大聲喊道，“請大家回到船艙中去，這是一點小意外，火很快就能撲滅…現在待在甲板上，如果有人在夜色之中墜海的話，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乘客留在甲板上只會添亂，船長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暗中慶幸幸虧火災發現的早，不然等船帆也跟著燃燒起來的話，這條船就會在大海上失去動力。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滅火，至于這件事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等等諸如此類的調查一切要等天亮之后再說。

　　在船長的命令之下，水手們開始驅離甲板上的乘客，混在人群中的莫緋也只能跟著一起往船艙里走。

　　但是沒走幾步，他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時候人群之中有人小聲嘀咕道，“我好像聽到了點什么動靜，你們聽到了嗎？”

　　嗯，莫緋非但聽到了混在海風中的特殊聲音，甚至覺得這種聲音有些耳熟，因為它是這樣的：

　　咻~~轟！

　　帆船的主桅桿被一炮命中，接著燃燒著火焰的桅桿上半段撕扯著船帆應聲而斷、折向海里，一起墜海的還有幾個正在上面滅火的水手，莫緋聽到了他們的驚呼與慘叫聲。

　　莫緋下意識的轉向了炮聲傳來的方向，接著不得不在心中暗嘆一句“漂亮”。

　　不是說這種行為有什么值得稱贊的，而是這一炮打的很漂亮…他完全看不到敵船的船影，也就是說那條船至少在客船的兩百米以外。

　　前裝滑膛炮，顛簸起伏的大海，移動目標，黑夜，兩百米，一炮命中桅桿，將這些要素結合起來的話，那只能說對方炮術精湛、打的很準。

　　接著莫緋突然反應了過來，剛剛的火不一定是為了把船帆燒掉，而是為了給敵船指引方向而已…不對，還是不對。

　　因為如果要迫使這條船停船的話，混在這條船上的人完全可以直接點燃船帆…沒理由能把望斗點燃，卻點不著船帆吧？

　　非常的惡趣味，對方明顯只是在“玩”而已。

　　主桅桿斷了之后，客船的速度驟減，緊接著又是兩發炮彈命中了船身，雖然沒有人被實心炮彈直接擊中，但是有倒霉蛋被飛濺的木楔船釘給打了個正著，于是又是一陣陣難耐的慘叫聲。

　　這時候，莫緋大概明白了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憎恨海賊王羅杰以及他開創的這個時代了——在海上碰到海賊好像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而是一種挺常見的事情。

　　大家只是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海賊給劫了，這找誰說理去？

　　不對，唱歌的其實是海賊。

　　夜色之中，另一條船的船影在客船后面緩緩浮現出來。

　　海賊們的肆意又暢快的歌聲也傳入了莫緋的耳中。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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