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我的死因(五)
“嚯，不會吧？我的推斷又錯了？這也大太假了吧....”
周可兒不爽地撇了撇嘴。剛剛他還十分篤定這個心理咨詢師是某種人或者意識的集合呢，結果到頭來又變成了他自己？
這么說來，不會那個剛剛才被他揪住領子丟出去的家伙，其實也是他吧?
精神分裂啊...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一個在導自演？不對吧？那樣的話，指間沙和紅鶴在這個模組里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總不能明面上是個多人模組，其實實際上卻是個以其他玩家的游戲記錄為背景的單人模組？
這也太艸淡了。
周可兒在心里這么吐槽著，死死地盯著那個心理咨詢師，倒是要看這家伙下一步會有什么動作。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對方隨意地揮了揮手，剛剛被周可兒丟過去的那人就憑空消失了。
接著，他看向周可兒，伸手指了指這個房間的房門，輕聲道：“去吧，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真相，感覺，包括你自己...都能在那里被找到...只要你堅持自己，不被感情所左右的話，你就能獲得救贖，拯救你自己，也能夠拯救因你而陷入危險的人，雖然你很可能并不在意她們。”
“拯救我自己？等等等等......”
周可兒聞言皺了皺眉頭，順帶瞟了一眼任務面板，沒錯，的確是調查死因啊？
現在這究竟是什么情況？之前一直說“救贖”的時候，還覺得雖然有點奇怪，但沒什么大問題，可是現在居然直接挑明了說是“拯救”，這已經是明示了啊....
“所以...我究竟死沒死？”
猶豫了兩秒，周周可兒終于問出聲來，還朝對方挑了挑眉毛，“還有，你雖然長得和我一樣，但其實并不是我吧？不...準確來說，我是你，但你不是我...是這樣嗎？！”
“啊...真是令我感到驚訝，怪不得你能來到這里。不過能有這種程度的思維能力，你應該也稱不上是「我」了吧？”
對方露出一絲驚奇的表情，并沒有否認，而是打量了周可兒幾眼，才繼續解釋道：“該怎么解釋現在的情況呢？這么說吧。
你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并且將以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存在。但在你通過某種手段，在「那條巷子」中與那個“我”交換了位置，從而離開了那里，來到了這一層之后，你原本既定的身份就已經毫無意義了。
那也就是說，簡單來講...你本該死的，但現在沒死，而之后也不會再死。”
“你說...這一層？”
周可兒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嚯，盜夢空間啊這是...嗯，這么形容也不準確，確切來說....應該是腦內世界？或者說...精神世界？
這么說來，你也不是真正的「我」吧？我們的存在.都只是一種..類似于...腦補?”
恭喜玩家「周可兒」發現隱藏世界觀，破解進度: 50%
周可兒話音剛落，系統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嚯，還真是這樣啊...有點意思。假設把精神空間從低到高分為幾個維度的話，之前周可兒所在的就應該是較低的未到貨，大概就類似于某種一閃而過的腦內臆想...或是——呃，腦內小劇場之類的？”
至于周可兒來到這里之前還經歷過的幾個場景，應該是作為穿越兩層之間的“跳板”吧？
怪不得顯得有些晦澀且支離，不過即使如此，也同樣透露了一些信息。
譬如說...一方面與原本的臆想有關，一方面又能夠透露出本體的精神狀況與性格側影。
冷淡，冷默晦澀....疏離而壓抑。剛剛那個心理咨詢師，也就是現在坐在對面的「周可兒」所提到的“一片空白”，也就是說本體的精神，不...應該準確地來說，是失去“情感”了吧？
因為行為上的被控制，以及情感上的被壓抑...長期的折磨導致了精神上的病變，即無法正常地由于外界刺激或心理因素，而表露出情感或感受到情感。
這種病例在強權壓迫的情況下下的確是真實存在過的，只不過....
沒想到家庭因素也同樣會造成這樣的情況。不，怎么說呢...嗯，不如說，造成這種情況的家庭，它本身就是病態的吧?
病態的家庭造就病態的產物...這的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雖然只是出現在游戲里，而且還是個模組的劇情背景，不過...不得不說還是有一點兒研究意義的，正好和周可兒的專業對口么，下次的論文有素材了呀！
周可兒有點兒高興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大體上沒有什么問題。所以...就算你知道了這些，那你又能怎么樣呢？哦...不，問錯了。我應該問...你想要怎么做呢？”
另一個「周可兒」一本正經地看著周可兒，看他似乎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開口問道。
“你剛剛說，打開那扇門之后，我就會知道一切我想要知道的？”
周可兒指了指咨詢室的門，挑了挑眉毛：“但是，我現在不是已經都知道了嗎？讓我猜猜...那扇門后面，是不是我原本「應該在」的那一層？
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應該說你剛剛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有限的范圍內給我一點兒「提示」，然后再把我送回原本的那一層，以便將這一場所謂的「腦內臆想」順利完結？”
“...你說的沒錯。”
對方沉默了幾秒，最終聳了聳肩，承認道：“你的確很聰明，但你要知道...我也算是「我」，而我所在的這一層比你的那一層要高，但不代表我這一層是最高的。
而你那一層雖然低，但不代表不會對本體造成影響...譬如說，你在你那一層按照原本的..呃，「劇情」，將那一層中的另外兩人殺死的話，本體很可能在沖動之下也做出同樣的決策...”
“那你還讓我回去？如果本體死了的話，我們也會消失吧？”
周可兒瞇起眼睛看向對方，他的話里有自相矛盾的成分，“而如果本體殺了人，你很清楚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即便如此...你還是堅持讓我回去繼續所謂的「劇情」嗎？”
“你需要注意的一點是...不是我要堅持，而是「我」...要堅持。你懂嗎？”
對方嘆了口氣，“我只是「我」精神中的一部分，我并不能違抗「我」的想法，換句話說，雖然我有那么一點點自主思維的能力，但并不代表我是個獨立的個體，或者是獨立的人格，我只是「我」的一部分。
因此，即使只是浮光掠影的一點兒腦內臆想，我也是沒有權力阻止「我」，頂多給「你」一點兒幫助。”
“...”
周可兒沉默了兩秒，看出來對方似乎還想要說什么，于是沒做聲。
“但是，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么...你是特殊的！「你」，從你剛剛發現了這一切開始，哦不，應該說，從你跨越層數開始...「你」就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了，你無需按著劇情來走...你可以對「我」的腦內臆想造成影響...你知道嗎？”
對方說著說著開始有點兒激動起來：“如果把「我」的精神比作一臺運轉著的程序，那么...你就是能夠改變程序的..bug！”
“嚯？我是bug？這倒可還行...”
周可兒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照這么來說，你作為「我」的一部分，卻依然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和自我思維...難道你不也是所謂的bug么？”
“...如果硬要這么說的話...我的確沒有見過其他能夠自我思考的「我」。”
對方卻并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