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黃泉...黃泉
“轟隆隆..”
四周陷落的地面上，彌漫起灰黑色的煙塵，在靠近天際的頂端又被血紅色的云霧渲染成紅黑交織的渾濁顏色。
滿是硝煙的味道，從坍塌的小木屋上崩落的木條毫無征兆地自燃起來，貪婪地舔舐著空氣的火舌環繞在周可兒和紅鶴身側。
整座小木屋都被夷為平地了，但也沒有看見指間沙的身影。
剛剛...似乎那個幕后boss說了什么？周可兒瞇起眼睛，在一片巨響的坍塌聲和陷落聲之中，他沒聽清那家伙說了什么。
“噗通”
就在這時，紅鶴突然毫無征兆地捂著腦袋跪倒在地上，整張臉都猙獰起來，死死地咬著牙，發出輕微的，毫無意義的低吼聲。
這是什么情況？
周可兒感到有點兒懵。他也沒對紅鶴做什么啊？
滋..滋...
模組數據正在遭受入侵！
權限失效！權限失效！
模組權限丟失：18%...16%
權限完全失效！
隨著一系列的系統提示響起，周圍環境的變化也開始漸漸停滯下來，直至不再改變。
好像一切都被靜止了一樣。在天際搖蕩著的煙霧都凝固在了原處，燃燒著的火焰也停止了跳動，就好像是時間的沙漏被打碎了一般。
周可兒差點就要以為是誰來了一發砸瓦魯多，但是他發現自己還可以行動。
“哼，看來我們擁有的是同類型的替身啊。”
周可兒冷哼一聲，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
你...你從哪里看見過這個場景的？
那個幕后黑手突然用顫抖著的聲音，聽上去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朝周可兒問道。
“...”
周可兒并沒有回答。
看來是這家伙強行把權限收回去了。
聽他這話...他也見過這個場景？明明是周可兒夢中的場景...
不，其實也不能這么說。
周可兒摸了摸下巴，之前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有去細想那場夢，反而是下意識地忽略它，但現在想來...
那應該算不上是周可兒的夢，或許是...「黃泉」或者「克洛諾斯」的一段記憶？
應該是來源于之前周可兒從克洛諾斯身上吸收的那些「邪異」吧，那上面或許因為和克洛諾斯的神力交融在一起，所以也承載了一些他的記憶片段。
而不論是黃泉還是克洛諾斯，都應該是參與了舊紀元最終之戰的人或者神明。
那也就是說，這個模組的boss，也是那場戰役的參與者？
這種事情...有可能嗎？再怎么說，這也距離了太長一段時間了吧..
周可兒身前的空間突然一陣劇烈扭曲，一道漆黑色的裂縫憑空撕裂了空間，一道模糊的人影從裂縫中緩緩走出來。
雖然他的神情，甚至整個外表都完全看不真切，但只要看到他的人，都會十分直觀地感受到一種「這個人十分焦急」的感覺。
“你...你難道是...”
那個家伙緩緩地朝周可兒走來，還一邊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自我說服的樣子，毫不自覺地低聲喃喃著。
然而還沒等到他走出幾步，整個空間又開始瘋狂地震蕩起來，天空像是掀起了狂濤巨浪的海面，褶皺著，波濤洶涌地陰晴不定。
數據...滋..數據紊亂..
模組正在被...滋..入侵..
權限...滋...滋...
系統提示音突然毫無征兆地響了幾下，卻只是傳出來一片雜音，其中似乎夾雜著什么字眼，但根本沒辦法聽清。
這種惡心的數據崩潰聲音，聽得周可兒感覺耳朵要瞎掉了啊！
“怎么回事？！我的權限...？”
周可兒眼前的那家伙停下腳步，略帶震驚地驚呼了一聲，隨即像是反應過來什么一樣，轉過頭去。
周可兒順著這家伙的視線看了過去。
居然是...紅鶴？！
紅鶴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不知什么時候站了起來，呆滯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眸一片漆黑，但和周可兒之前眼眸中被黑霧和血絲充斥著的情況并不一樣，紅鶴的眼眸里并沒有什么黑霧之類的多余的東西，就只是十分純粹的一片漆黑。
她的身后模模糊糊地浮現著一個虛影。那是...一柄超乎尋常巨大的，勾著許多尖刃的長柄死神鐮。
這道虛影不斷地崩碎，又再度重組，崩開了四周的空間，撕裂出許許多多漆黑色的裂縫。
周可兒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在他那個夢境里面，被叫做黃泉的女子手持的死神鐮嗎！？
整個空間的環境再度扭曲起來，甚至直接變換成了另一個場景。
原本血紅的天空被一瞬間刷洗成了已經熄滅了的灰燼的顏色，被鮮血和戰火摧殘著的地面上，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不可計數的尸體。
其中既有看上去就不可名狀的怪物，又有人類的身影，他們或身著道袍，手持長劍，或穿著一襲帶兜帽的長袍，緊握著法杖，但都無一例外地倒在地上，毫無生機。
周可兒下意識地踹了一腳突然出現在腳邊的那具尸體，但是直接穿了過去。
似乎是虛影，并不能被直接觸碰到。
整個世界就好像是一副畫卷，而且..是從邊角到中心遞進的繪畫過程。
終于...隨著整個大環境都被渲染勾勒完備之后，眼前的空曠地面上終于出現了兩道十分清晰的人影。
不...錯了！
不是清晰...而是十分模糊？
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官不斷地沖擊著，交雜著，讓人完全無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個是之前周可兒在夢中見到過的，那個「黃泉」。
她現在卻倒在地上，腹部被貫穿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地面。那柄巨大的死神鐮也已經完全殘破了，被崩碎了無數的刀刃，破破爛爛地躺在一旁的塵土之中。
雖然看不到..但莫名卻給周可兒一種「她的眼神正在慢慢黯淡下去」的感覺，她似乎想要掙扎著坐起身來，想要說些什么。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名模樣清秀的男子，但他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鮮血，漆黑的，血紅的，混雜在一起，顯出有些綺麗的色澤。
他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的青銅古劍，看上去還嶄新如初。
他蹲下身來，單膝跪在地上，將手中的劍輕輕放在一旁的地上。
“沒有誰能夠永遠堅強下去的，每個人都會有疲累的無法站起的時候。”
他輕聲說著，似乎在安慰已經無法再站起來的黃泉，“如果已經到了極限，就不要再堅持下去了。無論如何...”
“嗬...嗬...”
黃泉似乎想要說什么，但說不出來，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記得你說過...無論是獨自一人活著，還是所有人都一起死去，都是一樣痛苦的...吧？”
他繼續語調十分輕柔地說道：“那么，請讓我承受這一切的痛苦，請你一定要活下去...即使，等你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什么都不再記得了，即使那可能是在世界都毀滅之后...至少這樣，你將會承受的痛苦...會更輕一些。”
說著，他輕輕將黃泉的雙眼合上，隨即，黃泉整個身體都散發出一陣光芒，最終化作一陣光點，隨著浮向天際的硝煙一起，漸漸消散在天邊了。
“砰”
隨即，整個世界都晦暗下來，變得一片漆黑，下一秒，又亮起了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