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白手
剛來武館練拳的學員一般會被分成兩隊，乍一看上去似乎是一隊華人，一隊老外，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分隊的依據其實是會不會中文。
不看膚色，不看國籍，只看你會不會中文。
因此，華人那一隊里有普通話說得很溜的老外，大部分老外的一隊里也有不會中文的華裔。
當然，都只是學徒階段，在教導的時候武館肯定是不會厚此薄彼的，只是英文的翻譯多多少少會流失一點中文的神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關于這一點，在進館學習之前，武館就會明確地告訴你，讓你自行判斷，愿意接受差異就跟著英文隊練拳，不愿意的話就自己去學學中文。
反正武館并不是完全指望這個維持生計，因此姿態上拿捏得很高，但偏偏很多人就吃這一套，因此武館的人氣一直都挺旺的。
順便一提，武館旁邊就有一家中文補習班，老板是林銘晝的妻子…
在林銘晝兩人上樓后，中文隊的學員忽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小葉，剛剛那是誰啊，我怎么沒見過？”
“沒聽見林小師弟喊嗎，那就是小師叔！”
“那就是小師叔？”
“對啊！你剛來肯定沒見過，連我都倆月沒見了！”
“聽說這個小師叔才是咱們武館最能打的，以前的時候…”
“好了好了！”
帶隊的中年男子面帶慍色打斷了他們，隨后望著那幾個出聲的學員說道。
“小師弟這次回來，應該很長時間都不走了，你們以后有的是機會看見他，現在，都給我收一收心，站樁時要心無旁騖…”
樓上會客廳，林銘晝給林易沏了一壺茶。
“聽老爹說，你現在已經是道門第十三位長老了？”
林銘晝一臉好奇地問道。
“沒錯。”
林易笑著點了點頭。
“…唉！”
林銘晝聞言頓時有些復雜，既高興又失落。
“當年老爹決定領養你的時候，我還想當你師父來著，現在一看，幸虧沒當，我哪配啊！”
林銘晝自嘲一笑，隨即將倒好的茶遞了過去。
“師父這兩個字可不是這么解的。”
林易也笑了笑，端起茶杯。
“看，這就是境界，老爹也是這么說的，不到煉神，他老人家都不讓我收入室弟子，怕我誤人子弟。”
林銘晝向后靠在椅背上，感慨著說道。
“可是煉神啊，哪有那么容易…”
說到這，林銘晝微微一頓，似乎忽然想起對面就是個兩年煉神的怪物，頓時又補了一句。
“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破境如喝水，練功如吃飯…”
林易面色怪異地翻了個白眼，沒有說什么。
“對了，師弟…有句話，做師兄還是要提一提。”
林銘晝忽然正了正色，目光認真地注視著林易。
“既然已經回來了，就好好待著吧，那些有的沒的，能少摻和就盡量少摻和。”
聽到林銘晝似有所指的話語，林易微微一怔。
“師父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
林銘晝搖了搖頭。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你們的視頻，我想認不出來都難，你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那些視頻里沒有清晰的正臉，就算你當時滿臉都是灰塵，我也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你，畢竟…”
林銘晝一臉復雜地望著他。
“除了你，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如此強大的武者了…”
“…放心好了。”
林易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他笑著說道。
“既然不是師父告訴你的，那你應該也不知道，我這次行動其實是道門的意思了？”
“這是道門的意思？”林銘晝微微一怔。
“沒錯，我是道門的長老，除了道門誰能使喚得動我？”
林易也正了正色。
“而且，實話告訴你，網上有些猜測是對的，視頻里兩個人是來自一個叫黑暗秩序的外星軍團，此次如果不是我們摧毀了他們的陰謀，紐約可能已經毀于一旦了。”
“…外星人？”
林銘晝有些愕然。
“你確定是外星人，而不是政府的什么狗屁實驗嗎？就像上次毀掉了一條街的那個綠色大怪物…”
林易聞言辯解道：“那個叫浩克，他是好的…”
林銘晝疑惑地說道：“可他毀掉了一條街啊。”
林易嘴角微微一抽。
不知道這家伙開口之前有沒有想過，你親愛的師弟也毀了一條…
不過幸運的是，他有斯塔克和神盾局這兩個龐然大物在后面擦屁股，這與他一貫和善的態度脫不開關系。
“…好吧，言歸正傳，我非常確定，那兩個家伙的確是外星人。”
“真的是外星人啊…”
林銘晝皺起了眉頭。
“所以不要再說什么摻和不摻和了，這是全球人類的事情，誰也脫不開的。”
就在這時，林叔武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老爹。”
“師父。”
兩人望向了門口的林叔武。
林叔武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隨即望向了林易。
“小易，跟我來演武室，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但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現在到了家，我也可以放心地問問你了。”
林易點了點頭，沒有問什么事。
林叔武又望向了自己的兒子。
“阿晝，替我們看好，一定記住，誰也不能放進來！”
“明白。”
林銘晝也點了點頭。
話雖這么說，三人心里都清楚，這句話的意思是，林銘晝本人也不能進來。
走進二樓的演武室，林叔武親手關上了門。
轉過身后，林叔武走到林易面前，笑了笑說道。
“小易啊，師父這次也算是托你的福了。”
“可比不過您的養育之恩。”林易笑著說道。
“呵呵呵…”
林叔武呵呵笑著，面露欣慰。
但隨即，林叔武便正了正色，目光下移，放在了林易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上。
“能告訴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嗎？從你回來之后，就看你一直纏著繃帶，道門也問過我，但被我找了個理由圓過去了。”
“這個…很難解釋。”
林易遲疑一二，還是摘下了手套，露出了纏繞著繃帶的左臂。
身為劍魂，注定一生與疾影手相伴，這是身體上的改變，藏的了一時藏不了一世，林易索性直接展露給林叔武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銘晝驚駭莫名地望著林易那病態的慘白左臂。
“這東西叫疾影手，是我的劍氣質變后的產物。”
說著林易晃了晃左手，一道道幻影隨著林易的動作產生，盯的時間稍微長一點，連林叔武都有些頭暈目眩，一時間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手。
“它讓我的左手變得比右手更加靈活，而且附帶的幻影還能迷惑敵人，除了外觀有些特別外，沒有任何問題，我覺得應該不是什么壞事。”
“疾影手…”林叔武喃喃幾句，隨即望著林易問道，“你說的劍氣質變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林易輕輕一笑，左手并指為劍，在茶幾上輕輕一劃。
一道淡白色的短小劍氣頓時從他的手指上呼嘯而出，將面前的茶杯劈成了兩半。
“這…這是？”
林叔武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的劍氣，在道門的時候我就展示過。”
林易笑著說道。
“可是你當時不是說劍氣只能用劍引導而出嗎？”
林叔武驚訝地問道。
“沒錯！”
林易點了點頭，抬起并成劍指的左手，淡淡地說道。
“這也是劍…”
林叔武怔怔地望著他的左手，隨后輕輕地嘆了口氣。
“小易啊，說實話，在第一次看到你揮出劍氣之前，我一直都以為劍氣不過是個傳說，是前輩修士的臆想，即便有些只言片語的記載，我也只認為是只有形似的勁力外放，真實威力可能連西瓜都劈不開。”
“你是道門目前唯一一個達到劍氣離體的劍客，在這方面，你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即便是我這個師父也無法教導于你…不，這樣說有些太保守了。”
“應該說，你的境界已經達到了我無法揣摩的程度，在這條路上，我無法為你提供什么幫助，但我希望，你可以走得穩一點，再穩一點，畢竟你還年輕，你還有充足的時間…”
林叔武還在不停地說著，林易則一直耐心地聽著。
林易知道林叔武在擔心什么，他在擔心自己太過冒進，擔心自己在這條沒有前人的路上邁錯了步子。
如果是自己實力上的進境，林叔武肯定是樂于看到的，但他絕對不想看到像這樣太過明顯的外表變化。
對于這一點，林易也無可奈何。
他不能告訴林叔武關于系統的存在，只能在林叔武能夠理解的范圍內，盡量合理地去解釋自己身上的變化。
林易將歸咎于劍氣的影響，并通過空手揮出劍氣來證明這一點，這是林叔武能夠理解，也能夠接受的說辭。
但如果林叔武問得時間更早一點的話，得到的說辭可能就會不會是這樣了。
畢竟在去往斯塔克海邊別墅之前，林易還無法做到這一點。
在制作光劍的這長達半個月時間里，林易也不只是在配合著托尼充當試驗品，他也在不斷地練習著。
每一次揮劍，林易對的領悟便透徹一分，等到大功告成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劍氣的能量波動和內部構造。
別說是空手揮出劍氣了，就是拿非系統框架內的內息，林易也能給它組合成劍氣的形式。
反正在下一個能夠劍氣離體的人出現之前，最終解釋權都會在林易這里，想怎么解釋都是林易自己說了算。
“…我明白。”
在林叔武說完之后，林易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不過我很好奇，您當時是怎么替我圓的？”
“什么怎么圓的？”林叔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的手啊！”
“這個啊…當時我說，你在引氣入體的時候太過用力，導致手臂毛細血管悉數炸裂，留下了一個特別丑陋的傷疤，因為不想見人，所以才…”
“…原來如此。”
林易既恍然，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為什么一直沒人問我這個問題，原來是怕我觸到我的眉頭啊！這么說，神盾局那邊也知道嘍？”
“沒錯，我特意透露的。”林叔武說道 林易聞言頓時了然。
難怪托尼也從來沒問過，這家伙還有照顧他人自尊的時候嗎…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一語成箴了。”
林叔武扭頭瞥了他一眼。
“這不一樣！”林易頓時反駁道，“我這個又不是什么壞事…”
“那也不行！”
林叔武板起了臉。
“…好吧，我明白了，下次我絕對注意！”
林易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就好。”
林叔武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過既然影響不大，那我也就放心了，一起出去吧，待會叫你嫂子包點餃子，你再去把后堂地下室的那瓶茅臺拿來，幾個月不見，今晚咱爺仨得好好喝一杯…”
“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