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樹與綠先知
轟隆的巨響中，絕境長城下的隧道被滑輪拉起。
林易單人獨劍，在身后伊蒙學士和留守守夜人的注視下走出了隧道。
“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唐納低聲問道。
“我打賭他活不過兩天。”一個皮匠說道，“他連一塊面包都沒帶。”
“他會回來的。”
伊蒙學士轉過身，在唐納的攙扶下走向黑城堡。
皮匠聳聳肩，不置可否。
守夜人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放下了沉重的大門，跟隨在唐納身后。
走出了黑城堡，林易回頭望了一眼絕境長城。
望著高聳入云的長城，林易撇了撇嘴。
居然忘記跑到長城上面打個卡，或者學提利昂一樣在長城上撒一泡尿，真是失策啊。
林易心中一邊這么想著，一邊走進了前方陰森的鬼影森林。
鬼影森林是維斯特洛大陸上唯一一個能在同一個地方看到兩棵以上魚梁木的森林。
魚梁木是一種紅葉的喬木，它的樹皮蒼白如骨，汁液是跟樹葉一樣的紅色，樹干上刻有一張人臉，據說是古代的森林之子刻上去的。
北境的先民后裔不僅繼承了對舊神的信仰，也同樣繼承了這個傳統，他們會在神木林中種一顆魚梁木，在樹干上雕刻一張人臉，有時還會用樹的汁液將雕刻的眼睛染紅。
這樣的魚梁木被他們稱為心樹，心樹對信仰舊神的人來說非常神圣，他們會在心樹面前宣誓、結婚，因為他們相信，沒有人能在心樹面前撒謊。
原本林易以為只有北境的那些貴族先民后裔才有這樣的講究，但現在他發現，這些長城以北的野人居然也有同樣的習俗。
站在一顆魚梁木旁邊，林易細細端詳著這張非常驚悚的樹臉。
“說真的，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看到這些難道不會做噩夢嗎？”
林易一邊吐槽著，一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就在他剛剛打算離去的時候，一陣窺視感涌上了心頭。
林易眉頭一皺，驟然拔劍轉身，劍尖指向了魚梁木樹枝上站著的一只烏鴉。
“易形者？還是綠先知？”
林易皺著眉頭望著那只在自己劍意針對下依然靈動的烏鴉。
“你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林易將弒君者插回腰間，望著烏鴉問道。
不管他面前的這只烏鴉是野人隊伍里的易形者，還是藏在洞穴中的綠先知，對林易來說都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鬼影森林實在是太大了，他已經在這里轉了好長時間。
如果這是野人隊伍里的易形者，那說明野人距離此處已經不遠。
如果這是綠先知，以他劇中的表現，應該愿意指點自己離開鬼影森林，狩獵異鬼。
樹枝上的烏鴉飛了起來，林易伸出了一只手臂，讓他站在了上面。
望著好奇的林易，烏鴉靈動的眼睛中似乎閃過了一抹詫異。
這里可是長城以北，寒風常年呼嘯，冰川都為之凍結，尋常人類如果不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可能連一個晚上都挺不過去。
但面前的這個人只穿了一身黑色的勁裝，居然還面色紅潤，行動自如。
這對常年身居長城以北的人來說，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類！
它做出了判斷，隨后晃了晃腦袋飛了起來，尖銳的喙點在了林易的額頭上。
下一秒，林易敏銳地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進入自己的腦海。
不，比起進入，它更像是在林易的腦海外輕輕敲了敲“門”，似乎在請求與他交流。
還能交流？
林易頓時大喜。
但還沒等他有什么動作，林易的“門”后便忽然冒出一股充滿暴虐和混亂的氣息，二話不說便將敲門的“人”一口吞掉了…
一口…吞掉…了…
林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動作來的太快，林易甚至沒有絲毫反應的機會。
面前那原本眼眸靈動的烏鴉眼睛一翻，當場栽倒。
“搞什么啊！”
林易嘴角抽搐地接住半空中無力栽倒的烏鴉，心里說不清到底是該吐槽卡贊太憨，還是綠先知太弱…
沒錯，感受到剛才那股想要交流的意念，林易已經可以確定操控這只烏鴉的就是綠先知了。
一千個人中才能有一個易形者，一千個易形者中才有一個綠先知，野人隊伍中的易形者只能操控動物，并不具備這種傳訊的奇異能力。
具備這樣奇異手段的，應該只有那一位“最后的綠先知”了。
林易猜測，剛才綠先知應該是想要借助這只烏鴉來向自己傳訊，大概的手段應該就像是對布蘭那樣的托夢。
但林易畢竟不是布蘭，他的左臂里還封印著一只連名字都不可提及的恐怖鬼神。
看來這個世界的綠先知在精神層面無敵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井外的恐怖。
林易有些糾結地望著手中昏迷的烏鴉，思考著到底是留著它還是充當今晚的晚餐。
“算了，還是先留著吧。說不定，這家伙過一會就恢復了呢？”
林易嘆了口氣，以莫大毅力否決了后面的選項。
他將烏鴉揣進懷里，繼續向前趕路。
另一邊，鬼影森林的某個洞穴中。
糾結纏繞的魚梁木中，這位最后的綠先知驟然抽回了視野，殷紅的血液從他的雙眼中流出。
“那…是…什么？！”
綠先知嗓音干澀地吐出了幾個字，心中充滿了錯愕和駭然。
他已經許久沒有用這具身體說過話了，但此刻不吐出這幾個字已經無法表達他心中的駭然。
這個世界怎么會出現那樣的存在！
跟那種暴虐和混亂的氣息相比，他一直憂心的夜王簡直是一只高冷的貓咪！
“怎么了綠先知！”
一個披著樹葉披風的矮小女孩跑了過來，擔憂地望著已經與這棵魚梁木融為一體的綠先知。
小女孩有著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眼瞳大體是金黃色，夾雜著一點碧綠，披風下是像雌鹿一樣滿是斑點的毛皮。
很明顯，她不是人類，她是一位森林之子。
“沒事的，孩子。”
綠先知沒有開口，他的話直接出現在小女孩的腦海中。
“我只是看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人，他可能會成為這次長夜的關鍵。”
“可您流了血。”
小女孩那雙大眼睛擔憂地望著他。
“…”
綠先知一時語塞，但他也只能安慰著小女孩。
“沒事的，只是操控的烏鴉不小心被狩獵掉了。”
聽到綠先知的話語，小女孩頓時松了口氣。
綠先知以往也曾在操控動物心智時死掉，除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外，這對他并沒有什么影響。
小女孩也知道這一點，她放下了心，拿著從野人尸體上收繳的布匹走上來，為綠先知擦拭著眼角的血淚。
看著走上前的小女孩，綠先知表面微笑，實則心中鄭重無比。
以往的死亡除了疼痛，并不能對他的能力有所影響，但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他徹底失去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