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金烏引發的爭議
核動力航發首次地面試車成功帶來的顯然不可能僅僅是歡欣鼓舞，對于普通民眾來說，這種類型的技術本身就充滿了爭議。
畢竟，早在上世紀60年代，來自毛熊的、人類的第一架核動力渦漿飛機就已經完成了首飛，雖然其設計原理相對于之前丑國的NB36H轟炸機已經有了長足的改進，輻射污染也已經大幅度降低，但說到底，它還是一個飛在空中的大型臟彈，一旦出現了問題墜毀，那么其帶來的生態環境影響都是極為可怕的。
這樣的爭議是可觀的，也是金烏團隊所必須要去解決的，實際上，在金烏的最終設計方桉中，防災應急設施就是這架飛機上最重要、也是最難以解決的難關之一，尤其是如何保證堆芯的獨立性，如何在發生重大事故、甚至被擊落的情況下現在輻射污染范圍，都已經被列入了金烏的研發日程中。
對于這一點，相關的媒體立刻做出了澄清，但這樣的澄清很快便被淹沒在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質疑中。
在各大論壇上，支持金烏和反對金烏的人分成了兩派，如果說之前南天門計劃公布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關注到核動力發動機這個細節的話，那么這一次的論戰，幾乎可以說是席卷全球。
目睹這種狀況之后，本身已經陷入了困境中的南島相關團伙也加入了戰局。
他們迫切需要一件大事來加深惡意，也需要去轉移島內人民的注意力，而核動力發動機試車成功，正好給了他們最好的切入點。
于是乎，各種各樣奇葩的輿論開始涌現出來，幾乎似乎以毫無邏輯的方式在攻擊著并不存在的靶子，有些論調甚至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可笑。
“核動力發動機就是一場騙局，化石燃料發動機已經足夠應對目前的航空需求，進一步開發核動力發動機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斂財而已。”
“核動力飛機？在軍事實力已經如此強大的情況下，仍然要去開發更加恐怖的進攻性武器，到底是為了所謂的‘安全’，還是為了不為人知的野心？”
“樓上的，這還用說嗎？有這個錢去開發這種大飛機，沒有錢來改善人民生活哦。你算什么？大飛機是人家的政績，你又不姓趙，你配嗎？”
“太寒心了我的家鄉在大陸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這里還有很多貧困人口吃不上飯，現在官方居然投入這么大的資金去開發一個既危險又不切實際的東西，反而置我們的生活于不顧？華夏，停下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
“核動力發動機和所謂的‘金烏計劃’、甚至南天門計劃，代表的是這個國家整體的浮躁，好大喜功、路線錯誤、壓榨底層，難道我們要重新過上前毛那種開飛機領面包的日子嗎？”
“所謂的金烏根本就不是一架飛機，它是一個象征，它象征著這個國家對人民群眾的結構性壓迫已經達到了頂峰，不僅僅在經濟領域要壓榨，在科技領域也要壓榨！”
“他們不關心人民的疾苦，不關心大家的碗里有沒有飯、卡里有沒有錢、身上有沒有衣服，他們關心的只是宏圖大業，用人民血肉筑成的宏圖大業！”
“就這，難怪人家南島不愿意回來，回來干什么？跟我們省吃儉用996地去支援大飛機建設嗎？大飛機的好處落得到我們頭上一分一毫？”
“好久沒說這句話了南望王師又一年！”
在這樣的輿情動向之下，不僅僅是那些本來就不堅定的人，甚至其中一些支持金烏的人也不由自主地開始了強制性的反思。
我們的金烏到底有沒有必要？尤其是在當前的局勢下，丑國方面明顯已經開始了收縮策略，那么我們去做這樣的一個純進攻性的飛機，目的在于什么？
我們要威懾的是誰？
一個飛在空中的大型臟彈，會不會有一天，它還沒有發揮出自己的戰略意義，就已經被擊落，然后傷害到自己的人民？
一時間，整個華夏境內，似乎都陷入了一種迷茫。
難道是我們，真的錯了？
棉陽，華物院某間辦公室里。
葉舟和陳昊面對面喝著茶，一旁的沙發上還坐著另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當初還在奉飛的時候，主導了一場輿論戰并且取得了相對豐碩成果的情報部門主管。
直到五分鐘之前，葉舟也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似乎他們這條線上的工作人員，就沒有主動向別人介紹自己的習慣。
于是，在這場會面開始之前，葉舟有些尷尬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而對方也坦誠地給了他回答。
葉榮——還是個本家人。
“這一次輿情的兇勐程度要遠遠超過我們最開始的預期啊，你們那邊查出原因了嗎？”
葉舟平澹地開口問道。
實際上，如果是時間倒退兩年，他是不會自討沒趣地去問這個問題的，因為只要是來自于境外的輿論攻勢，要徹底追根朔源都是極難的，對方不會傻傻的用自己的IP，也不會暴露任何真實信息，能追查到一個方向就已經不錯了，想要知道具體的“原由”，那就只能靠猜。
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們手里有了幾乎可以稱為bug級別輿論戰武器的A解密技術，通過對對手的核心數據庫進行破解，己方可以很容易地甄別出有關這類大規模行動的信息，甚至可以說，從指令發出的那一刻起，所謂的“攻勢”，對己方來說就已經是透明的了。
對面的葉榮聽到他的話，微微點頭回答道：
“已經查清楚了，還是來自南島的那支輿情團隊，總共涉及的人員有兩百多人，賬號四萬多個，之后的方向也清楚，反正還是那些老生常談。”
“什么貧富差距啊、什么996啊、什么特權啊、什么對立啊說真的，領導，我也算是在這條線上工作很久了，但我就愣沒想到，就這么一件事情，還能扯上那么多五花八門的黑點出來。”
“也是現在我們有A技術了，如果放在以前的話，對這樣的攻勢我們還真有點措手不及。”
葉舟笑了笑，端起茶杯重新給對方續上茶水，對方連忙伸出手想要去捧住杯子，結果被葉舟一巴掌拍開。
“別搞這些沒用的——這種上下級文化倒是應該整頓整頓才對。話說回來，是哪個部門發出的指令，查清楚了嗎？還是行政院？”
“不是，是他們的經濟部。現在島內的經濟環境在持續惡化，各個領域都有我們的競爭在介入，他們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搞一波對比宣傳，平息島內普通民眾的怨氣。”
“這本來算是一記本手，但沒想到，本身大環境上對核動力發動機的擔憂就有一定的輿論基礎，所以經過他們的引爆，影響范圍一下子就擴大了幾十倍——陰差陽錯的，成了妙手。”
“但是我們可以把它變成俗手。”
陳昊插嘴說道。
葉舟有些好奇地轉向了他，開口問道：
“怎么變？”
“那還不簡單，對方下出妙手的時候，你只要下得比他更妙，那他的妙手不就變成俗手了？”
“你說的好有道理。所以，計劃已經制定好了？”
“當然，沒有計劃的話我們來找你干嘛？聊八卦嗎？”
“我覺得你干得出來這種事。”
看著葉舟一本正經的神情，陳昊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雖然天天變著法讓你注意勞逸結合，但是該干活的時候我們是不會手軟的這次帶著葉榮過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忙審一份報告。”
“有關金烏的安全性報告？還沒有首飛，怎么審？”
“很簡單，矩陣系統。我們這架飛機雖然在現實中還沒有試飛，但是在矩陣里，已經飛過無數次了。”
“根據它的飛行記錄，我們出具了極端條件下的安全性能報告，其中涉及一些相對疑難的技術細節，下面的團隊有些拿不準，所以讓你來給意見。”
一邊說著，陳昊一邊從身旁拿起個人終端，打開文件之后遞到了葉舟面前。
“這份文件里有我們遇到的幾次事故的記錄，受人工智能訓練度和硬件算力影響，矩陣系統現在只有模擬能力，還沒有分析能力。”
“我們找到了問題出現的大致方向和特征，也提出了幾個可能導致問題的原因，但最終的定性，還是得你來看，畢竟你才是這架飛機真正意義上的總工程師。”
葉舟接過終端，粗略的掃視一眼之后，臉上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陡然放松下來。
第一頁列舉的包括發動機反應堆進氣管喘振解體、高空高速下堆芯反應不穩定導致停機、排氣不均勻導致多臺發動機配合失衡等等一系列問題，實際上都在技術文檔中有所解釋。
但是，要徹底理解其中的原因，則必須要對整架飛機的全部細節有全局的把控。
這也難怪下面的團隊一時之間找不到問題的根因，因為他們的精力有限，每個人都只能負責一小塊的專業領域，沒法融會貫通的話，自然是兩眼一抹黑的。
不過，這個問題在葉舟這里就不存在了。
放下終端之后，葉舟開口回答道：
“我今天晚上之前給你一個答復。這個問題交給我，其他的問題就交給你們了——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攻略南島的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讓他們抓住任何破綻，哪怕是軟實力上的破綻也不行。”
陳昊點了點頭，鄭重地回答道：
“放心吧，先讓他們再暴露一些。這一次，我們會直接把他們全部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