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沒有繼續去進行模擬,從1的完成度上看,他就已經知道這一次的模擬劇情并不是他輕輕松松就能完成的,不妨先在現實中收集一些必要的資料。
比如,核燃料堆爆炸事故原因之類的,搞清楚了大體的原因,在之后的模擬中才會更好處理。
他退出模擬器,這時候現實中的時間才過去了不到十分鐘,他看了一眼時間,正打算把已經睡了接近6個小時還沒有吃過一口飯的葉瀾叫起來吃午飯,沒想到她倒是自己開門走出了房間。
看著葉瀾迷迷糊糊的樣子,葉舟有些心疼地勸道:
“沒必要那么急的嘛!這點東西晚一點就晚一點,又不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那你之前在星火工廠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熬,你黑眼圈現在都還沒消下去,還好意思說我。”
“我那是有任務,完不成就要出事的,你現在能有啥任務?”
葉瀾翻了個白眼從他的身邊繞了過去,隨后又坐到了電腦前。
“我那不是做的上頭了嘛,又不是故意要熬夜餓死了,哥,你點吃的了沒?”
“你自己點吧,我這會兒得出門了,我得去參加陳昊他們的一個研討,順便找陳昊要人要裝備。”
葉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的問道:
“要人我還可以理解,要裝備是啥意思啊?不是說讓你自己采購嗎?”
葉舟搖搖頭,回答道:
“我要做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市面上買不到的,說讓我自己采購的意思是讓我從研發預算里面撥款,但是具體的供貨企業還是要跟他們商量的,畢竟有部分裝備可能會涉及到機密技術。”
“航空發動機嗎?可是我看到也有很多商業化的發動機廠商啊波音之類的?不對,波音確實不是真正的商業公司,好吧,我懂了。”
葉瀾本身學的就是經濟,對這些國際廠商背后的那些彎彎繞也心知肚明。
現在的國際大廠,尤其是裝備大廠,有幾個是底子干凈的?
多多少少都跟軍工啊、官方啊之類的沾點關系,她記得還有個地獄笑話,說的就是永遠不能問的三個問題。
不能問一個女人的年齡,不能問一個男人的工資,也不能問大眾汽車公司在1933年到1945年都干了些什么。
跟大眾一樣,波音雖然不是像洛馬那樣血統純正的軍工企業,但是他們干的臟活兒也不少。
“懂了就好。”
葉舟看了她一眼,推門離開。
他今天要參加的研討是關于如何在世界范圍內擴大國產通信設備的影響力的,其核心就是光刻機的推廣策略,在這個會議上,他將要第一次地把技術理論和商業邏輯結合,去說明自己的觀點。
如果自己的觀點能夠得到大多數的認同,那么他就可以順勢找陳昊多要一些發動機相關的資源了。
在葉舟趕往研討會現場的時候,遠在海的那一邊,一場主題幾乎完全一致的研討也正在進行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對方的主題是“如何阻止華夏在世界范圍內擴大通信設備的影響力”。
正在發言的是一個白發老頭,他曾經是高通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退位之后,現在以顧問的身份仍然活躍在芯片制造行業。
“如果按照我的觀點,對方在全面掌握5nm芯片制造技術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跟我們打價格戰,因為我們的5nm芯片也即將面世,他們不會給我們任何喘息的機會,而是會在我們的芯片成長起來之前,就憑借低廉的價格我充足的供應量,把我們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一點,我們此前是有許多教訓的。”
“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應該像他們一樣,提前宣布降價的信息,提前鎖定部分訂單,這樣至少可以讓我們在對方的價格沖擊之下獲得足夠的喘息時間。”
“只要有時間,只要我們的芯片產業不要被直接擊潰,那么我們就可以憑借技術積累重新占據主動。”
會場中的大多數人都點頭贊同,但仍有一部分人緊皺眉頭沒有反應。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策略,那不是相當于我們主動進入了對方的價格戰陷阱中去嗎?這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跟他們打價格戰,我們從來就沒有站到過哪怕一點優勢,稀土的事情你們忘記了嗎?當時的我們還以為他們已經被擊垮了,結果現在呢?真正被蠶食的是我們自己!”
“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的價格戰都只是一種掩護!是他們背后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掩護!”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義正詞嚴地反駁道。
白發老人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理查德,你說的都是對的,跟他們打價格戰,我們的確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但是,這是對方必應手,對方確實沒有將死,但已經要把我們困斃了,如果現在我們還不愿意犧牲自己的皇后,那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被將死。”
“這是斷臂求生,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聽完白發老人沉痛的聲音,這個叫理查德的男人安靜下來。
他剛才的話只是出于一時的氣憤,但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清楚,短時間內的價格戰既不可避免,也是唯一的機會。
見不再有人反對,白發老人向一盤的官方人員點了點頭。
幾個小時之后,一條不成文的指令下發到了所有相關公司的高管那里。
針對華夏芯片產業的價格戰,即將要拉開序幕。
下午15點,由陳昊組織的研討會開始,首先發言的是國內經濟管理領域的各個大佬以及相關產業人員,葉舟作為這次會議的實際意見領袖,被放在了最后的順序壓軸發言。
前面的發言的建議主要還是集中在了諸如價格戰、配套服務、資源換設備、土地換設備等等已經被證實實際有效的擴張渠道上,雖然很穩健,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在芯片這個與眾不同的產業上,這些策略未必能真正收到預期的效果。
所以,輪到葉舟發言時,所有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想要知道他會給出一個什么樣的建議。
葉舟喝了一口桌上的礦泉水,清清嗓子后開口說道:
“我認為在座的各位前輩提的建議都很好,也符合市場經濟的規律,但是,說實話,這樣的策略我們能制定出來,對手也百分之百能夠猜到。”
“所以,從實戰的角度來說,我并不認為這些策略能夠給我們的設備推廣帶來多大的優勢,我們需要的是非對稱的策略。”
“一個產品的銷售,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客戶的痛點。而現在,芯片產業最痛最痛的點只有兩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
“不是價格,不是產量。”
“第一,保密性,要確保芯片沒有后門程序;第二,專利壁壘,要允許對方有限度地仿制芯片。”
“如果我們去打價格戰,那么對方確實會不得已應手,但,那并不能從根本上觸動他們的利益。”
“只有我以上說的這兩點,才是他們絕對無法跟注的操作。”
“我的建議有兩條。”
“第一,開放專利限制,簽訂十年以上排他合同的客戶,向他們、或者他們指定的受益人提供芯片設計授權。注意,這里只是芯片設計,并且授權的使用期在數年之后。”
“第二,以國開行在世界范圍內的信用為芯片保密性做承諾,如果發現后門,一次性賠償巨量金額。”
聽完葉舟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幾秒鐘。
片刻之后,有人開口問道:
“開放專利限制可以理解,畢竟我們在芯片設計領域一直都較為領先,授權部分專利并不算太大的損失。但是保密承諾的話,我沒看出來有什么優勢啊。”
“我們可以承諾,對方也可以承諾,反正客戶都不可能檢測出來,只能相信他們啊。”
葉舟微微一笑,反問道:
“客戶檢測不出來,但是,我們可以檢測出來啊。”
那人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我們也檢測不出來,后門這東西沒有那么簡單,如果我們想做的話,對方也是檢測不出.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萬一對方也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我們怎么辦?”
葉舟早就已經想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我們可以自證清白。擔心我們的保密性?很簡單,那些跟我們簽了十年排他合同、需要在未來用我們的設計去生產他們自己的芯片的客戶,一定會幫我們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