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們一同前往驛站。
鬼圓圓本是說,哪里需要坐車那么麻煩?她變成龍讓夫君騎就可以了,劉桑卻是想著,萬一她的龍身被人看到,以后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這個世界到底還剩下幾條龍,他也弄不清楚,總之是少得可憐,對于人類來說,龍可是一身都是寶,龍筋可以做絳,龍須可以做燭,龍涎可以做香,龍睛可以當成夜明珠,聽說龍肉還很好吃…不過就算圓圓不是龍,她現在看上去也很好吃。
當年始皇帝屠殺龍族,到處都是龍絳和龍須燭、龍睛,但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這些東西越來越少,每一樣都是無價之寶,這世上,專門抓鮫族少女賣給富人,供其欣賞玩樂的獵人并不算少,若是知道世上還有龍女,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趕來捕捉。
到了驛站,問起可有往南的馬車,站長嘆道:“你們來得不巧,這條路已經斷了。”
劉桑道:“是因為平天道?”
站長道:“這倒不是,平天道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沿途管理驛站的也都是些窮苦百姓,薪水早就沒發了,只靠著來往旅客要的茶點過日子,惹不到他們。兩三個月前雖然斷了一陣,但路總有人走,很快又恢復了。”
劉桑道:“那是怎么回事?”
站長低聲道:“不瞞你們,你們要往鵝德鎮去,就必須要經過風咆山,這條路以前本有一伙山賊盤據…”
鬼圓圓訝道:“那些山賊連驛站的車都搶?”
“這倒不是,那些山賊雖然打家劫舍,卻還不至于朝驛車下手,會坐驛車的都不是什么有錢人。錢搶不了多少,事情卻是大條,況且他們自己難道沒有家人,不用寄家書不成?雖然是些山賊,但不瞞您說。暗地里,大伙都熟得很,站里的車夫有時經過那里,還會去討口水喝。”站長道,“只是近來風咆山上有鬼怪作糶…”
劉桑道:“鬼怪?”
站長道:“這也是這一個月來的事,前些日子。羽山發生那等大事,幾乎塌了一半,后來不知怎的,連風吼山也鬧起鬼怪,來來往往的路人,莫名其妙的就會暴斃。而且死相極其古怪,全身上下完好無損,但是忤作解剖,卻發現他們的心都沒了,有人說,肯定是羽山底下鎮了許多妖魔鬼怪,羽山塌了。這些妖魔鬼怪全都逃了出來。山上的那些山賊,也都死的死逃的逃,現在根本沒有人敢經過那里,連驛站的車都不敢過。”
全身上下俱是完好,心卻被人挖了?劉桑想,莫非真有妖怪?他沉吟一陣,道:“若不是經過風吼山,又要往南去,當往哪走?”
那站長道:“唯有先到前方的垂頭鎮,然后不往南。改往西去,到了潭城,再繞過平水湖…”
劉桑嘆氣…那也實在太遠了。
站長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難道還能飛過去?”
劉桑與鬼圓圓對望一眼…果然只能用飛么?
想來想去,他們自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先往南去,也不走大路,只走山間小道。
酷暑時節,天氣炎熱,到了中午,更是熱得一塌糊涂。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先去歇息。
林中又有一湖,鬼圓圓干脆脫下她的衣裳,跳入湖中,在湖中魚兒般游來游去。鬼圓圓本就喜水,寒冬臘月都要下海,劉桑自然是知道的,以前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有這種喜好,現在知道她本是龍女,自然也就不足為奇。
那青色的衣裳放在他的身邊,他坐在草地上,見湖中一條潔白軀體,在浪里時起時落,有若白練。纖細的身子游了過來,在水中一躍,濺起水花,又立了起來。
劉桑看去,見她一對小乳極是勻稱,雖然看著像個小女孩,其實已在發育之中,乳上的峰尖有若粉紅的豆兒,肌膚上水珠滾滾,晶瑩地滑落,在可愛的肚臍周圍滯了一滯,又往下滑去,流過小腹,又因腹與腿之間的倒三角形折痕,而往中間匯集,在腿間那細細小小的粉紅凹口匯集,再往下滴,滴在水面上,漾起波紋。
見他看著自己,女孩也不害臊,爬了過來,在他身前抬頭,嘻嘻地笑著:“我是不是很好看?”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小乳兒在她胸前輕輕顫動,連水珠也是一顫一顫的。
女孩子自然都是愛美的,就算是鬼圓圓也不例外,以前只是一個丑小鴨,突然一下子變漂亮起來,她自己當然也是高興得很。
劉桑笑道:“很漂亮。”
女孩雙膝跪地,移上前來,雙手環住他的頸部:“夫君…”
劉桑心想,反正她都已經叫我夫君了,雖然看上去有點幼,其實年紀也不算小,就比召舞小一歲罷了。
于是也不客氣,伸手將她抱起,進入林中草地,將她放在地上,壓在身下。兩人如蛇一般扭了幾下,劉桑正要脫衣衫,忽地抬起頭來:“有人來了。”
他魔丹雖然已失,四魂八魄還在,感知力依舊驚人,聽到遠處忽有風聲異響,便知道有人接近。
如果是尋常人,就算接近,也不會有這般急促風聲,且來得這么快。
到這里的顯然不是一般人。
鬼圓圓驚道:“我的衣裳…”她的那件衣服還留在湖邊。
劉桑低聲道:“來不及了…”
鬼圓圓趕緊噤聲。
隨著幾聲輕響,一個女子聲音響起:“這里有湖,我們且在這休息一下。”緊接著便是一個少女聲音:“這天喵的太熱了…咦,這里有喵衣裳。”聲音很脆,很甜。
劉桑想著,莫非是妖怪?
從樹縫間悄悄往湖邊看去,卻見那里有三個女子,最靠湖邊的是個大約二十出頭的青年女子。穿的是粉紅色的襦衣,第一個說話的便是她,在她旁邊的,是一個穿著背心短裙,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頭的少女。腦上扎著兩個荷包,手中提著圓圓落下的衣裳。
第三個大約十歲的樣子,身穿青衣,也不說話。
粉衣女子道:“大約是誰在這洗了澡,換了后不要的。”
荷包少女道:“好喵喵的衣裳,這么喵的衣裳也不要。真是浪費。”塞進自己的包裹里,坐在石上,用腳踢著水花,她的短裙只到膝部略上方的位置,也沒有穿繡花鞋,只是足踝上各套著一個銅環。頸上還有一個銅頸圈。
她一邊踢水,一邊道:“娥師姐怎么還喵到?這么熱,喵死人了。”又道:“不管了,喵先下去洗洗澡,碧云師姐,輝師姐,要是有男人闖進來。你就幫我喵死他。”脫下背衣短裙,躍到水里去。
青裳女子笑道:“千千,你與其擔心男人,不如擔心公貓。唉,不過這天確實是熱,我也下去洗洗,琳輝師妹,你幫我們看著。”就這般褪衣下湖。
那個叫琳輝的青衣女子卻只是安安靜靜地立在那里,隨口“嗯”了一聲,既沒有四處張望。也沒有去管下湖的兩人,不知道是覺得這個地方這般偏僻,不會有人闖入,還是覺得就算真有男人闖入,湖中的兩個師姐妹。其實也不是那么在乎。
劉桑藏在暗中,一邊欣賞湖中兩人的,一邊想著:“這三人應該不是妖怪,不過既然不是妖怪,為什么最小的那個喵來喵去的?看起來,她們像是在這里等人,看她們口口聲聲以師姐妹相稱,不知道屬于何門何派?”
鬼圓圓裸著小小身子,見他壓著自己,卻去偷看別的女人洗澡,一時間很想咬他。
就在這時,卻有一個女子從遠處掠來,落在湖面,湖水輕輕晃動,她卻凌波而立,顯然用的是某種玄術。
一看到這女子,劉桑心中便是一驚。
那粉裳女子、青衣女子、喵來喵去的少女卻已齊聲喚道:“秦娥師姐。”
原來這女子,竟是曾在四耀谷與劉桑惡戰一場的“水練”秦娥。
那個時候,秦娥、英一點、采桑、青杏四女圍攻劉桑與夏召舞,結果劉桑與夏召舞平安無事,秦娥一方卻只有她一人逃了出去。劉桑帶著小姨子追到碧陰層,被里宗的眾女堵住,緊接著便是擒下司徒釋,遇到天冠林磊,最后四耀谷因小姨子的蠻撞毀去,劉桑也沒有再遇到這秦娥。
想不到這么巧,竟會在這里撞上她?
秦娥凌波而立,道:“碧云、琳輝、千千…該走了。”
碧云在湖中立起,胸前雙房搖動:“秦娥師姐,我們去哪里?”
秦娥道:“風吼山!”
碧云與琳輝對望一眼,千千驚道:“風吼山里的,真的是心戀師姐?”
“嗯,”秦娥道,“不會有錯,心戀修的是‘偷心’,想必是四耀谷毀掉時受了重傷,躲在風吼山挖人心吃。”
碧云冷笑道:“單是治傷,用不著挖這么多心,想必是傷好后,已經吃上癮,收不了手了。”
琳輝輕攏發絲,淡淡地道:“找到心戀師姐后,要是她不肯回陰陽家…”
秦娥冷冷地道:“那就殺了她…公主說的很清楚,生要做陰陽家的人,死要做陰陽家的鬼,不只是我們里宗,金烏谷、星門的殘黨也都在清理,不肯奉公主之命回陰陽家,以公主為馬首的,盡皆誅殺。”
千千喃喃道:“但是心戀師姐現在吃了那么喵的心,想必喵力大漲,脾氣也會變得喵喵喵的暴躁,談是肯定談不喵的,要殺她,至少也要等她靠著‘偷心’大漲的喵力消退了再說。”
“我們沒有時間,”秦娥道,“震公子說得很清楚,兩日之內,我們若不能誅逆,他就會自己動手…”
千千氣道:“他想要自己喵,那就讓他喵好了,我們在邊上喵喵喵的看,還省了喵事。”
秦娥、碧云、琳輝盡皆沉默。
千千奇怪地看著她們:“我喵的不對么?”
碧云沒好氣地道:“千千,那震公子說話的時候,你難道只顧著吃魚?他那么明顯的意思你都沒聽懂?”
千千游到湖邊,立了起來。以指點頰:“喵的意思?”
琳輝立在那里,淡淡地道:“到了時限,我們若不能招回心戀師姐,又或是殺了她…”
秦娥面無表情地道:“他們就會連我們也一起殺。”
千千的臉蛋一下子變得蒼白,怔了半晌。急急跳了起來,趕緊穿背心穿短裙:“那我們還不快喵?”
碧云拭著身子,搖乳晃臀的上了岸。
已經穿好的千千使勁催她:“快喵快喵快喵…”
碧云沒好氣的道:“喵你個頭!”慢條斯理地穿肚兜,穿襖褲。
千千卻又有些不甘心,嘀咕道:“不過這憑的什么喵?為什么我們要做這么喵喵的事,七娘師姐、幽素師姐就可以陪在公主身邊享喵福?”
碧云嘆一口氣:“人家多少聰明?大家都還在想著不知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她們就已經提前通風報信,巴結公主了,整個里宗,公主現在就看她們兩個最順眼,你要是有這么聰明,你也可以在家享清福。”
千千道:“喵的。”
秦娥冷冷地道:“別說廢話了…走!”
身子一縱。掉頭掠去。琳輝緊隨其后,穿好衣裳的碧云、提起包裹的千千,也都跟了上去。
四女一走,鬼圓圓從劉桑身下一鉆,沖了出去,在湖邊一陣亂找,緊接著便沖了回來。抓住劉桑手臂:“喵喵,我的衣裳,我的衣裳喵見了,夫君,怎么辦啊喵…”
喂喂,你不要也給我喵來喵去的。
劉桑道:“那件衣裳…”
鬼圓圓急道:“那件衣裳是龍皮啊,要是沒有它,我就沒有辦法變龍了,怎么辦啊喵?”
劉桑心想…還有這種設定?
見圓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踱了幾步。心里想著:“這些日子。都是圓圓在照顧我,她的那件龍衣,我自然要幫她拿回來。不過那四個人,都是里宗出來的,若是其他三人也有英一點、青杏、采桑那般實力。再加上一個秦娥,那就難辦得很,我現在根本無法跟人動手,圓圓的本事跟召舞也沒得比,靠我們兩人,要想搶回龍衣,談何容易?”
繼續忖道:“聽她們剛才說的話,顯然是娘子已經開始一統陰陽家,而她們奉命前往風吼山誅殺里宗的‘心戀師姐’。嗯,原來挖心的事是里宗的那些女弟子做的,難怪,難怪,在驛站時,那老人說羽山崩裂,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出了許多妖魔鬼怪…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妖魔鬼怪,倒是那個時候,四耀谷墜落,確實是跑出了許多變態…”
又見圓圓在那急得直跳腳,學著那個天天,喵喵喵的叫個不停,竟是異樣的可愛,一時間看得心動,很想把她抱起來,繼續到林子里頭吃她。
鬼圓圓卻是抓著他:“夫君,我們快追啊喵!”
劉桑道:“你就這樣光著身子出去?”竟然舍不得讓她被別人看到。
好在昨晚,劉桑多買了一套衣衫,給她穿上,雖然太大,但將就著改改。鬼圓圓干脆解下發髻,用他的頭巾扎上,扮成一個小男孩,倒也像模像樣。
他們一路趕到垂頭鎮,到了這里,劉桑已是氣喘吁吁,鬼圓圓的本事雖然并不怎樣,此刻卻要比他好上許多,反而無事。兩人就在鎮上找了一陣,原本按他們猜想,那四女要上風吼山,必定要經過這里,很可能會在這里打個尖,休息一下再去,只是到了這里,卻沒有看到她們。
鬼圓圓見他累得夠嗆,知道他原本傷就沒有全好,加上體內精氣盡失,這一路跑來,根本吃不消,只是她又很想盡快找回龍衣,于是道:“夫君,你先在這歇息,我到客棧茶樓之類的地方打聽一下。”
劉桑知道圓圓本事雖然不如召舞,卻要比召舞精明,于是囑她小心一些,要是看到秦娥她們,千萬不要急著動手。不過這個其實也不用他說,身為作賊宗…咳,身為玄關顯秘宗宗主的女兒,她自也沒有那么傻。
當下,鬼圓圓前去打探消息,劉桑在這里等著。沒等多久,忽見旁邊有幾人圍了上來,他暗道“糟糕”,將手一伸,道聲“趙兄你好”,裝作與前方的路人打招呼,那幾人滯了一滯,頓在那里,待發現根本沒人理這少年,立時意識到這少年只是裝模作樣,大怒追去,少年已是拐入街角。
劉桑一陣小跑,拐入一個巷口,還未跑出去,前方便已閃出兩人,其中一人哼聲道:“看你往哪跑?”
劉桑無奈,他對這里根本不熟,再加上雙腿發軟,終究還是無法甩開他們。他陪笑道:“幾位大哥,可是想要銀兩?可是小弟身無分文…你們看!”將口袋一個一個往外翻。
那幾人見他真的是連一個銅板也無,反而更怒,一人道:“娘的。”
另一人低聲道:“看他長得倒是不錯,蛇蝎幫的蛇娘那最近正缺供那些貴婦淫樂的小白臉,不如把他抓去賣了?反正這小子只是個外地人。”
四人陰陰逼近。
劉桑嘆氣…喂喂,雖然我長得帥氣,你們也不能把我抓去做鴨吧?
這什么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