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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五月五之子(本卷完)

  第169章五月五之子(本卷完)

  夏縈塵施展縱提之術,風一般往凝云城趕去。

  劉桑帶著墨眉,與晃嵩、夏召舞等緊追在她的身后。

  天色越來越亮,陽光灑下。夏縈塵掠進城門,趕回家中。

  縱入侯府,周圍倒著一具具尸體,這些近衛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卻顯然未能阻擋住敵人的硬闖。

  前方閣臺處,成批的兵將圍在那里,卻是不敢上前。

  夏縈塵排眾而出,見她父親流明侯夏岐,正被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挾持著,等在那里。

  那女子身材高挑,衣裳樸素卻又精致,手中持著一支細長的青色寶劍。寶劍架在流明侯的肩上,流明侯坐在椅上,不敢妄動,那女子卻只是靜靜地立在他的身后,形影飄忽,竟讓人看不真切。

  她臉上的面紗是黑色的,鼻子以下盡被掩住,唯有那一雙烏黑的眼睛里,透著難以形容的冷漠。

  劉桑與夏召舞、晃嵩、吳毅剛等也已趕到,夏召舞見父親落在那女刺客手中,急急地喚一聲“爹”,卻是不敢上前。

  女刺客看著夏縈塵,淡淡地道:“凝云公主?”

  夏縈塵上前兩步,道:“正是!”又道:“這位姐姐挾持家父,不知有何要求?”

  女刺客道:“我只想要一樣東西。”

  夏縈塵道:“可是這個?”取出暗月晶,竟然就這般扔了過去。

  連劉桑都沒有想到她這般果決,暗月晶說扔就扔。

  夏縈塵卻是盯著女刺客。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這女刺客來得這般湊巧,很可能也是陰陽家的人,利用他們出城圍剿那些星門弟子的機會,強闖侯府挾持其父,只為換取暗月晶。

  夏縈塵的手已是悄然握上雪劍,只要這女刺客有一絲破綻,她將強行出手。從這人劍下救出父親。

  女刺客卻是動也不動,身邊劍氣一閃,暗月晶竟像是撞上了無形屏障。剎那間反彈而回。

  夏縈塵暗吃一驚,對方這人不動、劍不動,單憑劍氣反彈暗月晶的本事。便是她也無法做到。

  暗月晶撞向她的面門,夏縈塵驀一伸手,抓住暗月晶的同時,嬌軀震了一震,氣血都隨之翻涌。

  從空中反彈而回的暗月晶,竟然被那女刺客灌入了無形的劍氣。

  其他人只看到公主殿下將一顆水晶扔了過去,水晶又在半空中折向,落回她的手中,并不知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公主殿下竟是吃了暗虧。

  夏縈塵卻極是震驚…這人的實力。實要比血獄門兩大花主中的炫雨梅花還超出許多。

  此時她已知道,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從這女子劍下救出父親,幾不可能。

  她盯著女刺客:“你要的,難道不是這顆水晶?”

  女刺客道:“不是。”

  夏縈塵道:“你要什么?”

  女刺客道:“你!”

  夏縈塵道:“我?”

  女刺客眼眸閃過一絲殺意。寶劍一折一刺,以不可測量的速度從流明侯后背刺入,前胸穿出。

  夏召舞失聲叫一聲:“爹!”想要撲上去,劉桑趕緊將她拉住。

  夏縈塵亦是又驚又怒。

  血花濺出,艷紅滿地。女刺客看著夏縈塵,冷冷地道:“你。若是想要報這一劍之仇,便于五月初五、重五之日,帶著雷劍和暗月晶,前往絕翼洲三尸山,我,在那等你。”身子一飄,如御風一般,向后飄飛。

  晃嵩、吳毅剛等立時撲了上去,齊齊出手,要將她留下。

  她卻詭異地一閃,恍若憑空消失一般,再出現時,已是飄上空中,冷笑一聲,竟似踏云而去,消失不見。

  夏縈塵掠了上去,與妹妹一同扶住傷重倒下的父親…

  劉桑本是想要向夏縈塵辭別,帶著墨眉離開,卻沒有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自然無法在這種時候開口。

  女刺客的那一劍,雖然重創流明侯,但不知是她故意留手,還是流明侯自身命硬,流明侯傷而不死,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對于那女刺客的身份,卻是沒有人能夠猜到,誰也不知她到底是誰,又從何處而來。

  那日傍晚,劉桑代替夏縈塵,將公事處理完畢,回到侯府,進入岳父房中。

  流明侯躺在榻上,依舊昏睡未醒,夏召舞披著一件長袍,伏著榻頭,因過于困乏,也己睡著。

  夏縈塵卻只是靜靜地坐在榻邊,身邊放著雪劍,沉默不語。

  劉桑在她身邊坐下,勸她也去休息一下。

  夏縈塵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

  劉桑沉默一陣,終是忍不住問道:“娘子可打算真的聽那女人的話,前往絕翼洲?”

  夏縈塵向他看來,沒有回答。

  劉桑道:“雖說她刺了岳父一劍,但岳父并未送命。那女人實在太強,只怕連娘子你也不是她的對手,何況絕翼洲原本就是兇險之地,娘子沒有必要受她所激,到那種地方去?”

  夏縈塵淡淡道:“她既是沖我而來,就算這一次不聽她的,下一次她也還是會出現。”

  劉桑恨聲道:“那就讓她來好了,這里畢竟是我們的地盤,在這里跟她沖突,我們的機會更大一些,總比娘子去絕翼洲好。”

  夏縈塵并沒有說自己去或不去,只是沉默一陣,才道:“五月初五,重五之日…說起來,重五本是為妻的生日。”

  劉桑怔了一怔:“那又怎樣?”

  夏縈塵道:“夫君可知道,與重五之日有關的傳說?”

  劉桑遲疑。

  夏縈塵道:“重五,又稱端午。五月本是毒月,五日又是惡日,傳說重五之日,五毒盡出,屈原投江于重五,伍子胥碎尸于重五。先秦時,周禮便有規定。五月初五須蓄蘭沐浴,《呂氏春秋》亦勸人在這一日里禁欲、齋戒。《白虎通》曰:五月五之子,男害父。女害母!”

  劉桑笑道:“娘子,你怎么會去信這個?”

  夏縈塵目光閃動,凝然道:“我不信…以前從來就不曾真的去信過。”

  她這異常凝重的表情。竟讓劉桑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流明侯終于醒了過來。

  凝云城的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由于玻璃制品的生產和海上貿易的展開,也有了更多的本錢招募高手。

  夏縈塵依舊在處理著城中的公事,只是劉桑發現,她開始慢慢地將自己手頭上的事務轉移到她所信任的人手中,同時又召回趙兀庚,向趙兀庚和城守晃嵩做了許多交待。

  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向墨眉詢問三尸山在哪里,但是,即便是出身墨門。熟知天文地理的小眉也不記得絕翼洲有一座三尸山。如果那女刺客只是想要雷劍和暗月晶,她當時挾持了岳父,娘子勢必只能用雷劍和暗月晶去換人。

  她又為什么要多此一舉,非要讓娘子到絕翼洲走?

  絕翼洲,據說乃是八大洲中戾氣最重。最為兇險的一洲,自從大秦崩潰之后,就從來沒有太平過。

  陰陽家的星門,其主要據點也是在絕翼洲,來到這里的三才使者和四十九子,對于星門來說。只不過是雜兵罷了。

  那一天,劉桑練完功法,又教了夏夏易學。

  雖然是教,其實他主要做的,不過是將自己所記下的一些經典讀給她聽,為她講解一些艱澀的經義,對易學真正的理解,卻全是靠她自己。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夏夏這小丫頭最近看他的眼神有一點兒怪怪的。

  難道是怕我把她吃掉?

  放心啦放心啦,你還小…

  天黑后,讓夏夏早點睡去,劉桑在自己房中,深吸一口氣,戴上柳木面具,激活第四魂,發動魔神之力。

  小眉被劫之事,讓他進一步認識到,自身的修行不但要日益精進,刻苦用功,以第四魂發動魔神之力,同樣也是必要的救命手段。只依靠第四魂和魔丹,局限性太大,而且無法持久,但明明擁有強大力量卻不使用,則是傻,是蠢,是吃飽了撐的。

  既然是可以使用的力量,就算它有各種弱點,那依舊是他的能力。在不斷提升自己體魄,進一步修煉御氣逍遙法和自創絕招的同時,也要讓自己的身體更加適應第四魂激活的狀態,讓它可以在可控的范圍中,幫上自己更多的忙。

  夜色中,他從窗口掠出,以黃老之術保持著“大我無為、小我無不為”的狀態。似這般逛了一圈,忽見前方有人,他停了下來,運目看去,成片的合歡花中,居然看到夏召舞和小眉并排坐在那里。

  他心中奇怪,想著這兩個人怎么都還不睡?卻聽墨眉低聲道:“我已通過墨門的聯絡方式,拜托郢城的長老與和洲上的其他墨辯,但還是無法查到三尸山的位置。絕翼洲內,原本就有我們墨家的勢力,如果有這一座山,我們墨門不可能查不出來。”

  劉桑這才知道,原來小姨子也在拜托小眉,幫她查三尸山,當然,這也是正常的事,畢竟墨家多游俠,僅便是年紀還小的墨眉,都已不知走過多少地方。如果連墨門都查不出,那很難想象有其他人能夠查出。

  墨眉道:“我猜,要么是那女刺客故意編出一個不存在的地方,要么就是三尸山這個山名,原本就只有極少人知道,而它另有一個更多人知道的名字,但是這樣的話,卻有一點兒說不通。”

  夏召舞道:“什么地方說不通?”

  墨眉低聲道:“說不通的地方是,既然連我們墨家都找不到這個地方,那人如何確定公主能夠找到,還指定五月初五這個日子讓她上山?”

  夏召舞想了想,忽問:“姐姐有沒有拜托你查這個山?”

  墨眉搖了搖頭。夏召舞笑道:“看來她根本不打算去絕翼洲。這才對嘛,憑什么要聽那死女人的?”

  墨眉張了張口,沒有多說…她總覺得不是這個樣子。

  夏召舞又道:“小眉,你和我姐夫…”

  墨眉發僵:“什、什么?”

  夏召舞扭過頭去:“沒、沒什么。”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

  劉桑在暗中,靜立良久,然后才慢慢飄走…

  轉了一圈。不知不覺路過流明侯養傷之處,忽然聽到閣內傳來夏縈塵的聲音。

  他心想原來娘子也還沒睡,正要離開。卻聽到岳父問:“女兒,你難道直的打算到絕翼洲去?”

  劉桑立時定在那里。

  夏縈塵低低地“嗯”了一聲。

  流明侯嘆道:“你又何必聽她的話?她消失了這么多年…”

  夏縈塵冷冷地道:“就是因為她消失了這么多來,一回來就差點殺了你。我更不能原諒她。”

  流明侯長嘆一聲:“但她總是你娘…”

  劉桑心中一震…這是什么情況?

  就是這么一震,心神略一失守,娘子的聲音已是傳來:“什么人?”

  劉桑暗道糟糕,趕緊施展旋云龍騰術往花園脫身而去。

  一道劍光破窗而出,夏縈塵落在草地上,環視一圈,目光森寒。

  她帶劍飄飛,身形如風,四處轉了一圈。飄到成群的合歡花中,兩個少女正好鉆了出來。其中一個錯愕道:“姐?”

  夏縈塵看著妹妹和墨眉:“你們怎的還沒睡?”

  夏召舞道:“還太早了些,睡不著,在這里談談心。”

  “是么?”夏縈塵臉色放緩,再次環視一圈…

  劉桑潛回自己房間,藏好柳木面具。躲在床上,思緒頗有一些混亂。

  她總是你娘…她總是你娘…

  娘子和小姨子的母親不是早就已經死了么?雖然只聽到那么兩句,但按娘子跟岳父話中的意思,當日強闖侯府,一劍重傷岳父,激娘子前往絕翼洲三尸山的竟是岳母…這如何可能?

  如果真的是岳母。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左想右想,卻是怎么也無法找出頭緒,就這般迷迷糊糊的,將要睡去,外頭忽地響起夏縈塵的聲音:“夫君,你可已睡著?”

  劉桑趕緊跳了起來。

  夏縈塵飄了進來。

  劉桑打開窗戶,讓月色透入,看著清冷而又沉默的夏縈塵,低聲道:“娘子…你是來取雷劍的么?”

  夏縈塵看著他,慢慢地道:“不錯。”

  看來她真的是早就下定了決心!劉桑心想。

  兩個人肩并著肩,一同看著窗外的月色。劉桑低聲道:“娘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夏縈塵慢慢地道:“你要是跟我走了…小眉怎么辦?”

  劉桑驀地一震,難以置信地扭過頭來,看著夏縈塵。

  夏縈塵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月,道:“那日,夫君救出小眉,清除完星門余寇,牽著小眉走到為妻身后,步伐沉穩,毅然而然,那個時候,夫君本是要來向我告別的吧?夫君與小眉早有私情,小眉遇險,夫君自覺對不起她,不想再讓她偷偷摸摸的跟著你,所以前來向我決別,要帶她離開,沒想到接下來卻發生了父親被刺之事。夫君本是要走,卻為了安慰我,再次留了下來。”

  劉桑沉默片晌,道:“對不起,娘子…”

  夏縈塵難得的露出笑容:“夫君不用自責,夫君為了小眉選擇離去,乃是有情,為了安慰我又留了下來,乃是有義。夫君本是有情有義之人,只不過世事無常,也許為妻與夫君,真的是有緣無份。”

  到底對哪個是情,哪個是義?劉桑發現自己真的難以分清。

  夏縈塵將手一伸:“此劍送給夫君!”竟是雪劍。

  劉桑錯愕道:“這劍是娘子慣用之劍…”

  夏縈塵道:“修為到了為妻這種境界,有劍無劍,其實已沒有什么區別。為妻取走雷劍,此劍就送給夫君,算是你我夫妻一場的紀念。”

  劉桑心中涌起尖銳的痛,取來雷劍,向夏縈塵遞了過去。兩人互換寶劍,夏縈塵道:“夫君若是喜歡凝云城,其實也不用離開,我已跟父親說過,他可以將夫君認作義子,以后再為你與小眉完婚…”

  “娘子,”劉桑毅然地看著她,“我會留在凝云城…一直等到你回來,我才走。”

  夏縈塵綻露出笑容。

  她很少笑,但她的笑容,卻像是雪山里盛開的雪蓮,美麗而讓人留戀。她微笑道:“如果我回來了,你又何必走?”

  劉桑錯愕:“娘子…”

  “小眉是個好女孩,不要辜負她!”夏縈塵身子一旋,向外飄去,卻又定在那里,道,“如果為妻真的能夠平安回來,而夫君又沒有離開…”

  劉桑道:“怎么樣?”

  夏縈塵道:“我會將小眉認作妹妹的。”飄然而去,只留下一縷余香。

  室內,變得空空曠曠。

  劉桑回過身來,看著天上那益發明亮,卻又益發清冷的月。

  月很圓,卻也很冷。

  原本是春意綿綿的月,為什么卻會這般的冷?

  明明是這般的冷,為什么卻又這般的美?美得就像是天地間最深最重的情義,都在這一時,這一刻,融入漫無邊際的長夜。

  劉桑就這般立在那里,立了一夜。

  第二天,小姨子風風火火的聲音到處響起,整個侯府,都在找一個人。

  而她已經離去…

  (《》第三卷結束,接下來,敬請期待第四卷“絕冀風云”!)

  .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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