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發長須的老者緩步上前,王子無傷介紹道:“這位乃是祖庚祖老師”
夏縈塵道:“原來是曾于羽山開宮講學的祖老師。”
峽谷內血氣彌漫,滿地尸體,其中一方自然是王子無傷身邊的侍衛,另一方卻俱是蒙著面巾。殘存的侍衛將這些人的面巾一一摘下,卻也是無人認得,又去搜他們身。
祖老道:“這些人既然在這里襲擊殿下,自不會留下能夠讓人猜到幕后主使的線索。”又看向夏縈塵姐妹:“不知郡主與縣主又是因何在此?”
夏縈塵將驛站遇襲之事說出。
祖老動容道:“竟是血獄門?”
王子無傷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些蒙面人:“莫非這些人也是來自血獄門?”
祖老道:“血獄門行事作風更為奇詭,且精于許多神秘術法,而這些人雖然狠辣異常,但多是武者,頗有一些不同。況且血獄門實無必要在同一晚,如此近的距離,同時襲擊我們與郡主兩方。”
卻又道:“世事難料,虛虛實實,在查清背后真相之前,俱是難說。不過郡主既能破壞十八童子的血影迷蹤之陣,令十八童子授首,讓人刮目相看。”
夏縈塵嘆道:“破陣只是眾人協力加上些許運氣,至于這十八童子,說到底只是被血獄門當作傀儡加以利用的可憐孩子,他們的生死,血獄門并不關心,而今晚的幕后操縱之人,我們連影子也不曾見到。”
祖老道:“既然你我兩方都是前往郢城,又都遭遇敵人襲擊,何不會在一起,一同上路,彼此支持?”
夏縈塵亦是看出,王子無傷這方損失比他們要大得多,不過剩下的這些侍衛無一不是目光如鷹、剽悍干練,顯然都是高手。且不說既知王子殿下遇襲,她不能就此不管,兩方合在一起,對她防備血獄門亦有好處。
眾人收拾一番,也不敢在這里多留,連夜上路。
凝云城一方的幾匹馬都已被十八童子弄死,好在王子無傷一方有馬匹多出,于是舍棄了劉桑那輛,劉桑與夏縈塵、夏召舞同乘一輛。
眾人沿官道而上,因是雨夜,一路上依舊小心戒備,卻沒有再遭遇意外。
馬車中,縈塵、召舞姐妹二人依在一起。
夏召舞看向微亮的窗外,疑惑地問:“姐,大王子殿下不是應該待在郢城么?為什么也會到這里?”
夏縈塵淡淡道:“這是殿下之事,你我無需多問。”
夏召舞瞅了劉桑一眼,又在姐姐耳邊喁喁細語,樂開花的樣子。
劉桑當然猜到她在跟娘子說什么,手指頭敲著木板,直翻白眼。
夏縈塵沒好氣的道:“無聊。”
是很無聊,非常非常的無聊…這死丫頭實在是太無聊了。
天快亮時,一大隊官兵才在前方急急趕來。乃是昨晚王子無傷遇襲時,有人趕往前方通知援兵。當地武將帶兵趕至,得知大王子和一位郡公主、一位縣公主在自己的地盤上遇襲,直吼得臉色蒼白,滿頭是汗。
王子無傷、夏縈塵等在官兵的護送下進入縣城。
雖然只是縣城,但離郢都已是不遠,城中頗為熱鬧。
劉桑早已知道,王子無傷雖然是白鳳國的大王子,但并非敖王后所生。孔雀廩王將敖大司馬之女立作王后的時日并不太長,他雖有七子,目前還無一是敖王后所生。
雖然不知道王子無傷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襲擊他的那伙人又是誰,但很可能牽涉到王位繼承之事,夏縈塵絕不多作過問的選擇,才是最恰當的。
因昨晚一夜驚魂,又急急趕路,白日時,眾人便在當地官員的安排下歇息。
劉桑睡了一覺,起來后,來到前廳,見娘子已經坐在那里,淡淡地喝著熱粥,至于召舞小姨子,只怕是還在做小懶豬。
小凰為郡附馬也盛了一碗,夫妻二人對桌而坐。
劉桑喝了幾口,抬起頭來:“娘子,你覺得,昨晚那十八童子襲擊我們的目的是什么?”
夏縈塵道:“夫君怎么看?”
劉桑道:“我覺得,血獄門昨晚根本沒有全力出手,昨天的襲擊只是一個前奏、一種試探,好藉此弄清娘子真正的實力。那十八童子只是用來測試娘子的踏腳石罷了。”
夏縈塵淡淡的道:“昨晚那些孩子雖然來自血獄門,但根本不是‘十八童子’。”
劉桑道:“娘子的意思是…”
夏縈塵道:“聽說血獄門為了培養這‘十八童子’,擄了數千嬰兒,花了許多心血,才精挑出十八人來。昨晚那些孩子雖然來自血獄門,但作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八童子’,未免都太弱了些,況且,‘十八童子’的培養既然如此不易,血獄門怎舍得讓他們在一戰之間全都送命?昨晚那些,當只是血獄門培養‘十八童子’過程中的殘次品,對血獄門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只不過是血獄門用來測試我們實力的棄子。”
劉桑瞇著眼睛:“所以昨晚,娘子其實也沒有用出真正實力?”
夏縈塵緩緩地喝著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卻又抬起頭來:“雖然十八童子不是真的‘十八童子’,但昨晚的迷陣,確確實實是血獄門的血影迷蹤生殺陣,幸虧有你幫著破陣,少了我很多麻煩。”
劉桑心想,難怪昨晚那迷陣那么厲害,但破完陣后,娘子跟小姨子殺那些孩子跟切瓜一般。他聳了聳肩:“其實昨晚原本也就沒有麻煩,如果不是召舞被他們騙入陣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夏縈塵嘆道,“召舞于玄術上,亦是天分驚人,年輕人中沒有幾個比得上她,但因出身富貴,又拜名師,偶爾與強敵交手,都如晃城守一般會讓著她,沒有經過真正的江湖歷練,自不免小看天下英雄,不明白江湖的險惡之處,其實每個初入江湖者莫不如此,非得栽上幾次跟斗,才會知道厲害。”
“沒錯,”劉桑使勁點頭,“后來她聲音就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