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的自信,諸將亦是笑了起來。軍中五千精銳,全去取金石道,留在這里的兵力,人數雖多,但戰斗力肯定大幅下降。
但是正如劉桑所說,敵方的術法能夠偵測到人數,卻無法弄清每個人實力的強與弱,再加上劉桑有過誘使敵人進入雙風峽,然后大破之的輝煌戰例,對方自是難免疑神疑鬼,難以把握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劉桑道:“雖然我猜,據比尸絕無這個膽子,不過兵者,大事也,也不能將勝負完全寄托在敵將的膽怯與愚蠢之上。凡事都要預防萬一,如此才可無憂。所以,我會留在這里,只要我在這里,據比尸更無膽量,或者說,他要真有這個膽量,我說不定還更加歡迎。至于取金石道的任務…便交給諸位了。”
諸將大驚!懷古昭失聲道:“軍師,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縱連笪御亦道:“你不去,我們怎可能攻得下金石道?”三萬秦兵,帶著三座神威炮樓,結果仍是無法攻下金石道,劉桑不去,就算帶著五千精銳之師,又有何用?
劉桑卻道:“無妨,我雖然不去,但我會給你們安排一個新的軍師。”
新的軍師?眾人對望。
劉桑輕輕地拍了拍手:“憂憂,進來吧!”
帳外,先是響起輕輕的敲擊聲,帳子揭開,一個女孩竹棍敲地,慢慢地行了進來。
諸將心中疑惑,笪御道:“你說的新軍師呢?”
劉桑道:“她就是啊!”
眾人:“…”
開玩笑的吧?
懷古照笑道:“軍師。你還真是…風趣!”
“我不是開玩笑的,”劉桑認真嚴肅地道,“在攻打金石道的過程中,憂憂將代替我,擔任你們的軍師,她所做的一切決定,都等同于我的命令,違令者斬!”
眾人驚訝地看向這個連眼睛都看不見的小姑娘…一個十二三歲的瞽目女孩,居然要帶領他們去取金石道?這真的不是讓他們去送死?
劉桑道:“她的名字叫憂憂,是我的養女。同時也是陰陽家的文曲星主。”雖然實際上。“文曲星主”和“血公主”乃是同一個人,但在外頭,黑暗天女才是“血公主”,畢竟憂憂本身乃是血肉之軀。玉靈魔神之力也是在“黑暗天女”身上。而并非在她身上。
眾人心中驚訝。對陰陽家的“文曲星主”,他們自然也有所聽聞,但了解卻是有限。只知道文曲星主乃是陰陽家三宗里星門的智囊,為人神秘難測,她的真實身份,一向無人知曉,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子的一個小女孩?
想到這里,恒天君一驚,道:“豫洲上,通玉王被人刺殺,江湖傳聞,刺客乃是一個盲眼的小女孩…”
劉桑道:“正是憂憂做的。”
諸將嘩然…能夠在重重防護中刺殺通玉王,輕易的瓦解掉混天盟在豫洲上最大的勢力,單是這一點,便已證明了這個小丫頭的實力。
雖然劉桑竟然讓這樣小的一個女孩子擔任他們的軍師,事先怎么也讓人意想不到,但總軍師之行事,一向是出人意表,他既然有此安排,想必也是經過精心考慮。笪御、呼延一強心知,若是靠著他們,怎么也破不了金石道,軍令已下,他們自然也就聽令行事。
當下,笪御、呼延一強調動軍中最強的戰士,以及作為空中力量的飛甲銅人和機關飛船,而劉桑也將整個玄羽兵團交給憂憂帶領。五千精銳,很快就集結完畢,往金石道而去…
笪御、呼延一強親自領著強兵悍將,以憂憂為軍師,去取金石道。
劉桑則是留在青要原,一邊派出探子,觀察妖族動向,一邊作好防御姿態,不過正如他所想,據比尸雖然覺察到五千人馬的調動,但無法弄清虛實,既怕被調虎離山,不敢調派更多兵力去協防金石道,又怕中引蛇出洞之計,落得跟宰父翁、秦天秦、大驕等刺客團一般的下場,不敢趁此機會強攻青要原。
那天夜里,他騎著竊脂,飛到堤山極高之處。
把竊脂留在一旁,他在山頭踏著步子。
云端之上,彎月如鉤,淡淡的月色輕薄如紗。
忽的,一道月光劃出青虹,飄在前方石上,正是其實早已和他約好的雙月華明珠。
與上次跟他相見,又略有些不同,此刻的雙兒,穿的是豆青色的束胸長裙,披的是桃紅色的半臂,秋香色的宮絳系在腰間,腦上則依舊是兩個圓圓的荷包,扎著粉紅的絲巾,又有兩縷發束輕飄飄的垂下。
劉桑覺得她越來越有女孩子的味道了。
“雙兒,”他疑惑地問,“你最近又修了什么功法?”
雙兒的這個身體,原本就是感天地元氣而生,在結胎的過程中,死氣盡去,生機長存,自是能夠青春永駐。雖然如此,她現在看起來,仿佛又小了一些。
雖然在他人眼中,雙兒原本就是由老到少,逆生長一般,劉桑卻是知道,她其實并不是逆生長,她現在的這個元嬰之身,等同于她為她自己生下的“女兒”。只是她現在,原來的肉身已經消逝,按理說,這個元嬰之身已經定了型。
所以他很奇怪,她怎么還能做到“更小”的?
話又說回來,她再“小”下去,他都不好意思推倒她了。
雙兒卻是瞅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又修了什么功法?在對付那些刺客時,你分明動用了天玄之氣,但你現在,卻又仍然不是‘大宗師’。”
“亢陽地戶”宰父翁帶著秦天秦、樂正慶等人偷襲雙風峽時,她其實亦藏在附近。
劉桑事先早有所料。巫山神母也好,虛無道人也好,不至于為了殺他一人,輕易的離開黑鶩天的中心處。所有的大地神力,在先天黃道流光大陣的影響下,都是流向黑鶩天的中心處,那個地方,必有更多的秘密,他讓單天琪、月姐姐、縣狂獨、雙兒等人藏了起來,巫山神母等生怕他們一離開。青田大鶴天會被這幾個大宗師聯手潛入、攻破。自是不敢輕易妄動。
虛無道人與玄扈大王,分別是混天盟與黑鶩天名義上的首腦,而巫山神母作為幕后人物,并不如何為人所知。對于巫山神母來說。只要保住青田大鶴天和先天流光大陣。這般拖下去,勝利早晚是屬于他們的,自不會讓身為混天盟總盟主的虛無道人。以及黑鶩天統帥的玄扈輕易冒險,這種情況下,就算巫山神母想要殺他,能夠派出的,也只有“并血神刀”、各大洞天之洞主等中堅高手,以及宰父翁又或蘇老這一到兩個大宗師。
雖然預計到,敵方的刺殺行動,出動的大宗師最多只有一兩人,不過為防意外,劉桑還是請了縣狂獨和雙兒兩人,一同埋伏在暗處,敵方來一個,他們出一個,敵方來兩個,他們出一雙。
那個時候,敵方的五百多名高手全都陷入劉桑的大陣之中,出動的大宗師,則只有宰父翁一人,雙兒也就一直隱藏在暗處,沒有露面。
也正因此,雙兒將劉桑當時所布大陣看在眼中,那大陣,乃是以天玄之氣催動,她本以為,劉桑已是突破到了大宗師之實力,對于擁有“圣人之境”,并已看到了整個天盤的劉桑來說,突破至大宗師,原本也就是時間問題,她自沒有感到多少奇怪。
但是現在,再行看去,劉桑身上卻又分明沒有天玄之氣,也就是說,他并沒有成為“大宗師”。
劉桑將他所做之事告訴雙兒。
雙兒大訝:“不獨占天玄之氣,只依靠‘媒介’來使用?這種事,如何可能做到?”
劉桑道:“其實‘三大圣地’原本就是這般做的,只不過他們自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罷了。”
雙兒道:“文玗與昆吾的‘媒介’,是他們先祖傳下來的血統,慈壇的‘媒介’是大悲天水,你所用的媒介是什么?”
劉桑道:“雙兒你看!”他伸出雙手,雙手合成一個圓,屏氣凝息,一團神秘的光暈,在他的手心慢慢出現,就這般過了一陣,精光一閃,一道天玄之氣,出現在他的手中。
雙兒動容:“你以元始之氣,模擬出天玄之氣,并與天盤中的天玄之氣產生共鳴,讓它為你所用?”
“不錯,”劉桑道,“雙兒,你與我一同進入過天罡層,想來也已經知道,天盤中的每一種天玄之氣,性質都不相同,其作用也各不相同?每一種天玄之氣都是獨一無二的,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只因為,同一性質的天玄之氣,就算散在各處,也必定會生出聯系,產生共鳴,變成‘一種’,而一旦被人占去,那一種天玄之氣,就無法再為其他人所用。而我的元始之氣,可以幫我模擬出,與天盤里的天玄之氣無限‘近似’的能量,并與那種天玄之氣,產生微妙的共鳴,讓它在短時間內為我所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召喚’。當然,召喚來的天玄之氣,必須沒有被其他人占去才行,就像雙兒你的月華天玄之氣,我就召喚不到。”
“月華天玄之氣?”
劉桑撓了撓頭:“我按照那些天玄之氣各自性質的不同,給每種天玄之氣都取了個名字。”
雙兒道:“你召喚天玄之氣的手法,太慢了些,若是在真正的戰斗中,根本來不及使用。”
“嗯,這是它的弱點,”劉桑道,“但同樣的,好處也是很明顯,三百多種天玄之氣,至少有兩百種還沒有被人占去,或者是曾經被人占去,現在已回到了天盤。這兩百多種天玄之氣,性質各不相同,我可以根據它們的特點,隨時召喚出當時所需要的那種,此外。根據我的分析,其實這些天玄之氣中,也存在著一定的生克關系,也就是說,如果知道敵人用的是那種,我就可以事先做好準備。”
他笑了笑:“好處和壞處都很明顯,如果突然被敵對的大宗師找上,那他根本不會給我召喚天玄之氣的時間,但是反過來,如果我主動找上某個大宗師。我想他恐怕得自求多福了。雖然我通過‘媒介’所召喚的天玄之氣,是有時間限制的,但通過圣人之境的強化,以及事先準備好的。專門克制對方天玄之氣的天玄之氣。我相信那點時間。已經是綽綽有余了,這一點,對任何一位大宗師都是一樣。只因為,他們乃是‘獨占’,獨占后的天玄之氣是無法改變的,而我卻是‘召喚’,可以有針對性的進行選擇。所以關鍵的一點就是,絕不能打沒有準備的戰,不過我原本就是‘軍師’,如果一場戰斗我事先無法算計到,那作為‘軍師’,我就已經輸了。”
雙兒還是有些不解:“以你的圣人之境,就算只是‘獨占’,只要成為了大宗師,所有的大宗師應該都比不了你,根本不需要去‘事先準備’…唔!”她目光一閃,嬌軀震了一震。
劉桑笑道:“看來雙兒已經明白我的用意了,如果我的目的,只是要跟世間的其他大宗師一個個的打過去,那當然沒必要這么麻煩,但我是軍師,軍師就應該躲在后方,看別人打去。”
雙兒無法相信地看著他:“你讓我和縣狂獨、單天琪、月兒全都‘消失’,讓對方誤以為我們全都進了黑鶩天,不敢妄動,但其實真正進入黑鶩天的,只有我和縣狂獨,單天琪和月兒仍舊留在墨門和雙月宮,原本我還覺得奇怪,因為這種情況下,她們乃是必不可少的戰力,卻原來,你真正的目的,竟然是…”
“不錯!”劉桑慢慢地走過去,勾著她的雙腿,將她從石上抱了下來。
雙兒嬌小的軀體,橫呈在他的胸膛,夜風刮過,拂弄著她的發絲與裙裳。
雖然被這家伙孩子一般抱著,但她的目光,依舊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少年的臉龐,雖然一次次地,覺得自己小看了他,但她仍然沒有想到,他的計劃竟是如此的出人意表。這一時,這一刻,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巫山神母也好,虛無道人也好,玄扈也好,蘇老也好,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惹上了這個他們惹不起的少年。
而對于她來說,很幸運的是,他不是她的敵人…而是她的男人。
劉桑將她放在地上,壓在她身上,一番愛撫,解開她的宮絳,又將她輕輕地翻了過去,道:“雙兒…這樣子可以么?”
聽著身后的聲音,擺著若是以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擺出的姿勢,雙兒并沒有說話。
也許,從兩人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注定了無法逃脫。
夜已深沉,山巔一片安靜。
劉桑立在那兒,低下頭來。在他的視線中,雙兒輕跪在那里,身上只披著那件未掩的半臂,扭過臉去,微抿著嘴兒…這該死的家伙,得寸進尺,在最后的關頭,竟然…
“雙兒!”少年用手指輕叩起她的下顎,俯視著她那略有些生氣,卻又更加靚麗的小臉蛋。女孩輕抬著頭,并沒有與他對視,而是微閉著眼,睫毛微動,冰雪般的容顏染上一絲煞氣、幾縷嬌羞,反更讓人心動。
一個彎身,將她攔腰抱在懷中,橫置于腿,坐在石上,劉桑道:“雙兒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最近又修了什么功法?感覺你好像又年輕了一些。”順便往她胸脯摸去…好在這里還是一般的大。
雙兒哼了一聲。
劉桑道:“雙兒?”
雙兒輕聲道:“原本只是想著,等修出元神之后,要想再進一步修煉,便已極是困難。接下來,要么變成魔神,要么突破至‘圣人’,這兩條路顯然都不好走,成為魔神非我所愿,突破到更高境界,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想了一些辦法,在現有的實力上,繼續深造,只是…”
劉桑道:“只是什么?”
輕嘆一聲,安靜地偎在他的胸膛:“只是…已經無所謂了。”
唯有對她已極是了解的劉桑,才聽得出她語氣中受挫與近乎認命般的無奈。他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似乎打擊到你了?”
雙兒心中嘆息一聲,作為一向驕傲的雙月王妃,當她真正意識到劉桑“召喚天玄之氣”,對日后整個時代所帶來的深遠影響,心中的苦悶與挫折,根本就是無法避免的,因為這意味著,她過往自恃的才華和所有的努力,在他面前都只是小兒科般的游戲,而“君臨天下”這種事,對現在的他來說,也不是什么太過麻煩的事,無非就是看他有沒有那個心情去做。
她甚至可以想象,當巫山神母、虛無道人、玄扈、蘇老這四位大宗師,發現劉桑即將帶給他們的災難性打擊時,會是怎樣的震撼,而這樣的震撼,對單天琪和月兒,也將同樣無法避免。
與其同時,她更是真正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的堅持與努力,到最后,都還不如依靠他來得容易與實在,對于一個驕傲的女子,這樣的依靠,實在是讓她心里堵得慌。因為說到底,在這種依靠的背后,不是她身為武者和大宗師的尊嚴,而僅僅只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