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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來襲

  村子道路上滿是晾曬肉干的支架,杜康一一避過它們,來到了酋長家。

  此時老酋長的家門口不復往日的平靜,十多名漢子正手持著武器,蹲在周圍。

  他們是其他部落酋長的護衛,跟著自家老大,來霜寒部落商議如何應對庫巴人的屠殺。

  杜康靜靜站在一旁等著,隨便聽了聽屋子內激烈的爭吵,雖然他根本就聽不懂。

  而在他旁邊的這些部落勇士們,則紛紛將目光盯在了杜康身上。

  并不是在戒備,而是看著他身上那套王國軍制式鎧甲和搭在腰間的刀劍。

  對于封閉的部落人來說,他們可從沒見過這么好的裝備。

  杜康對這些目光毫不在意,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

  剛來霜寒部落的時候,還個別粗莽的部落人準備和他比武,賭注就是他身上這套鎧甲。

  輸了,鎧甲留下。

  贏了,就奉他為主。

  勒斯和杜康當時就覺得,這幫部落人好像不傻。

  無論輸贏都能獲得一套精良鎧甲。

  最后當然是沒比的,達利作為勒斯的護衛,替他解決了這個麻煩,將那些人教訓了一頓。

  現在達利不在,杜康倒是有興趣跟他們動動手。

  他的騎士天賦不錯,又不缺肉食,去年晉升四級騎士后,現在又有點摸到五級門檻的感覺,自然想試試實力。

  不過這些來自其他部落的漢子們雖然看著也挺莽,但還是知道分寸的,只站在一邊用部落語說些什么,時不時看著杜康大笑兩聲。

  杜康雖然聽不懂,但估計也就是在說自己是個‘小白臉’,空有好裝備卻一副弱雞樣子。

  就在他快忍不住想要出手警告一下這些人時,屋子里的爭吵也逐漸平息,三名來自周邊部落的酋長從門口走出,帶著手下離開了。

  將他們送到門口的老酋長薩丕爾見杜康過來,便走到他身邊。

  “勒斯什么時候能回來?”

  杜康搖搖頭,道:

  “他說一個月內肯定會帶人回來,但具體什么時候就不一定了,布蘭提斯并不像這里,很多簡單的問題也要耗費時間去辦。

  我也想問問,您這邊談得怎么樣了?”

  勒斯離開部落后,薩丕爾很快就開始聯系周圍的幾個小部落,這幾個部落和霜寒一樣,離庫巴部落不遠,第一批遭殃的,肯定有他們,所以薩丕爾才想著聯合這些人。

  起初這幾個部落的首領對薩丕爾的話不太相信,他們也知道達達部落被庫巴滅了,但對此都不是很在意,也不相信有個邪惡大巫師血祭部落人的事情。

  但隨后離庫巴最近的幾個小部落接連被滅掉,庫巴戰士的強橫實力和所作所為,讓他們發現薩丕爾說的竟然是真的。

  所以剩下的幾個小酋長便同時來到了霜寒這個他們之中實力最強的部落,準備商議如何應對庫巴可能繼續的殘忍擴張。

  薩丕爾聽見杜康的問話,低頭嘆了口氣道:

  “一個想直接跑,卻不知道往哪里跑。

  另一個想談判,可又沒想過怎么談。

  最后一個想集合大家的力量,聯合起來打一場,將那個庫巴部落里的大巫師殺掉或者趕走。

  但大家誰也不服誰,人手怎么出還沒定,就因為誰帶領大家的問題吵起來了。”

  杜康聞言,心中暗道一聲烏合之眾。

  他之前就有猜想,鹽堿沼澤的地方不算太大,所有人都信仰一個沼澤之神,習俗民情都一致的情況下,卻能分出二十個部落,其實早已預示著這幫人的人心根本不齊。

  這觀點有些道理,但杜康忽略了一些客觀存在的問題。

  鹽堿沼澤中賴以生存的森林區域并不是一個整體,而是成碎塊分部的。

  一塊森林區域的面積只能養這么多人,還經常因為食物短缺和意外而舉行‘送葬儀式’來平衡人口數量。

  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統一的前提條件。

  大家顧好自己都很難了,誰有膽子將所有部落連成一個整體,負擔整個部落群的生存責任。

  因為僥幸出了個八級騎士,獲得外界物資支持的最強部落庫巴,之所以沒有吞并其他部落的想法。

  就是因為養不起,沒有足夠的物質基礎,到頭來還是會變成現在各個部落自謀生路的樣子。

  杜康看著老酋長,嚴肅道:

  “我前天去庫巴部落方向打探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的探子,就在離這兒十多里外的地方,薩丕爾酋長,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薩丕爾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庫巴這是盯上霜寒了,保不準下一個目標就是這里。

  “老酋長,您應該態度強硬的警告這些部落酋長們,如果再不聯合,你們最終的下場一定會非常慘的!”杜康沉聲說道。

  薩丕爾看著義正言辭的杜康,突然莫名笑了。

  他拍了拍杜康的肩膀,轉身返回家中。

  “聯合的事情不用想,如果勒斯在五天內不能帶人回來,那我也只能選擇率領部落逃跑了。”

  單單一個部落,是絕對拼不過庫巴的,薩丕爾不會讓族人白白去送死。

  杜康默默看著老酋長離去的身影,隨即也返回自己等人的駐地。

  村子東邊的空地上,八九個大小不一的帳篷矗立,這就是他們的營地。

  此時的營地中,圖爾斯也正和幾名魔法學徒整理著各自的物品,以及儲備食物。

  這是杜康今早吩咐的,勒斯走前交代過,自己走后,杜康就是領隊,所以圖爾斯等人照做了。

  “杜康先生,情況怎么樣?”圖爾斯見他回來,立馬過來問道。

  杜康示意他釋放一個消聲術,以免被人偷聽。

  圖爾斯照做以后,就聽他說道:

  “幾個部落聯合的事情估計是不成了,老酋長貌似也看出我有點鼓動的意思,但不愿意冒風險等老板帶人回來。”

  “這…”圖爾斯皺著眉頭,道:“霜寒部落如果真走了,咱們組織不起抵抗的實力,那不就是在坐視帝國巫師的擴張。

  如果他們收集到足夠的人,立馬轉頭進山開始尋找魔晶礦,我們也只能干看著了。”

  杜康坐到爐灶邊,拿起一塊溫熱的餅子吃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圖爾斯在周圍來回走了兩步,心中很是擔憂。

  作為一名施法者,他同樣很在乎魔晶礦的歸屬。

  “部長什么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但我感覺庫巴這邊可能很快就要襲擊這里,如果等不到老板,咱們只能暫時撤退了。”杜康決定道。

  勒斯走之前跟他說過,如果援兵沒有及時趕回,庫巴就攻過來的話,務必優先保證圖爾斯等人的安全,帶他們撤退。

  這些人現在雖說還是魔法學徒,但有原本巫師的底子在,成長速度要快于莉莉絲這些剛接觸施法者領域的新手,可都是不錯的種子。

  勒斯還打算著穩定一段時間后,將他們的實力拔上來,充當自己麾下的中堅力量,可不能在這里就憑白折了。

  “撤退?”圖爾斯想了想,最終道:“好吧,我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春風藥劑還有多少?”

  “七支,原本是八支,可部長走后不久,按照他的指示,又給那個重傷的嘎比一支,加快他的傷口恢復。”圖爾斯答道,語氣還有些不忿。

  他們這么幫酋長的兒子,前段時間商隊來的時候,又掏錢幫部落買了不少糧食,結果老酋長說跑就跑,絲毫不顧及他們的利益。

  杜康倒是理解老酋長的行為,他要為整個部落負責,己方的恩惠或許會感激,但怎么可能凌駕于部落安危之上。

  “剩下的藥劑放好,沼澤的環境本來就容易讓傷口發炎,藥劑對我們太重要的。”

  “知道了,杜康先生。”

  三口兩口吃完面餅,杜康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碎渣。

  “做好準備吧,我們可能要跟著部落撤到沼澤里去暫避鋒芒,也不知道老板能帶多少人回來。”

  杜康和薩丕爾打算的挺好,勒斯不回來,就先躲躲。

  等他帶著援兵趕回這里,再視情況決定怎么做。

  但事情并沒有按照他們的想象發展,庫巴部落的動作,遠比所有人預料的都快。

  就在霜寒部落準備遷移的前一天,庫巴部落的人就已經殺到了。

  不知道為什么,薩丕爾在庫巴部落方向布置的探子沒有一人傳回消息,等那些雙眼血紅的庫巴人堵到了村子門口,他們才反應過來。

  ‘鐺!鐺!鐺!’

  村里的警鐘聲響起,讓霜寒部落的族人都很是驚慌。

  薩丕爾立刻將部落所有的男人組織起來,拿著武器來到村口和庫巴人對峙。

  杜康等人也悄悄躲到附近觀察局勢,企圖在逃跑之前收集一些情報。

  “一共來了有七八百人,霜寒部落肯定是完了。”

  村口附近的房頂上,圖爾斯對身旁的杜康說道。

  霜寒部落這邊算上十幾歲的少年戰士,加起來也就四百人出頭,又被堵在了村子里跑不掉,怎么和對方打。

  杜康也覺得如此。

  作為騎士,他眼神比圖爾斯好不少,清楚的看到了庫巴人的樣子。

  不僅是人數上的差距,庫巴部落一方的鐵制刀劍也比霜寒部落多很多,他還依稀認出了十幾件鎧甲,是之前路過這里的商隊護衛所穿的。

  看來那幫商人還是沒有聽從勸告,前往了庫巴部落交易貨品。

  “要不要先走?我怕一會兒打起來就走不了了。”圖爾斯建議道。

  “都一樣的,庫巴部落準備將人全部抓獲回去血祭,估計村子周圍安排了盯梢的,現在跑還不如打起來之后趁亂走。”杜康盯著村口說道。

  此時薩丕爾已經帶著所有的戰士來到村子外面,和庫巴人擺開了陣勢。

  他也沒裝模作樣的問對方來干什么,直接對庫巴一方站在最前面的領頭壯漢喊道:

  “科瓦!現在你是酋長了嗎?瓦瓦安那個老東西呢?!”

  這名叫科瓦的壯漢赤著膀子,下面只穿著一條獸皮短褲,渾身的皮膚泛著血色的紅暈,面容猙獰。

  聽到薩丕爾的問話,他咧嘴一笑:

  “父親已經老了,頭腦也昏聵了,他竟然頂撞沼澤之神派來的使者!

  既然他不再適合繼續帶領部落前行,我們只好按照祭天之戰的規矩來了。”

  薩丕爾驚愕的看著科瓦,駭然道:

  “你跟你父親進行祭天之戰?!”

  所謂祭天之戰,就是當一個部落中有人對酋長的位置發起挑戰時,所舉行的一場不死不休的血戰。

  一般這都是在部落中最強的兩人意見不合時,才會出現的情況。

  他從未聽說過哪個酋長之子會用祭天之戰的方式挑戰自己的父親。

  科瓦繼續笑著,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斧子,大聲道:

  “部落里規定過父子之間不能進行祭天之戰嗎?”

  “你的實力,竟然能打贏瓦瓦安?”

  “我確實打不贏那個老不死的,但神使給了我幫助,沼澤之神在他的祈禱下,給我降下了神賜!”

  科瓦鼓著雙臂的肌肉,一臉激動的表情。

  “你真是瘋了!”薩丕爾怒聲道,“那個霍布斯只是阿瑞斯帝國的大巫師,不是什么狗屁神使!”

  “我沒瘋!”科瓦眼神狂熱。

  “神使大人有沼澤之神的神諭,他會帶著我們走向輝煌!”

  薩丕爾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自搖頭。

  老酋長根本就不信這世界上有神,之所以霜寒部落信奉神靈,只不過是為了給那些普通的族人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然而科瓦身為超凡騎士,竟然真的覺得沼澤之神存在,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見薩丕爾不再說話,科瓦也沒有了跟他再談的興趣。

  “薩丕爾,歸順霍布斯神使吧,我們一起沐浴在沼澤之神的麾下!”

  “歸順?”

  “沒錯,霍布斯神使說了,只要你把部落里那幾個外來者交出來,他可以赦免你們的罪!”

  薩丕爾冷笑一聲,道:

  “外來者?我看他才更像外來者!”

  “交還是不交?”

  “那些人早就走了。”

  “那就沒辦法了。”科瓦舉起斧子,他身后的庫巴族人也同樣高舉手中的刀劍,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注視著薩丕爾等人。

  老酋長見此一幕,深吸一口氣道:

  “我們離開這片森林、甚至可以離開沼澤,不能放過我們嗎?”

  科瓦不屑的笑了,道:

  “部落的族人,是獻祭給沼澤之神最好的祭品!給我殺!”

  話音落下,科瓦身上涌出猩紅血氣,揮舞著巨斧一馬當先沖了過來,七百名跟在他身后的庫巴人同樣大喝一聲,如鮮血洪流般涌向村子。

  “大家聽著,霜寒部落的存亡就在此刻,保衛我們的村子!”薩丕爾雖然年邁,但部落人的血性一絲不減。

  事已至此,跪地求饒也沒什么用,只有跟他們拼了。

  老酋長舉著長刀,一馬當先的沖向了科瓦。

  霜寒族人同樣戰意高昂,將手中的長矛射出,隨后也不去看扎沒扎到人,拿著武器便和庫巴人短兵相接。

  血戰,就此開始!

  躲在不遠處房頂的杜康看了看戰場局勢,搖頭嘆了一聲。

  “走吧,差距太懸殊了。”

  庫巴部落不僅人多、武器好,而且戰斗中那股不要命的瘋狂勁兒,比霜寒部落的人還要莽,都是些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打法。

  短短片刻,雙方就已經倒下了五六十人。

  庫巴一方還分出了一部分人沖進村子,開始抓捕躲在村中的老弱婦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杜康原本還打算如果情況允許,幫霜寒部落一把呢。

  現在看來,自保就不錯了。

  “村里亂了,周圍那些盯梢的人也開始進村,咱們正好趁亂離開。”

  “好。”圖爾斯點頭,隨即兩人下了房頂,通知大家撤退。

  結果杜康一下來,就發現背好行囊的人中缺了一個。

  “穆爾呢?!”

  “他…他剛才見打起來,就朝村口沖過去了,他的父母說了幾句部落語,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名魔法學徒無奈說道。

  杜康聞言便伸手捂臉,心中無比郁悶。

  這次離開,杜康這邊只有十一個人。

  他自己、六名魔法學徒、加上米拉,最后就是穆爾和他年邁的父母。

  至于達利等十個被勒斯雇傭的漢子,早就跟杜康交代一聲后,回歸了部落。

  現在,正在村口血拼呢。

  他們不想跟杜康這幫人離開,誓死要保衛部落。

  杜康很通情達理的沒有跟他們講什么雇傭協議的問題,人老家都要沒了,誰還管你是不是老板。

  杜康也不在乎這些人的生死,畢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但穆爾不一樣,他是杜康和勒斯的戰友,杜康可不想看著這個傻大個白白送命。

  之前從準備撤退開始,杜康就一直在游說穆爾,讓他跟著自己一起走。

  穆爾當時是答應的好好的,結果還是沖過去送死。

  沒有多做思考,他便抽出了腰間的精鋼長刀,走向村口的戰場。

  “圖爾斯,你現在就帶著他們走吧。”

  圖爾斯追了兩步,連聲問道:

  “杜康先生,那你呢?”

  “我要去救那個傻逼!不用管我們,勒斯交代過你們不能出事的。”

  說著,杜康已經開始沖刺,將迎面遇上的一個沖進村子的庫巴人砍翻。

  眼看杜康越走越遠,圖爾斯卻搖頭苦笑起來。

  “部長大人跟你說要保我們?

  那是你沒聽見他說你倆要是死了,我們都得陪葬的話…”

  轉頭看著自己的五名手下和米拉,圖爾斯的神情變得很是嚴肅。

  “準備戰斗吧,這次表現好了,我保證你們全部晉級正式魔法師。”

  “可是…”有人小聲開口。

  “沒有可是!”圖爾斯冷聲道:“你們不是想當戰斗魔法師嗎?這正是大家發揮作用的時候!”

  “是!”

  此時村口的戰場中,已經進入完全混戰的局面。

  霜寒部落和庫巴部落的戰士彼此糾纏在一起,瘋狂揮舞著刀劍互相砍殺。

  一身重甲,像個移動鐵罐頭的穆爾正揮舞著大斧子,應對六七名庫巴戰士的圍攻。

  他們這塊戰場,是整個局勢中少數由霜寒部落占優的場面。

  刀劍磕碰的叮當聲不斷響起,圍攻穆爾的幾名庫巴人心中很是憋屈,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就砍不動對方身上的重甲。

  也不知道武器貧瘠的沼澤中從哪蹦出來這么一個‘暴發戶’,他們數名擁有正式騎士實力的戰士圍攻之下,卻根本拿他沒辦法。

  穆爾的吼聲從面罩中傳來,大斧子一個橫掃,便砍死了一名敵人,又逼退了其他人。

  “你們這幫庫巴狗雜種!來嘗嘗穆爾爺爺的厲害!”

  穆爾一聲怒吼,再次揮舞著斧子,沖到幾名敵人面前。

  就在這時,一個臉盆大小的火球迎面飛來,撞到了穆爾身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渾身重甲、總重在四百斤的他連連后退數步,差點倒在地上。

  而爆散的火球更是詭異的附著在了沒有任何可燃物的鎧甲上,持續炙烤著金屬甲片。

  “噢!好燙!好燙!”

  穆爾連連在地上翻滾,一邊痛呼一邊干脆躺在地上翻滾,想要將身上的火焰熄滅。

  而在火球襲來時,處于穆爾身邊的幾個庫巴戰士,同樣被散落的火焰沾到身上,頓時慘叫不已。

  他們身上可沒有什么像樣的防護,遠比穆爾還要難受。

  一名穿著黑色銀紋長袍的男人漫步走了過來,絲毫沒有在意被誤傷的庫巴人。

  他眼神陰冷的盯著在地上不斷翻滾的鐵罐頭,帶著嘲諷的笑容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憐的蟲子,讓我來結束你這可悲的生命吧。”

  說著,另一道法術從他手中出現。

  這是一道高級巫師才能使用的單體攻擊類法術——飛刺,又中級巫師常用的飛錐術改進而來,但論穿透力要強上很多,足矣穿透這件盔甲的薄弱部位了。

  比如…那薄薄的面罩!

  已經成型的白色光刺對準了穆爾的頭部,對方不停翻滾的動作不是問題,高級巫師的精神力讓施法者可以很容易鎖定目標。

  “再見了,鐵罐頭!”這名高級巫師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飛刺術預判好位置,果斷射出。

  ‘咻!’

  ‘叮!’

  ‘噗!’

  三種響聲過后,穆爾還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腦袋旁的地上正有個兩指寬的洞。

  這家伙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離死神只差一面之緣。

  而那名黑袍巫師身前卻有了變化。

  一層半透明的法術薄膜正罩在他身上,腳邊的泥土中還插著一支被彈飛的短箭。

  杜康拎著手弩來到穆爾身旁,用長刀精準的劈斷了重甲上用于穿脫鎖扣和皮帶,將他從里面拽了出來。

  “哇!燙死我啦!”穆爾一出來就大喊大叫,身上和臉上也有大片被燙紅的痕跡。

  這還是因為四級騎士的穆爾可以運用血氣防御,阻擋了大部分熱量的緣故,否則換個普通人來早就七分熟了。

  “你就不會自己解開盔甲嗎?”杜康死死盯著對面的巫師,嘴里卻沒好氣的說道。

  “卡扣剛才被燒融了,我摳了幾下都沒弄開。”穆爾齜牙咧嘴道。

  杜康舉到對準前方的巫師,微微側頭道:“還能打嗎?”

  “嘿嘿,沒問題。”穆爾緩過勁來,從盔甲旁邊撿起斧子,目光兇狠的看著那個周身縈繞微光的敵人。

  差點燙死自己的仇,他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來自阿瑞斯帝國的高級巫師面色平淡的看著對面兩人,嘴里說道:

  “原本還真以為你們走了,沒想到竟然留下來準備跟這幫愚昧的土著一起送死。”

  杜康:“…”

  穆爾:“…”

  “他在說什么?”傻大個撓了撓自己的光頭。

  “阿瑞斯語,咱們聽不懂。”杜康淡淡道。

  “哦…那我們怎么打?老規矩?”穆爾問道。

  他們的老規矩就是穆爾這個大塊頭憑借身體素質在前面吸引注意力,然后由速度和靈活性更強的杜康來負責偷襲。

  這是在軍隊時他們的戰斗方式。

  其實還有個勒斯來負責襲擾,給杜康創造機會,但現在他不在。

  面對躍躍欲試的穆爾,杜康卻無奈道:

  “打個屁,你看看周圍,咱們馬上就要輸了,想辦法逃命吧。”

  穆爾依言看向四周,發現霜寒部落一方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不光戰死的原因,霜寒一方也是在收縮防御,否則戰士們周圍的敵人會越來越多,造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現在兩人四周已經有十多個庫巴人圍著,隨時都有可能一擁而上。

  但就算這樣,穆爾的眼神還是十分堅定。

  “不走。”

  杜康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是這樣。

  “那也要先退回村子口,跟大家匯合吧?”

  “好!”

  關于這點,穆爾倒是同意的。

  他雖然有些憨直,但從軍五年,還是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的,也知道聽勒斯和杜康的話,并不會一直莽。

  “我手里有從圖爾斯那里要來的煙霧劑,待會兒我扔到那個巫師面前遮擋視線,然后咱們就往回跑。”杜康安排道。

  而這時,那名巫師卻開口了。

  “呵呵,想走?”他冷笑一聲道。

  這次,他說的是帶有濃重口音的諾亞語。

  杜康:“…”

  穆爾這次反應到快,他指著那名巫師,驚奇的對杜康說道:

  “你看,咱們隊長說的倒是挺對,巫師基本都挺有文化的,竟然還會咱們的話。”

  杜康沒有理他,快速掏出了幾個小土罐,扔向對方。

  然后,拉著穆爾就往后跑,沿途還再次扔了不少小罐子。

  那名大巫師聽到剛才的話,知道這些罐子里裝的是能制造煙霧的藥粉,也沒有在意,直接頂著法力護罩,任憑罐子撞碎在上面,自己則專心的準備法術攻擊。

  但這罐子里裝的東西,卻和他想得根本不一樣。

  掌心大小的土罐撞在護罩上應聲而碎,里面的粘稠液體立刻飛濺的到處都是,將巫師的視線擋住了大半。

  同時,一股刺鼻的騷臭味混合著辣椒粉的味道,透過法力護罩的防護,直直沖進了高級巫師的鼻子和眼睛。

  這讓他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連忙取消法術。

  “嘔”

  “嘔!”

  惡心刺鼻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干嘔,這名高級巫師此刻心中簡直都要罵娘。

  他趕緊取消了法力護罩,令失去物理依托的黏液掉在地上,然后趕緊往前走了兩步,離開臭味源頭。

  而就在他取消法力護罩的一瞬間,一支泛著寒光的短箭從前方射來,擦著他的胸前飛過,驚出一身的冷汗。

  以巫師的體質,這箭要是中了,他少說也要重傷。

  高級巫師趕緊再次釋放法力護罩,然后看向冷箭射來的方向。

  只見杜康恰好收回冰冷的目光,隨手扔掉手弩,專心對付圍上來的庫巴戰士,和穆爾一起逃跑。

  罐子里根本不是什么煙霧劑,而是勒斯一行進入拉維斯山的時候,從一種狐貍的臭腋腺中搜集來的分泌物。

  因為實在太臭太騷了,所以勒斯才讓圖爾斯收集一些,留作研究。

  而杜康聽說這次面對的敵人中有施法者之后,根據勒斯平時跟他們講述一些施法者的手段和弱點,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

  可惜,雖然起效了,但是由于距離關系,又是在跑動中瞄準的,沒能射中。

  不過也不能說一點好處都沒有,只要阻止了對方的法術,讓杜康兩人逃回了村口附近的己方防御線。

  此時這里戰況非常激烈,霜寒部落一方如今可謂是破罐子破摔,他們清楚庫巴人已經進村開始抓人了,而這邊的正面戰場也處于弱勢。

  既然一切無法挽回,那就死戰!

  達利、歐米、嘎比、奧科特這些杜康認識的部落強手,如今個個渾身浴血、傷痕累累,但他們仍然瘋狂的在和敵人戰斗。

  穆爾回到村口就立刻加入戰斗支援達利等人,而杜康在觀察局勢的時候,卻發現圖爾斯等六個勒斯的手下,以及那個救回來的琴康女巫都沒有走。

  “魔法飛彈,兩點鐘方向,三枚!”

  “十一點鐘方向,給他們來六枚!”

  “第二輪,正前方,全部齊射!”

  圖爾斯等人站在村口一塊達達部落來襲時摧毀半邊的矮墻做掩體,手握勒斯從黑市給他們配發用來自衛的長劍,將其當做指針,引導、指揮其他魔法學徒們的法術攻擊。

  別說,作用還真不小。

  庫巴部落雖然因為那個大巫師的法術而得到集體強化,但說到底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變成正式騎士。

  大多數來襲的庫巴戰士也不過是相當于二級騎士的實力,面對魔法飛彈的速度和威力,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圖爾斯在城衛軍當過小隊長,有一定的軍事素養和指揮才能。

  雖說沒經歷過什么實戰,有點紙上談兵的意思。

  但面對部落之間這種見面就干的簡單戰斗方式,這點軍事才能就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他很明智的沒有選擇將攻擊目標定為那些擁有正式騎士等級的強者,因為這些人都被霜寒部落的勇士們盯著呢,貿然出手,語言不通打不出配合,反而容易誤傷。

  圖爾斯的目標是修補防線,讓己方能多堅持一會兒。

  所以,學徒們的魔法飛彈在他的指揮下,專門攻擊那些霜寒戰士被殺,沖進防線內部搗亂的敵人。

  這種修修補補看著沒什么大用,卻保證了己方不會腹背受敵,減少己方在人數的劣勢。

  杜康見此走到他們身邊,有些好奇道:

  “你們怎么沒走?”

  圖爾斯一見杜康還活著,臉上也是大喜。

  “部長閣下說了,你倆要是死了,我們也不用回去了。

  剛才你前腳走,我們后腳就追了上來,可惜跑的太慢,來到村口時霜寒部落的人已經被壓制在這里出不去了。

  我們幾個沒什么近戰能力,所以也沒敢出去找你們。

  穆爾先生找到了嗎?”

  “找到了,你看那邊。”杜康指了指正在前方奮戰的穆爾。

  圖爾斯見此也是長長松了口氣,他不知道部長會不會因為這兩個戰友的死亡而遷怒,但他可不敢去嘗試這點。

  現在大家都沒事,皆大歡喜。

  “杜康先生,村里現在有不少庫巴戰士在抓人,咱們估計是沒辦法從村子后面走了,該從哪個方向撤?”圖爾斯趕忙問道。

  霜寒部落敗局已定,他們的魔法飛彈只能延緩一時,卻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

  杜康環視四周,老酋長和那個科瓦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想找人能管事兒的商量也沒人。

  而村口的戰場上,霜寒部落的戰士倒下的越來越多,放眼望去,估計也只剩下不到二百人的樣子,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足足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估計連半個小時都未必能撐住,但嘎比等人的斗志依然昂揚。

  杜康倒是一直都想撤退,可現在這場面,他不知道該往哪里撤。

  一旦突圍,實在是太顯眼了,肯定會吸引大量的注意。

  而且那個三兩下就差點殺死穆爾的黑袍巫師,還不知道藏在哪里。

  杜康敢肯定,這家伙必在戰場外圍的某個暗處埋伏。

  靠著村口石墻坐下,他摸了摸腹部的傷口。

  這是剛才和穆爾為了趕回村口,從庫巴人身后打穿道路時留下的。

  雖不致命,但現在疼得有些厲害,這幫部落人就愛往武器上抹些有毒植物的汁液。

  他的體質能抗住,可架不住疼痛和麻木感。

  圖爾斯一邊繼續指揮著學徒們的法術攻擊,一邊掏出一支春風藥劑扔給了杜康,又隨時留意著杜康這個領隊的命令,來覺得下一步該怎么做。

  杜康也是邊上著藥,邊想如何將這幾名魔法學徒送出去。

  他也看出來了,這些人未來的成就估計肯定比自己這個騎士要強,對勒斯來說,應該價值更大,也更有用處。

  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追隨隊長,那么就要為他的事業考慮。

  ‘等過一會兒,把穆爾叫回來,我們倆拼死送出幾個是幾個吧,這幫魔法學徒雖說沒有近戰經驗,但那個肉體強化術倒是能讓敵人追不上。’杜康如此想道。

  “嘶”邊想事情邊上藥,讓他不小心力氣用大了些。

  傷口的疼痛令杜康下意識的仰頭吸氣。

  然后,看著天空,他突然如釋重負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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