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美利堅。
這是最讓孟紹原頭疼的一件事。
黑暗中走鋼絲?
不,比這更加危險。
粉身碎骨。
孟紹原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在國內的時候,自己是在玩命。
可現在的情況,不單純的是在玩命,而是要當自己的命已經沒有了。
面前的煙缸,已經堆滿了煙蒂。
當李之峰進來的時候,甚至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到深深的疲倦。
在李之峰的印象中,這種疲倦已經很久都沒有在老板的臉上出現過了。
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可以出發了。”李之峰低聲說道。
孟紹原點了點頭。
今天,是“光榮美利堅”負責人赫蒙奇·戴維到達馬尼拉的日子。
很顯然,利威爾先生和這個組織也有聯系,親自設宴款待,而且還專門通知了孟紹原。
畢竟,查理斯上校是整個馬尼拉的最高軍事長官。
孟紹原也曾經詢問過考斯頓。
而考斯頓的回答是“我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也知道他們很有勢力,我們曾經在醫藥方面有過合作,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隨即,他又特別提醒了孟紹原:“查理斯,如果你對這個組織感興趣,或者說,你想要對他做什么的話,我個人建議,遠離。”
“遠離?為什么?”盡管知道為什么,可是孟紹原還是問了一句。
考斯頓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紐約有一個記者,杜博斯·圖蘭,有一些名氣,不知道為什么,他開始調查起了‘光榮美利堅’,要知道,這個組織向來是以反對生化武器而著稱的,很有名望。
可是,杜博斯寫了一篇文章,認為美國軍方大量采購一家名為凱斯集團的生化防護裝備、藥品,而凱斯集團的真正持有者,很有可能是佩雷斯家族。‘光榮美利堅’又是由佩雷斯家族創立的,因此兩者之間有極大的可能有關聯。
在這篇文章準備刊登在報紙前夕,卻忽然遭到了緊急撤稿,總編告訴杜博斯,佩雷斯家族擁有著崇高的聲望,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發表這樣的一篇文章,很有可能對佩雷斯家族的聲望造成惡劣影響。
杜博斯雖然據理力爭,但卻還是失敗了。然而,這個記者并不死心,他向總編許諾,自己一定會找到證據的。此后,他開始了艱難但卻起到一定成效的調查。
但是很快,有人約見了他。給了他兩萬美金,讓他停止調查。杜博斯斷然拒絕了,在他看來,揭穿真相,是一個記者的使命。也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聽到這,孟紹原嘆了口氣:“那么,這個記者大約要倒霉了。”
沒錯,杜博斯要調查的是“光榮美利堅”這樣的組織,在拒絕了對方的收買后,要讓他停止調查,那也只有唯一的一種方法了。
考斯頓點了點頭:“是的,就在這之后不久,杜博斯的車子在路上被攔了下來,而在,在車上上發現了一大包的毒品。杜博斯在被帶宣讀權利的時候進行了激烈的反抗,并且試圖搶奪警察槍支,結果遭到了警察的射殺。”
孟紹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那些人會采用街頭混混搶劫之類的方式,但絕對沒預料到對方直接動用了警察,這不但是要把杜博斯置于死地,而且是要徹底搞臭他的名聲。
因為誰也不知道杜博斯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資料,有沒有把這些資料交給某些人保管。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即便這樣可能存在的資料被公布了,那些人也完全可以以杜博斯只是一個毒販的名義,認為他的所有資料全部都是誣陷的。
杜博斯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
考斯頓繼續說道:“對那兩個警察開槍的行為,事后也進行了調查。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兩個警察完全是在自衛,在當時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們除了擊斃杜博斯別無選擇。”
孟紹原又嘆息了一聲:“所以,杜博斯并不是什么記者,他只是披著記者的外衣,一個毒販而已。”
接著,他又問道:“問題是,這些事,比如有人收買杜博斯,應該非常隱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考斯頓在那沉默了一會:“因為,杜博斯是我的表弟。”
孟紹原怔住了。
表弟?
考斯頓有些無奈:“我們是一個大家族,而杜博斯從小就很叛逆,他不喜歡做生意,只對記者非常感興趣,在他成年后,和他的父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后,他離開了自己的家,獨自走上了記者的道路。
他從小就和我的關系很好,因此,在他開始調查‘光榮美利堅’的時候,他找到我,并且告訴了我這些事情。我也勸過他,但以他的性格,拒絕了我讓他停止調查的建議。
在他死后,曾經有人分別找到了他的父母,以及我。他們一口說出了我和他的關系,并且警告我,如果我知道一些什么,讓我永遠的放在肚子里。
查理斯,我堅信,如果不是我的背后一樣有很多金融大鱷支持,如果不是我在幫他們管理資金,那么,現在的我,尸體也許早在紐約的某個下水道里腐爛了。”
孟紹原不再說話。
即便是考斯頓這樣握有天大資源,擁有極大權利的人,也一樣遭到了對方的威脅。
“光榮美利堅”,根本肆無忌憚。
過了會,孟紹原才開口說道:“考斯頓,杜博斯在找你的時候,是不是交給了你一些什么。”
考斯頓沉默了。
好一會,他才無奈地說道:“那天,來找我的人同樣問了我這個問題,但我一口否決了,我告訴他,我不愿意插手這樣的事情,我關心的只是賺錢。所以不管杜博斯手里掌握了一些什么,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查理斯,現在這樣的話,我也告訴你。我們是為了賺錢的,在菲律賓,有著大把大把賺錢的機會。不要因為一些原因,而放棄這樣的機會。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合作伙伴出現任何意外。”
孟紹原明白了。
杜博斯在死前,一定交給了考斯頓一些東西。
可是,考斯頓并不想讓自己深陷到這個旋渦中去,他在乎的只是賺錢。
至于什么內幕什么真相,和他沒有關系。
他錯了嗎?
沒有錯。
他是一個商人,而且,他知道得罪了“光榮美利堅”的后果。
杜博斯的前車之鑒已經有了。
“我想,我也應該遠離這個旋渦。”孟紹原苦笑了一聲:“利威爾先生邀請我參加了晚宴,是專門宴請赫蒙奇·戴維先生的,希望在見到戴維先生的時候,能夠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吧。”
“是的,我的朋友。”聽到孟紹原這么說,考斯頓的表情也輕松了不少:“如果能夠借著這次機會,和戴維先生建立起良好的聯系,對于我們未來的生意是大有好處的。”
利威爾準備的是純私人性質的晚宴。
能夠參加這次晚宴的,一共只有三個人。
利威爾、孟紹原,以及赫蒙奇·戴維。
利威爾為雙方做了介紹。
從資料來看,赫蒙奇·戴維已經五十五歲了。
他保養得非常好,甚至連白頭發都沒幾根。
他很客氣的和孟紹原握了一下手:“查理斯上校,卡巴那圖的拯救者,馬尼拉的英雄,久仰大名,今天能夠在這里見到你,那是我的榮幸。”
“謝謝,戴維先生。”孟紹原也客氣地說道:“你所領導的‘光榮美利堅’,我也知道,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組織,這個組織將能極大程度的避免悲劇的出現。”
三個人碰了一下杯,赫蒙奇喝了一口酒:“‘光榮美利堅’反對任何形式的生化武器攻擊。在人類的歷史上,第一次生化武器帶來的悲劇,我想,是從那些‘黃禍’開始的吧。”
孟紹原皺了一下眉頭。
他說的“黃禍”,那是蒙古人。
十四世紀中葉,強大的蒙古軍團橫掃亞歐大陸,兵鋒所向無不望風而逃。
但強大的蒙古人在黑海畔的發卡城遇到阻礙,久攻不下,軍隊內部還傳起了鼠疫。
蒙古士兵不少死于該病。
惱羞成怒的蒙古統帥下令將病死的戰士尸體用投石機投入城中。
發卡城內的居民不知原委,將這些尸體堆在一角。
不久,尸體上的病毒開始傳染給居民,人們紛紛倒下,城破人亡之下幸存的居民逃往歐洲各國,并將這個鼠疫傳到各國。
據傳,這場鼠疫在歐洲肆掠了三個世紀之久,直接間接導致2500萬人死亡,可怕至極,因而被稱為“黑死病”!
蒙古人的這個“戰術”不經意間成為人類第一次使用的“生化戰”,其結果之慘烈,即便是蒙古人也都沒有想到的。
“爾后,人類對于生化武器似乎陷入到了一種癡迷中。”赫蒙奇冷笑一聲:“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人率先使用了生化武器,造成了盟軍巨大的傷亡。可是,這才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在這次可怕的戰爭中,對于生化武器,德國和日本簡直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如果不是同盟國采取了及時有效的針對方針,可怕的災難也許早就降臨了。”
是嗎?
孟紹原心里冷笑一聲。
沒錯,德國和日本是在瘋狂研究生化武器,并且也在戰場上使用過了。
然而,同盟國就好嗎?
美國英國蘇聯就好嗎?
他們不是一樣也在進行生化武器的研究?
1939年初,德國化學家終于研制出了兩種威力巨大的神經錯亂性毒劑,一種叫塔崩,一種叫沙林。它們可以使人體的全身肌肉縮作一團,然后窒息而死。
這兩種毒劑的毒性非常強,只要稍微吸入或接觸一點,便會中毒,尤其是沙林,它比塔崩厲害10倍。
德國元首得知后欣喜若狂,于1939年9月正式建造一個能月產1000噸沙林和塔崩的工廠,準備在關鍵時刻發動一場大規模的化學毒氣戰。
德國元首還暗中下令,在柏林等地建立世界上最大的細菌研究所,制造細菌懸液炸彈和鼠疫菌、斑疹傷寒以及靈桿菌等生物武器。
1940年初,德國元首還公開暗示,德國已經掌握了幾種令人恐怖的新武器,是任何敵國都無法防御的。
美國總統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蘇聯最高領導人斯大林得知德國元首趕制化學和生物武器的情報后,都開始了認真的應對工作。
英國在波頓建立了一個秘密實驗室,專門從事生物武器的研制工作。英國研制的生物武器主要是炭疽桿菌炸彈。
1942年,美國加入了英國的生物武器研制工作,英國人出技術,美國人出工廠,當時英美生產的炭疽芽胞炸彈,是僅次于原子彈的最大軍事機密。
英美曾擬定,如果德國元首膽敢首先發動化學生物武器大戰,就用4萬枚炭疽芽胞炸彈轟炸柏林、漢堡、法蘭克福等6大城市。如此,整個歐洲將付出3千萬以上生命代價。
更可怕的是,到現在為止,歐洲將仍處于染毒狀態,就不會有高樓大廈,只能是一片死寂的廢墟。
二戰期間,英美還生產出了兩種能大規模毀壞農作物的化學武器:“1313”和“1414”。美國人曾想用它來逼迫日本早日投降,最后因采用了原子彈,才放棄了該項計劃。
與此同時,蘇聯也進行了大規模的生物武器研究工作。據說,當時有8個“軍用細菌試驗場”,其中有一個設在北冰洋上一艘神秘的船上。
有個試驗場曾用犯人做過試驗。犯人被帶進帳篷,一直呆到帶鼠疫病菌的跳蚤咬了他們之后才能離開。有一次,一個犯人逃了出去,結果引起了一場大的瘟疫蔓延。蘇聯對生物武器研制嚴格保密,外界知之甚少。
但是,德國元首在二戰中始終沒有發動大規模的化學毒氣和生物武器大戰,這是由于戰爭初期,德國元首過分迷信自己的閃電戰,另外在德軍快速進攻的條件下,也不適宜大規模地使用化學武器。
所以,不用說什么站在道德之巔,戰爭中根本沒有任何道德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