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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四百二十七章 審問開始

  迪隆上校被扣押,屬于絕對保密狀態。

  畢竟,這會引起什么后果誰也無法知曉。

  對外的說法是,迪隆上校在開車的時候遭遇到了車禍,雖無生命危險,但需要急送到馬尼拉進行治療。

  在上級決定新的指揮官前,第19騎兵團由卡普里中校暫時指揮。

  而此時的迪隆上校,被迅速轉移到了馬尼拉。

  與他一起被帶走的,還有包括多曼少校、阿吉特上尉等人在內的多名上校的親信。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在馬尼拉港內,一個專門的審訊機構已經搭建起來。

  為了確保整個過程公正,主審官將由佩特準將擔任,麥克阿瑟將軍的全權代表斯雷因先生負責旁聽,并確保審問過程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訊問官,由“查理斯中校”孟紹原和亨得利普少校擔任。

  而麥克阿瑟還做了一項特別的決定,邀請第37步兵師的參謀長雷東多準將擔任特別聆聽官。

  就和迪隆上校一樣,雷東多也是巴頓將軍的老部下,和迪隆上校是多年的相識。

  不得不說,麥克阿瑟雖然好大喜功,狂妄自大,但還是很有政治頭腦的。

  他知道如果在審訊中,不安排一個巴頓的人,那么審訊的公正公平性將來很有可能遭到質疑。

  畢竟,這次的事件比較大。

  在全面收復菲律賓的過程中,竟然出現了這樣一起惡性事件,而且還牽扯到了美軍的一個高級軍官,這是誰也不愿意看到的。

  任何的一點細小的失誤,都可能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后果。

  在迪隆上校被轉移到馬尼拉港的次日,審訊便開始了。

  雷東多面色非常嚴峻。

  他怎么也都想象不到,迪隆上校居然卷進了這樣一起事件中。

  對于殺人,迪隆上校沒有否認,但卻堅持自己是誤殺。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塔克。

  “這些信件,你該怎么解釋呢?”亨得利普少校拿出了那些信件。

  “這不是我寫的。”迪隆上校毫不遲疑地說道:“筆跡,的確是我的筆跡,但內容一定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孟紹原不動聲色的在一邊聽著。

  迪隆上校當然會否認,因為這些信件,全部是自己偽造的。

  很簡單,只需要讓阿吉特,把之前迪隆上校的筆跡拿過來進行模仿就行了。

  栽贓很簡單,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太難了。

  筆跡鑒定?

  這從中國秦始皇時代就有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的筆跡鑒定已經遠遠落后于西方國家。

  而西方國家最好的筆跡鑒定專家基本都在德國。

  比如路德維希·克拉格斯、羅伯特·索戴克、魯道夫·波帕爾、羅伯特·海斯。

  尤其是魯道夫和羅伯特,和孟紹原還是同行。

  一個是精神病學專家,一個是心理心靈學專家。

  正是他們,才讓筆跡鑒定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可是,現在在歐美,筆跡鑒定都不是什么重要科學。

  要等到二戰結束之后,筆跡鑒定才會迎來自己真正的黃金期。

  而現在?

  迪隆上校如果想證明這些信不是自己寫的,那么就必須把信送回到美國,找專人進行鑒定。

  這一時期極其漫長,一年,還是兩年?

  只有天知道了。

  同時,即便有了鑒定,鑒定書的措辭也大多都是模棱兩可。

  因為此時,在美國的法庭中,筆跡鑒定的意見并不能左右結果,僅僅只是作為一個參考意見。

  沒有哪個筆跡鑒定師會把自己陷入到麻煩中。

  所以,這一時期偽造筆跡的犯罪成本很低,而破案成本高昂!

  美國很多警局中的積壓案件,不少都和偽造簽名或者信件文書有關。

  孟紹原本身就是心理學專家,對筆跡太了解了。

  即便到了筆跡鑒定學已經很完善了,要鑒定一份精心模仿的筆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這要運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阿德勒的個性心理學、瑞士心理學家榮格的心理類型學、法國心理學家勒森的人格類型理論和實證分析手段,總結出西方字母文字中與書寫者個性和心態有關的300多種特征。

  比如壓力、速度、大小、方向、布局、形式、連續性、運動等。

  這些特征的不同組合,揭示了千姿百態的個性心理差異。

  這還僅僅只是西方字母。

  漢字呢?

  那工程量就更加的復雜了。

  所以,迪隆上校明知道這些信件都是假的,但他也沒辦法進行證明!

  早就預料到迪隆上校會這么說了,亨得利普少校放下了那些信件,又拿起了一疊文件:“那么這些呢,你總無法否認了吧?”

  憲兵把文件拿到了迪隆上校的面前。

  迪隆上校的面色變了。

  這些,都是第19騎兵團駐守在斯帕巴尼奧斯之后,由阿吉特上尉負責,經他手簽署的走私物品清單。

  這本來是用作將來對賬用的。

  可還沒有等到對賬銷毀,就已經落到了審問團的手里。

  “這些,是我簽署的。”迪隆上校很明白這是自己無法否認的。

  文件,送到了佩特和雷東多的手里。

  “迪隆,你觸犯了軍法了。”即便身為他的好友,雷東多也不得不嘆息著說道:“這些,足以把你送上軍事法庭了。”

  而且他可以辨認出來,文件上迪隆的字跡,和那些信件中的字跡是一樣的。

  他的內心,已經基本判定,迪隆的確是在包庇那個叫塔克的罪犯。

  “每個人都在走私。”迪隆上校看起來很不服氣:“為什么在斯帕巴尼奧斯就不可以!即便巴頓將軍指揮的…”

  “夠了!”雷東多打斷了他的話。

  過分了,這就非常的過分了。

  是都在走私,但你怎么可以把巴頓將軍牽扯進來?

  迪隆上校也才發現自己失言,趕緊閉上了嘴。

  “查理斯,到你了。”亨得利普少校低聲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孟紹原甚至連一個字都不愿意說。

  主導權交給亨得利普少校難道不好嗎?

  孟紹原拿起一份卷宗:“上校,薩爾妮你認識嗎?”

  又來了!

  迪隆上校滿臉不悅:“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你了,薩爾妮,我認識,但她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薩爾妮?”

  雷東多皺了一下眉頭。

  亨得利普少校立刻在他耳邊低聲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個案件。

  雷東多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迪隆,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為什么你闖了那么多的禍?

  “但我們有證人,多曼。”

  “那是一個騙子!”迪隆上校咆哮起來。

  “在你眼里,是騙子,但對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證人!”

  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他一直在為你工作,親眼目睹了你做的很多事,比如你是如何虐待薩爾妮的…”

  他用詞很巧妙,把“毆打”說成了“虐待”。

  這兩個詞是有區別的。

  考斯頓已經把他提前做了調查。

  雷東多準將非常愛自己的妻子,從丈夫的角度來看,他幾乎是個完美男人。

  果然,雷東多再次皺起了眉頭。

  可他畢竟是迪隆的好友,而且迪隆出的事越多,對巴頓將軍的形象也是有影響的,雷東多隨即問道:“中校,有確鑿的證據表明迪隆和薩爾妮之死有關嗎?”

  “沒有。”孟紹原坦然說道:“我們目前只能證實死者是薩爾妮,并且在死亡前,遭到了迪隆上校的暴力毆打。亨得利普少校告訴我,法律,是最重證據的,因此我們現在還在調查中。”

  夠了。

  這算什么最重證據?

  就算最終證明薩爾妮之死和迪隆沒有關系,迪隆也勢必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他的這個上校,沒了。

  軍人身份?

  也沒了。

  只希望能夠到此為止吧。

  “佩特將軍,雷東多將軍,下面,我想請迪隆上校暫時離開,因為,我們將宣召一位重要證人。”

  在孟紹原的要求下,迪隆上校被請了出去。

  沒一會,一個女人坐到了原本迪隆上校坐的位置上。

  “姓名?”

  “桑迪,我是迪隆的姐姐,親姐姐。”

  “好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兩位將軍吧。”

  桑迪沉默了一下,說道:“在你們眼中的那個英雄,迪隆,其實,他是一個惡魔,真正的惡魔。他從小就做出了非常難堪難以啟齒的事情,是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這次,他讓我來斯帕巴尼奧斯,威脅我幫他走私,負責處理那些被扣押的走私物品。每一份文件上,都有他的簽名,你們可以去調查。”

  “等等。”孟紹原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那么痛恨你的弟弟,為什么還甘愿幫他做事呢?”

  “我說了,他是一個惡魔。”桑迪語氣低沉:“你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任何違背他意愿的人,都死了。我的父親,我的另外一個弟弟,全死了!”

  “我們也看到了類似的東西。”孟紹原平靜的問到:“難道你認為你父親和弟弟的死,和迪隆上校也有關嗎?”

  “是的,我堅定的這么認為。”桑迪一下子就充滿了勇氣:“我父親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他的獵槍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問題了?是迪隆坐的,是的。只有他才能做出這種事。

  我的弟弟賽爾,自從父親出事后,就一直郁郁寡歡,然后,他失蹤了,是那個惡魔做的,是他做的!”

  “冷靜,女士。”雷東多急忙制止了她:“這些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但我知道是他做的,我知道!”

  說到這,桑迪已經開始哭泣起來。

  如果說之前是在配合演戲,那么現在卻是真的流下了眼淚。

  “請把這位女士帶出去休息。”

  眼看局面有些混亂,雷東多說道:“我建議暫時休息三十分鐘。”

  “很麻煩,是嗎?”

  當斯雷因單獨和雷東多在一起的時候,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雷東多沒說話。

  是很麻煩。

  任何一項指控,都足以把迪隆送上軍事法庭的。

  “起碼,我認為很麻煩。”斯雷因緩緩說道:“如果隨著案件的調查進行,還會有越來越真相浮出水面的,到了那個時候,必然無法挽回。

  雷東多,我建議你和迪隆好好的談一下,認罪吧。”

  “認罪?”雷東多斷然說道:“案件還在審理中,迪隆的性格絕對不會認罪的。”

  “就算是誤殺,但他包庇的對象是一個殺人犯。”斯雷因苦笑了一下:“私自盜賣扣押走私品,同樣也是犯罪。僅僅是這兩項已經確定的罪名,就足以讓迪隆認罪了。

  我確認過了,軍方的檢察官將會是亨得利普少校,我們可以和他達成一項協議,只要迪隆愿意認罪,他們不會起訴他其它的罪行。他會被剝奪軍銜,然后服上一個不算長的刑期,就可以被釋放了。”

  “剝奪軍銜。”雷東多出神地說道:“我認識迪隆已經有很多年了,我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要他這么恥辱的離開軍隊,他寧可死。”

  隨即,他正色說道:“我可以代表迪隆提出一個方案,讓他帶著他的第19騎兵團,去最危險的地方戰斗,而每一場戰斗,他都會沖在第一個。他可以戰死在戰場上。而且,他確保自己會戰死在戰場上。

  但是,檢方必須撤銷所有控訴,斯帕巴尼奧斯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這不可能。”斯雷因嘆息了一聲,說道:“亨得利普少校已經盯死了這件案子,并且,美軍律師團已經得到了他的初次匯報,對這件案子同樣非常重視。

  如果案件無法得到有效的審判,律師團將會增派律師,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事情恐怕就無法收拾了。”

  雷東多的面色變了。

  美軍律師團,是個籠統的稱呼。

  但任何一個律師團,都擁有極大的權利。

  他們甚至有權對自己這個準將展開調查。

  麥克阿瑟!

  雷東多基本可以確定,這是麥克阿瑟在幕后一手策劃的。

  為的,就是徹底搞垮巴頓將軍在這里的勢力,在打擊了自己的政敵同時,還可以再菲律賓一手遮天。

  迪隆上校無非只是一個犧牲品而已,真正的原因,還是政治上的較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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