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榮路。
四個軍統特工剛剛換班。
他們的監視目標,是對面的那幢獨幢小樓。
“那么早就來。”
準備下班的老韓伸了一個懶腰。
他說的,是戶口普查的。
兩個穿著制服的男的,騎著腳踏車,在路口停下,開始挨家挨戶的進行戶口普查。
“可不,昨天我家都被戶口普查了。”換班的老牛手里拿著早點,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成了,我先下班了,這里交給你了。”
累了一個晚上,老韓早就急著要回去了。
“去吧,去吧。”老牛唉聲嘆氣:“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在那盯了十分鐘的樣子,戶口普查的出來了,接著又進了下一家人家。
“哎,我說牛隊。”一個特工問道:“這戶口普查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那個,政府的事情,你少問。”
其實,老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在部下面前,不能丟了自己的臉面是不是?
總之,知道是知道,不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
要不,自己堂堂小隊長,這臉面往哪里放啊?
“這是衛夢婕一大早送來的。”
苗志行把一個公文包交給了孟紹原。
孟紹原打開了包,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看了一會,面色一變:
“不好,羅雅芝要出事。”
“什么情況?”李之峰湊了過來。
“這些,都是金竹軒這些年來的罪證。”孟紹原面色鐵青:“其中,包括多年前,金竹軒殺了羅雅芝丈夫全家的證據。
不光如此,金竹軒這么多年做的壞事,羅雅芝全都記錄了。你看第二頁。”
李之峰翻到了第二頁。
看著,他的臉色也變了。
民國二十八年,中央黨部委員范和普車禍身亡。
當時,范和普是金竹軒的政敵,正在調查金竹軒的罪行。
他的忽然死亡,經過調查之后,是因為那一段山路非常難行,又適逢雨天,故而翻車墜入崖底,并沒有發現疑點。
但是,在這一頁的記錄中,很明確的寫了,這是金竹軒派手下,綁架了范和普司機當時身懷六甲的妻子,威逼司機和范和普同歸于盡。
事后,為了徹底消滅證據,金竹軒直接讓人殺害了司機的妻子。
“簡直是喪心病狂。”李之峰看得肝膽俱裂:“這種事,他怎么做得出來的?”
“還有很多。”
孟紹原掏出了煙,可他的手,竟然微微有些發抖。
這種情況,在他身上,很難得會出現。
過了一會,孟紹原才低聲說道:
“羅雅芝,完了。”
“哥。”
“一大早,你怎么來了?”
正準備出門上班的金竹軒,一看到羅雅芝,怔了一下。
他隨即來到窗口,掀開窗簾,朝外面看了一眼:
“有人見到你嗎?”
“我們的關系,遲早都會暴露的。”
羅雅芝看起來卻并不擔心:“哥,那錢的下落你找到了嗎?”
“武隆的?”
金竹軒放下窗簾,轉過身來:“我到哪去找那筆錢?”
“哥,支票怎么會變成空白的,你應該知道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金竹軒面色一沉:“難道你懷疑是我獨吞了?我告訴你,我還在懷疑,是不是你和那些人串通一氣的!”
“行,哥,算我冤枉你了。”羅雅芝平靜地說道:“現在,好望角已經被盯死了,我想跑。”
金竹軒皺了一下眉頭。
羅雅芝繼續說道:“我需要錢,一大筆錢。可這些年賺的錢,全都在好望角,我現在身上沒多少錢。哥,我找你借錢來了。”
“要多少?”
“我要五十萬美金。”
“你瘋了,我到哪里去幫你弄這么一大筆錢?”
“那我不管。”羅雅芝澹澹說道:“今天這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金竹軒看著她,冷笑一聲:“你是來威脅我的?”
“是,我是來威脅你的。”羅雅芝依舊是如此的冷靜:“很多事情,我都已經記下來了。這些年,你做過的每一件事。
你給我錢,我把你的證據,還給你。要不然,咱們大家一起同歸于盡!”
金竹軒怒不可遏,沖到了羅雅芝的面前。
“你想對我動手嗎?”羅雅芝笑了笑:“所有的證據,我都妥善保管好了。只要我一出事,立刻就會被公布出來。”
竹軒果然站在那里,不再敢動。
過了一會,他有些無奈地說道:“雅芝,我們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畢竟是兄妹,父親生前一再叮囑我要照顧好你,我怎么會不管你呢?
不過這么一大筆錢,我真的暫時拿不出,這樣吧,你和我先去單位,我拿十萬美金給你。剩下的,十天之內我幫你湊齊。”
“好!”
羅雅芝也知道這么多錢,有些為難哥哥了。
去他的單位,中央黨部,金竹軒不敢對自己怎么樣。
況且,不管怎么說他,他們都是兄妹啊。
“羅雅芝,完了。”
孟紹原終于點上了煙:“她一定是去拿這些威脅金竹軒了。金竹軒現在窮途末路,狗急跳墻,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所謂的兄妹情,是在太平時期。非常情況,夫妻都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是金竹軒這種窮兇極惡的人?”
“我立刻去。”
李之峰趕緊說道。
“恐怕來不及了。”孟紹原微微搖頭:“這個時間點,羅雅芝一定是去金竹軒家里。李之峰,你趕緊,去中央黨部那里看著金竹軒的車。
如果到了中央黨部,轎車直接開進去,那或許還有救。如果金竹軒在門口下車,車子朝另外方向開的,給我想辦法攔住他的車。”
“知道了。”
李之峰迅速離開。
“苗志行。”
“到!”
“你去保護衛夢婕。”孟紹原隨即又說道:“絕對不能再讓衛夢婕出事。”
“雅芝,咱們終究是兄妹啊。”
金竹軒一聲嘆息:“你真的要告發我?”
“哥,我不會的,我只要錢。”
“放心,錢,我會給你的。”
車子在平穩的開著。
金竹軒低聲說道:“雅芝,我想咱爹了。”
說著,他靠近了一些羅雅芝。
羅雅芝心中一片凄然:“我都沒見過幾次爹。”
她正想說點什么,金竹軒的手,卻驟然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拼命扼著,兇相畢露,嘴里還在那里喃喃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