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離開成都的時候,悄無聲息,一個人也都沒有通知。
一共兩輛轎車。
孟紹原、彩兒、李之峰坐第一輛。
石永福、曹瑞成押著強破山坐第二輛。
出城的時候,車子被攔了下來。
一個警察過來,檢查了一下證件,便揮手放行了。
可等到車子一離開,警察趕緊奔進了崗亭,拿起了電話:
“告訴素卿姐,她找的人離開成都了。”
重慶。
鮑安興做夢也都想不到,自己有天會搖身一變成為軍統特務。
帶他的人,是副科長王南星。
跟著王副科長的這幾天,鮑安興是真正享受到了什么叫做威風。
張口就罵,抬手就打。
王南星還不斷的灌輸給他一種思想:
在咱們軍統里,只有咱們欺負別人,沒人敢欺負咱們的。
囂張?什么是囂張?咱們就是囂張!
盡管,王南星也不清楚,孟科長為什么要讓自己給鮑安興灌輸這種思想。
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孟科長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就是了。
而且,孟科長在走之前,還特別給了鮑安興許多“特權”。
比如,上班期間可以喝酒。
在軍統沒有特殊情況,這是絕對違反紀律的。
今天中午的時候,王南星就陪著鮑安興喝了一頓大酒。
等到開第二瓶酒的時候,鮑安興已經開始覺得老子天下第一了。
你看,就連堂堂的副科長不都在客客氣氣的陪著自己喝酒?
看著鮑安興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醉意,王南星結了賬:“小鮑,下午你就不要上班了,我送你回去吧。”
“沒、沒事。”鮑安興的舌頭都大了:“王、王科副,我、我自己能走。”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王南星也并沒有勉強。
眼看著快要到家門口了,忽然兩個人竄了出來,擋住了鮑安興的去路:
“他媽的,你個龜兒子的舍得回來了,讓老子們等得你好苦?”
鮑安興醉眼朦朧,還是認出了,這是一路追著自己來重慶討債的主。
他過去怕他們,現在可不怕了。
“你、你們找爺、找爺做什么?”
他也是真喝大了,清醒的時候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在債主面前稱自己是“爺”。
這兩個人都是王素卿手下的,一個叫金盛,一個叫孫堂。
本來在重慶耽誤了那么久,兩個人就有一些不樂意,現在再一看鮑安興這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啪”的一聲,金盛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扇到了鮑安興的臉上。
這一巴掌一扇可就壞了。
鮑安興喝醉了酒,巴掌扇到臉上也不覺得疼,可是胃里實在受不了了。
一張口,“哇”的一聲,胃里的那點酒和菜一點不剩的全都噴到了金盛的臉上。
一股股的酸臭味撲鼻而來。
金盛一時懵了。
才一碰頭,誰想到鮑安興居然那么熱情的請自己吃了一頓“大餐”。
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暴跳如雷:“他媽的,打死他!”
看著躺在地上好像一灘爛泥的鮑安興,王南星仔細的從各個角度拍攝好了照片。
好家伙,王素卿的人打起來是真下死手啊。
“成了,送到醫院去吧。”
王南星這時候才說道。
鮑安興身體多處受傷,左手手臂骨折。
最要命的是,他的左眼遭到重擊,很有可能失明。
一個堂堂的軍統特務,在重慶被人打成這樣,也算是罕見的了。
“王科副,下一步咱們怎么做?”
“怎么做,我哪知道?”
王南星一瞪眼睛:“咱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等到孟科長回來再說吧。”
王南星心里已經大概猜測到孟科長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只是鮑安興這樣的小人物,又能夠發揮什么大作用嗎?
“我說長官,石永福那小子,成都地圖才畫了一丁點呢。”
“李之峰,我看你就是個大奸臣。”孟紹原都忍不住笑了:“你那點鬼心思,我清楚。”
李之峰“嘿嘿”笑著。
自己老大不小了。
按說自己這個年紀,早該結婚生子了。
可戰爭啊,沒辦法。
“噶”!
轎車猛的停了下來。
剛才還在開玩笑的李之峰,驟然間沉聲說道:“不對,下車!”
孟紹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打開車門,拉著彩兒下車。
李之峰從車里出來的時候,副駕駛位置上的沖鋒槍已經拿在了手中。
后面那輛轎車,也瞬間停下。
石永福和曹瑞成迅速押著強破山躲在了轎車一側。
兩個人打開副駕駛的門,一樣拿出了沖鋒槍。
“前面有兩塊大石頭,是用來堵路的。”
李之峰在這個時候,表現的異常鎮定:“兩邊樹林里,肯定有人。”
彩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明明看著李大哥一邊開車一邊說笑話,他卻還能夠注意到這么多事?
“看起來,回也回不去了。”孟紹原同樣非常冷靜:“早就計劃好了,王素卿做的,出城時的警察是她的人。”
“當時你也沒想到。”李之峰嘀咕了一聲,拉開了搶的保險。
“他媽的,你真當我是萬能的。”孟紹原罵了一聲,然后問道:“你怕?”
“我怕?我怕什么?比這場面大的咱們都經歷過。”
“我也不怕,我甚至還有點期盼。”孟紹原笑了:“中統的人,再聽她的話,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警察也是一樣。所以,王素卿只有一種人可以用。”
“土匪!”李之峰立刻反應過來。
“除了土匪,誰都不敢幫她辦這事。”孟紹原給槍上了膛:“76號的殺不死咱們,日特殺不死咱們。侯家村,咱們活下來了。華蘭登路,咱們也活下來了,能在成都被一群土匪打死?
王素卿請土匪,但絕不會是大股土匪,動靜大了,張主席面子上可不好看,非出兵彈壓不可。咱們四個人,還解決不了這些土匪?”
“成,不過這里太開闊了。”李之峰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對著后面車子叫道:“石永福,最近的點!”
“開明鎮,五六里地!”
“那就開明鎮!”
不用說的那么詳細,幾句話雙方便已經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長官,強破山怎么辦?”
“那是他的命不好,帶著他也是個累贅,他的口供反正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