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門。
三長兩短。
張遼關上了窗戶,起身開門。
進來的是李之峰。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外面,停著一輛轎車。
李之峰率先鉆進撤離。
接著,張遼也上了車。
一上車,他就按照規矩,把手槍交給了李之峰。
轎車,發動了。
“行動,開始!”
就在對面,當看到窗戶關閉的那一刻,一個特工立刻撥通了電話。
車子開到一半,李之峰停下了車,和張遼一起走出。
武器,就放在了車上。
一名衛士,迅速開走了這輛車。
兩輛黃包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黃包車。
路上,不時的可以看到日軍。
有兩次,黃包車還被日軍截停下來,受到了仔細的檢查。
什么也都沒有發現。
證件一應俱全。
走了一段,黃包車停下,又是一輛轎車開來!
弄堂里,李之峰敲了敲門。
過了會,門打開。
當李之峰和張遼走進,門又迅速關上。
張遼的腦海里回憶著每一件事。
弄堂口,有個裁縫。
自己和李之峰經過的時候,他看似不經意的看了他們一眼。
那是一個暗哨。
走過來的第七間豬肉鋪子,也是暗哨。
“好,孟紹原開始聯絡張遼,行動開始!”
羽原光一陰沉著臉:“全力配合張遼,命令各聯絡點,隨時準備接應!”
“我已經通知了憲兵,沒有我的命令,今天不許抓一個中國人!”岡村武志隨即說道。
“有消息了。”高平拓真放下電話:“轎車離開張遼住處后,我們的聯絡點一路監視,轎車在戈登路停下,隨后兩人換乘了黃包車,在康腦脫路一帶,失去蹤跡。”
羽原光一動用了自己幾乎可以動用的全部力量。
從張遼住處開始,他安排了大量的監視點。
“重點方向,放在華蘭登路!”羽原光一立刻做出了判斷:“那里的情況比較復雜,孟紹原最有可能藏身在那里!他們還會繼續換乘車輛的,岡村君,你親自負責,讓康腦脫路一線的憲兵,隨時匯報兩個乘坐黃包車中國人情況!”
“哈依!”
“什么事情那么緊急要見我。”
張遼終于再一次看到了孟紹原:“我暴露了。”
“哦,說的具體點。”
“是。”張遼接口說道:“我審訊處的孫虎奉命潛伏,昨天他聯系到了我,我們在茶館見面,我發現茶館周圍有埋伏,沒有進,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半小時后,孫虎出來,和人秘密接頭。確認對方是76號的。”
孟紹原“嗯”了一聲:“就是那個審訊時候下手特別狠的孫虎?”
“是。”
“總會有人叛變的。”孟紹原淡淡說道。
張遼隨即說道:“孫虎知道我的聯系方式,我請求,立刻更換我的全部聯系方式,同時,為了長官安全考慮,全面切斷和我的聯系。這樣,即便我有可能被捕,我也無法交代出長官的行蹤。”
“你考慮的很仔細。”
孟紹原微微點頭:“你緊急和我見面,為的就是切斷我們的聯系方式,你很好。”
“我們的任務,就是誓死保護長官!”
“你的請求,批準了。”孟紹原輕輕嘆息一聲:“張遼,和我的聯系切斷,你等于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系,自己小心一點,你的仇人太多了。”
張遼從容說道:“無非一死而已。”
“不要死,要活著。”孟紹原看了他一眼:“從現在開始,你進行最高級深度潛伏,必要時候,我會設法和你恢復聯系的。”
“是,長官。”張遼特別提醒了一下:“長官,我走后,請您盡快撤離這里。”
孟紹原明白他的意思。
這應該是在和他恢復聯系之前,最后一次見面了。
張遼擔心自己被捕。
真的那樣的話,就算他真的扛不住日本人的酷刑,這最后一次見面的聯絡點,也已經人去樓空了。
他什么樣和孟紹原有價值的情報都無法交代。
這,是忠誠!
“不要擔心我,我知道什么時候離開。”孟紹原輕輕嘆息一聲:“記得我的話,要活著,不要死!”
“謝謝長官,我走了!”
走到門口,李之峰把一把手槍交給了他:“保重!”
“到處都是日本人,到處都在檢查,這東西放在身上反而危險。”張遼沒有碰槍:“留著吧,必要時刻,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張遼走到了弄堂口。
他叫過了一個孩子,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條手絹和十塊錢:“把這個,送到隔壁的搗衣弄28號,告訴他,我在馬婆婆弄等著他,那里的人還會再給你十塊錢的。”
孩子一下便興奮起來,接過錢和手絹,拔腿就跑。
張遼重新走回了弄堂,來到了弄堂口的裁縫那里。
“外面有76號的,穩住。”
一進去,張遼便低聲說道。
這個暗哨知道他是誰,剛才他親眼看到和李之峰一起進去的。
“這個扣子,幫我縫一下。”
“好的。”
裁縫拿過了陣線:“幾個人。”
“兩個人,我在這里拖著他們,你立刻發出示警。”
“好的…”
這是暗哨說的最后一句話。
一把剪刀,用力扎進了他的脖子。
隨即,張遼一把堵住了他的嘴,手里的剪刀,用力轉了幾下。
暗哨漸漸的不動了。
張遼拖著他的尸體,塞到了后面。
他從暗哨的身上找到了一把手槍,一枚手雷。
然后,用一堆衣服和布遮住了暗哨的尸體。
他打開了槍和手雷的保險,端過凳子,坐了下來。
“為什么我的心神一直那么不寧?”
孟紹原又問出了這個問題。
李之峰哪里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有什么事,一定有什么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
“平常話那么多,現在啞巴了啊?”
孟紹原瞪了李之峰一眼,正想說什么,忽然停頓了下來。
“不對,不對。”孟紹原喃喃說道:“你發現今天張遼有些不對沒有?”
“我覺得蠻正常啊。”
“正常?你覺得正常?”孟紹原眉頭緊鎖:“平時,張遼和我在一起,半天都不多說一句話,沉默寡言,今天怎么那么多話?”
“人家關心你又不對?”
“不對,無非一死而已,其他人會說,可是,從張遼的嘴里說出來?這不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