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振心如死灰,坐在那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又輸了。
算下來,自己已經欠了任英豪二十八萬了。
二十八萬啊。
怎么還?
任英豪告訴他,三天之內務必還款。
其他人的倒不怕,問題是他是任英豪啊!
南京城大名鼎鼎,就連日本憲兵隊隊長都得給他幾分面子。
一旦鬧了起來,只怕尚明榮那里都保不住自己。
自己這手氣怎么那么臭?
“團附。”
外面傳來他部下的聲音:“剛才財政那里來電話了,我們的軍餉可以領了。”
“知道了。”
尚明榮無精打采的站了起來。
軍餉,軍餉啊。
如果這些軍餉全部是自己的多好?
“拿了軍餉,咱們立刻回常熟。”
“是!”
卡車和一個班的和平軍軍的士兵早在外面等著了。
開到維新政府,何家振讓兩個士兵跟自己一起進去領軍餉,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辦了手續,領到了軍餉,何家振心不在焉的走了出去。
“何團附,去哪啊?”
忽然,任英豪又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何家振一怔,滿臉尷尬:“我這剛辦了點事。”
“是去領軍餉了吧?”任英豪看了看士兵手里的箱子:“何團附,咱們去日本人那里一趟吧?”
“別。”何家振看了一眼部下,那是他的心腹,硬著頭皮說道:“任老板,你的錢我一定會想方設法還給你的。”
“不用那么麻煩。”任英豪笑了笑:“你直接在這里點二十八萬給我就行了。”
“這可不行,這些全都是軍餉啊!”
“我管你是不是軍餉,這里是南京,不是常熟!”任英豪冷笑道:“我一個電話,憲兵隊的淺口太君就會請你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來人,幫何團附拎箱子。”
他的人沖了上來,何家振的兩個手下急忙護住箱子。
眼看就要起沖突了,任英豪淡淡說道:“咱們是在這里說啊,還是到我的車子上好好的議議?”
“去你的車子上,去你的車子上。”
何家振擦著冷汗,叫過一個部下:“你,出去告訴弟兄們,今天軍餉沒有領到,明天才能來。”
“團附。”他的心腹急忙說道:“這會出事的啊。”
何家振一咬牙,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兩疊鈔票,塞到了兩個心腹口袋里:“放心吧,我有辦法的,我待你們不薄,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團附,我們是你的人,放心吧!”
坐在轎車里,任英豪當著何家振的面,把一疊一疊的錢拿了出來。
何家振的心在流血。
這些,全都是軍餉啊!
自己怎么辦?
都怪該死的賭!
箱子里剩下的錢已經不多了。
任英豪心滿意足,把何家振的欠條還給了他:“何團附,我這個人講究的是買賣公平,您的錢還清了,從此后你我兩不相欠,您請下車吧。”
“等等!”
何家振咬著牙說道:“今天晚上,再賭!”
“還賭?你的賭資呢?”
“在這里!”
何家振一指箱子里剩下的那些軍餉說道。
賭博,就好像吸毒一樣,一旦沾染上了很難擺脫。
何家振就是一個輸紅眼的賭徒,最后的一點本錢,被他看成了唯一翻本的希望!
丟掉軍餉是死罪,還不如趁著現在還有賭本的時候,搏一次!
十賭九輸。
何家振或許未嘗不懂這個道理,可是每個賭徒總有僥幸心理的,總認為自己不會一直那么倒霉。
一定會有機會讓自己翻本的。
可是,他忘記了一個道理:
十賭九騙!
天快亮的時候,他又輸了個精光。
所有的軍餉,全部都輸空了。
“何公子,你的手氣不好,歇幾天吧。”孟紹原微笑著說道。
“是啊,手氣不好。”
到了這個地步,何家振反而輕松了:“蔡老板,任老板,魏老板,那我就先走了啊。”
“晚上還來?”
“看情況吧,可能來不了了。”
何家振笑了笑,從容走了出去。
他的兩個心腹等了他一晚上,看他出來,急忙上前:“團附,怎么樣了?”
“贏了一大筆,一會錢就送到我們那里。”
兩個心腹這才放心。
“走,時間還早,先陪我出趟城。”何家振看了一下手表說道。
“出城做什么?”
“我有一個表姑媽,住在南京郊外,我贏了錢,去看看她,順帶著,給她留下一點錢。”
南京郊外。
“好像就住那里。”
何家振指了指前面:“穿過這里就是,你們去看看。”
“好勒。”
兩個心腹朝前走去。
何家振悄悄的掏出了槍。
“砰砰”!
兩聲槍響響起。
何家振沖了上去,看到一個心腹未死,痛苦問道:“團附,你,為什么…”
“兄弟,不好意思,我把軍餉都給輸光了,知道這事的只有你們,我是回不去了,只有把你們殺了滅口。對不住了,下輩子我再還你們!”
“砰”!
何家振再度扣動扳機。
親眼看到兩個心腹死了,慌里慌張的脫下了軍服,扔到一邊,帶著手槍就跑了。
得找個村子,換上老百姓的衣服。
這以后隱姓埋名,世上再也沒有何家振這個人了。
跑了有一里多地,終于看到了兩個老百姓。
和家政又再次悄悄的掏出了槍。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后背心一陣巨疼。
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了他的后背。
那兩個“老百姓”也迅速沖了過來,和同伴一起用力,死死的抓住了何家振。
何家振掙扎了幾次,慢慢的軟癱下來。
“把尸體埋掉,一點痕跡都不能露。”
“老板,事情辦完了。”
“怎么樣?”
“何家振殺了他的兩個手下。”
“他呢?”
“也被我們的人解決了。”
“尸體呢?”
“處理了,一年半載的不會暴露。”
孟紹原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還是有暴露的危險,小心一點。”
“是。”任英豪恭恭敬敬地說道:“但我有辦法應對的,淺口賢二在我們的公司里有股份,我充其量就是教唆何家振賭錢而已,再說了,又不是我逼他賭的。”
“何家振解決了自己的手下,他賭博的事日本人未必就能知道了。”
孟紹原站起了身:“備車,我要去常熟。”
現在,該去對付真正的敵人尚明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