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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一個詩人

  合肥的情況比武漢略略要好一些,可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

  牛祿把那些孩子們全部安頓到了自己的工廠里,讓他們先都洗了個澡,再飽飽的吃了一頓,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覺。

  這一路上,這些孩子們可都累壞了。

  這期間,牛祿又派人去了趟東南旅社,見到索菲亞和艾莉森也都安全到達,一顆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這可是牛祿從事特務生涯以來見到過的最大的長官了。

  只要能夠讓他在合肥稱心滿意,沒準過段時候就能把自己調離合肥了。

  畢竟,這里太危險了。

  他在合肥著名的“斗鴨池”,找了最好的一家酒樓設宴,專門宴請長官。

  斗鴨池的名字有些古怪,但它過去有個極其響亮的名字:

  逍遙津!

  “當年張遼威震逍遙津就是這里吧?”

  孟紹原順口問了一聲。

  “祝老板真博學啊。”牛祿討好的恭維了一聲,給眾人倒上酒:“逍遙津一戰,使得吳國喪膽,孩童聞張文遠之名無有敢啼者,正是此處。‘退后著鞭馳駿騎,逍遙津上玉龍飛’,說的又是孫權如何脫險了。到了康熙年間,則易名為了‘斗鴨池’。”

  “還是逍遙津好聽。”孟紹原喝了一盅酒,抬眼望去,遠處江水澎湃,又聽了剛才的兩句詩,心中忍不住有股沖動,脫口而出:

  “我倒也想到了幾句歪詩。”

  牛祿立刻說道:“祝老板做出來的詩,一定是極好的,我等今日有幸,洗耳恭聽!”

  孟紹原遠眺江水,詩興大發,搖頭晃腦,好似指點江山,又如詩仙再世:

  “有個漢奸臥虎穴,一條好漢到合肥!”

  我呸!

  袁忠和與孔川博面面相覷。

  這他媽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詩?

  牛祿卻大聲叫好,隨即又低聲說道:“祝老板這詩里意境極好。這漢奸,想來說的是我。好漢嘛,那自然是您了。”

  馬屁精啊。

  詩做的狗屁不是,牛祿卻非要說人家意境好。

  一共有兩句話,第一句第三字是“好”,第二句第四字又是個“好”字。

  打油詩都算不上啊。

  “你們覺得如何?”

  孟紹原卻偏偏問起了袁忠和、孔川博。

  兩人都是生怕被孟紹原穿小鞋的,誰敢說個“不好”?

  牛祿一心恭維:“祝老板何不再續兩句,等到將來,我讓人刻在這里,也是一段佳話。”

  這可算是難為到孟區長了。

  在那憋了半天,憋得臉紅耳赤,卻也是實在憋不出來了。

  牛祿為人機靈,一眼就看出來了:“祝老板,我斗膽,幫您續上兩句?”

  “啊,好,好。”孟紹原正在那里發愁怎么接呢。

  “那我就班門弄斧了。”牛祿略一沉吟:“不如續,重整河山應有期,萬里華夏待騰飛。”

  “好,好。”

  袁忠和與孔川博這次是真心實意的喝起彩來。

  還真不錯,果然和自己的“有個漢奸臥虎穴,一條好漢來合肥”有得一拼。

  孟紹原得意非凡,想不到自己也會作詩了。

  等到將來抗戰勝利,沒準還能出個詩集什么的?

  有個漢奸臥虎穴,一條好漢來合肥。重整河山應有期,萬里華夏待騰飛。

  袁忠和心里琢磨著。

  還好牛祿幫著接了下來。

  要不然,咱們的孟少爺將來非成韓復渠、張宗昌一樣的“大詩人”了。

  “天上忽然一火鏈,莫非玉帝想抽煙?如果不是想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鏈。”

  這首“詠閃電”可是被人當成茶余飯后的笑話談論到了今天啊。

  按照他孟少爺的個性,這首詩毫無疑問又會被他恬不知恥的竊為己有了。

  開了一會玩笑,孟紹原回到正題:“合肥現在局勢如何?”

  “日本人剛占領合肥那會,殺了很多的人。”牛祿也正色說道:“慘案比比皆是,最近,由于接連在增援武漢、長沙,算是暫時消停下來了。而且為了重新恢復合肥生氣,能夠讓他們再度掠奪,日本人還接連召開了幾次合肥工商代表會議,要求我們立刻全面復工。我算是合肥人眼里的鐵桿漢奸,所以日本人還是比較倚重我的。”

  “演漢奸,就要演好了。”孟紹原沉吟著:“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合肥乃是重鎮,尤其對于日本人來說,一旦合肥糧倉有失,對前線日軍的打擊將會非常巨大。”

  “我已經陸續傳遞出了幾份情報出去,游擊隊也對日軍運糧部隊進行了幾次襲擊。”牛祿隨即匯報道:“目前日軍特別重視安徽、江蘇等省的糧食征收、運輸,以前駐扎在各個城市的日軍,也都被調派出去嚴控糧道,聽說連南京的部隊都調出去了。”

  孟紹原點了點頭:“得學習下無錫、常州那里的經驗,不打大的,打小的。打大的,風險太大,而且容易把日本人惹急了,到時候會展開瘋狂報復。打小的,日軍會疼,但不會特別的疼,他們急于運糧,不會過分糾纏。而且,容易讓他們顧此失彼。”

  “明白。”

  牛祿心里仔細琢磨了下。

  “牛祿,從現在開始你就正式隸屬于上海區吧。”孟紹原忽然說道:“具體的手續,我會幫你去辦理的。”

  牛祿大喜過望,連聲稱謝。

  這上海孟紹原的名聲,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尤其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一個個補給、裝備都別別人好,而且在他手下只要盡心做事,提升的機會也多。

  現在把自己正式歸到他的手下,哪有不愿意的?

  “還有,那些孩子們你準備怎么送出去?”孟紹原問道。

  “好辦。”牛祿早就想好了:“我在鎮江還有個廠,明天下午,就把你們送出合肥,日本人現在把我的廠列為了模范廠,對我器重的很。”

  “這漢奸啊,就是好辦事。”孟紹原笑了:“只要把我們安全送出合肥,你就是奇功一件。”

  出合肥,到鎮江,還是相對安全的。路上唯一存在巨大不確定性的,是南京。

  只要能夠再通過南京,一旦到了常州、無錫等地,那就是孟紹原的天下了。

  在那喝了會酒,牛祿一看時間:“哎喲,祝老板,不是我不想多陪您喝酒,這日本人宵禁的時間就要到了。”

  “明白。”

  孟紹原站起身:“酒足飯飽,回去睡覺。明天出發!”

  孟紹原一大早的時候,就被外面鬧哄哄的動靜的鬧醒了。

  “外面是什么啊?”身邊的索菲亞也睡眼惺忪。

  昨天折騰的夠嗆。

  孟紹原現在算是明白了,老一輩的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孩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吃過晚飯,燈一關,沒電視沒電腦沒手機的,除了在床上折騰生孩子的那檔子事還能做些什么?

  可外國妞太生猛了。

  孟紹原發現自己真有一點頂不住。

  再一看時間,也不早了,都八點多了。

  忽然發現,索菲亞的腦袋又埋到了被子里,眼看著又要辦事,孟少爺嚇得一個哆嗦,這非得弄得那什么盡什么亡的啊,趕緊說道:

  “有人在那撂攤子,我帶你看看去。”

  “不,早呢,還有時間。”

  “別啊,那可好看了啊!”

  旅館外,是走江湖賣藥的。

  他們最厲害的,是一張嘴。

  這種人是走江湖的好漢,并不是伸手討錢的乞丐叫花子,江湖人都是合字兄弟,要的是臉面,身上恰逢帶著祖傳的刀傷藥。

  這些藥可不是賣的,只不過是放在身上傍身之用,乃是個祖傳的秘方,絕不傳給外姓。祖上有規矩,看到貧苦人受傷,不要一文錢,免費贈神藥,只可以施舍,斷不可售賣,可現如今困于陳蔡,饑寒交迫,沒了法子,只好用祖傳妙方來換幾個小錢兒換取一餐溫飽…

  待得把人忽悠住之后,他開始玩絕活了,要沒有絕活,絕攬不住客源。

  這些人口吐蓮花,眼里有活,有道是“嘴是試金石,眼是觀寶珠”,憑借一張嘴把人忽悠住,再憑一雙火眼金睛辨別火候到沒到。

  人湊得差不多了,火候也就到了,他馬上就不再多費口舌了,拿出一柄長刀,把刀子交給圍觀者,讓大伙兒驗驗貨,這是不是鐵打的鋼刀。

  把刀要回來,當著眾人的面,在大腿上剌一刀,登時鮮血橫流,接著他從兜子里隨便抓一包藥出來,一面往傷口上撒,一面繼續口吐蓮花。

  總之讓圍觀者感到驚悚之余,耳朵也不能閑著。

  那些話無外乎是說自己帶的藥不多,就五十包,先買先得,誰要先賣,半賣半送,一毛錢一包,再附贈一包,但只限于前十位,后面再賣就不能送了。

  撒完藥后,拿出一把破扇子,用力扇傷口,只為告訴圍觀者,自己的藥實在妙,多大的風都不怕。

  只需片刻,兜里的藥一掃而空。

  但買歸買,你拿回家用,絕對不好用,根本不能止血止疼,賣藝的人用著這招叫做“打走馬穴”,用的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真正止血的是他那把扇子,通過風力把流出的血暫時凝住,讓圍觀者誤以為是他的藥真管用。

  孟紹原帶著索菲亞在那看了一會,早看出了里面門道,也不點穿。

  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也該準備離開合肥去鎮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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