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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留下的信

  原本以為是日本人殺害的何秀明,結果卻查出了奸夫y婦謀殺親夫案。

  這也算是荒唐的了。

  孟紹原前前后后辦了那么多的案子,大概才是最讓他無語的。

  “你都是在猜測,你沒有任何證據!”

  范彥青在那大聲叫著。

  “是啊,我沒有證據,人都沒了。”孟紹原淡淡說道:“可是軍統的一個大站站長,絕不能就這么白白死了,總要有交代的。小忠,把他們帶出去,他們有任何舉動,殺無赦!”

  “是!”

  小忠揮了揮槍,和艾莉森把這對狗男女押了出去。

  索菲亞的漢語很差,但也勉強能夠猜出發生了什么事,她忍不住問道:“孟,你難道不進行任何審訊的嗎?”

  “審訊?怎么審訊?”孟紹原苦笑了一聲:“其實要弄到證據,很簡單,一是給他們用刑,二是那個老媽子,抓起來一問,肯定能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我沒辦法這么做。”

  “為什么?”索菲亞好奇了。

  “何秀明是軍統的人,而且還是高級干部,警察管不了,不敢管,我呢?是來負責調查的,也沒資格管。”孟紹原喃喃說道:“該怎么做,還得我們戴先生決定。我猜,戴先生也不會公然做出決定的,也許過了幾天,范彥青和楊巧月會忽然‘暴斃’,不過,暴斃也沒有那么簡單,還有人在保護楊巧月。”

  “誰?”

  “軍統局長沙站書記阮逸泉!”孟紹原毫不遲疑的說出了這個名字:“楊巧月多次一口一個‘阮逸泉’的直呼其名,而且每次說到阮逸泉,范彥青都會情不自禁的朝楊巧月看一眼,他這是在吃醋,這只有一種可能,楊巧月和阮逸泉之間一樣有奸情。

  何秀明忽然暴斃后,阮逸泉是唯一出來幫著善后的。一個大站的站長啊,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沒有尸檢,沒有詳細報告,急匆匆的下葬,這不符合規矩。所以我想,阮逸泉一定發現了什么問題,但他為了保護楊巧月,還是幫她遮掩了。”

  何秀明也是倒霉。

  頭上可不止戴了一頂綠帽子。

  孟紹原反而覺得自己陷入到了一個麻煩之中。

  首先,何秀明是被他的老婆間接謀殺死的。

  然后,這牽扯到了軍統局在長沙的官場問題。

  這已經超出了孟紹原的職權范圍了。

  如果何秀明真的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那他完全可以調動起全部能夠調動的資源,甚至可以直接以戴笠的名義要求長沙站全力協助自己。

  但現在呢?

  現在他每走一步都必須謹慎。

  “那是什么?”

  孟紹原忽然走到了床邊。

  他蹲了下來。

  床腳那里,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印痕。

  索菲亞也過來蹲下看了會:“這好像是用指甲劃的?”

  “沒錯,肯定是指甲劃的。”孟紹原看了看周圍:“何秀明應該就是倒在這里,他快死了,很痛苦,可是沒有藥。”

  “他痛苦的用指甲劃著這里?”索菲亞在那猜測道。

  “不對,不對!”孟紹原立刻搖了搖頭:“何秀明是因為心絞痛而死的,這種病人在死前,只會捂住心口,或者像溺水的人抓住什么,而不會用指甲來劃某處。你看,這些印痕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這里,尤其是這兩道。”

  索菲亞一看,很快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兩道印痕的下面比較用力,上面就有一些淺了。”

  “何秀明是用力用指甲掐住這一點,然后朝上一劃的。”

  孟紹原的眉頭皺了起來:“一道是巧合,兩道呢?而且其它劃痕,也都有類似的印子,但估計是何秀明到后來不行了,才沒有能夠劃出來。”

  他猛的站了起來:“底下深,上面淺?這看起來像不像是一個箭頭?何秀明在死前想傳遞什么情報!”

  而且就在這張床上!

  孟紹原絲毫不敢怠慢:“索菲亞,你搜床尾,我搜床頭,被子里、床墊下,全部不要放過。”

  一定有東西!

  何秀明一定有情報要傳遞,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情報,以至于他快死了都沒有忘記這份情報!

  “嘿,這里有發現!”

  沒過多少時候,索菲亞叫了起來。

  那是在被子中間,靠近身體的位置,索菲亞摸了會,掏出一把刀來,拆開了被子。

  一封信!

  還被膠帶固定在棉絮上。

  孟紹原接了過來。

  這是什么樣的情報,以至于何秀明必須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

  孟紹原拆開了這封信。

  “呈軍統局戴副局長:

  戴先生,最近一個階段,我感覺到身體有些問題,而且心里總有些隱隱不好的感覺,所以這些事我必須向您匯報。

  長沙站里一定有內奸,而且此人身份很高,極有可能是甘海源、阮逸泉、竇立新中的一個。前幾日長沙大火,我家雖然僥幸沒被燒毀,但軍統局長沙站公家物品被損毀大半,對外聯系工具,僅剩電臺兩部,新電臺又尚未到達。鑒于前段時期不斷泄密事件,因此我們共同商議,使用電臺時必須有兩人同時在場,我需要謹慎,所以暫時無法使用電臺。

  我新墻河特工隊由我和甘海源制定具體任務,阮逸泉負責政審,竇立新挑選人員以及具體負責,特工隊之所以那么快速暴露,情報泄漏點一定在我們當中。

  甘海源好權,喜怒不形于色,輕易不發表個人意見。阮逸泉好色,但多謀略,性格刻毒,喜歡陷害同僚。竇立新勇猛,但脾氣暴躁,做事粗心。所以這三個人里,我的重點懷疑對象是阮逸泉,只是沒有確鑿證據之前,為了長沙站之團結我不建議有下一步的舉動。

  此其一。其二,我曾經親自派出一名高級特工,代號‘鴿子’,成功潛伏進日本人101旅團,擔任高級翻譯,后身份不幸暴露。鴿子由我直接指揮,在部署任務前,我考慮到了意外情況發生,如果一旦暴露,同時他手里掌握有重要情報,我允許他向日本人投降叛變,必要時可以出賣自己人,繼續進行新一輪的潛伏。

  在鴿子被俘前最后一次和我聯系中,他告訴我,他已經成功策反了一個偽軍高級軍官,一旦日軍發起新的軍事攻勢,該偽軍所部將會戰場反正。他傳遞出來的情報中為了保密,沒有說明該偽軍姓名,所部番號,具體的情報他會尋找機會親自向我匯報。可惜的是,這份重要的情報還沒有傳遞出來,他就被捕了。

  如果我出事,我必須要說明一些情況。

  ‘鴿子’真名為鄭紅杉,湖南長沙人,二十八歲,日語嫻熟,軍統局資深特工,長期以編外名義活動。民國二十七年八月十五日,奉長沙站站長何秀明命令進行潛伏。后不慎暴露,仍舊奉何秀明之命,假裝叛變進行二次潛伏,仍為我軍統局忠貞特工。

  此證明人,軍統局長沙站站長,何秀明。

  由于長沙大火,交通斷絕,該信件或許不能及時送出。如果我遭遇不幸,則請戴先生派干員務必與‘鴿子’取得聯系。根據我的調查,鴿子目前在武漢,與日本特務機構武漢機關進行合作,接頭暗號為‘哪怕狂風暴雨,鳥依舊在空中奮力拼搏’。這一暗號,只有我和鴿子知道,切切,切切。”

  這封信就寫到這里了。

  整封信,沒有說一點和自己私生活有關的事,說的全都是工作上的事。

  何秀明不是一個成功的丈夫,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但在他的工作崗位上,他盡心盡責。

  即便他預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最擔心的卻還是自己曾經的部下:

  鴿子!

  孟紹原收好了這封信。

  “怎么了?”

  索菲亞問了聲。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孟紹原緩緩地說道:“一個差勁的男人,一個了不起的情報工作者。他備受羞辱,可是即便這樣,他依舊值得我尊敬!”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走吧。”

  范彥青和楊巧月該怎么辦?

  孟紹原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殺了他們?暫時不行。

  目前只有戴笠才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權范圍了。

  “小忠,槍放下吧。”孟紹原揮了揮手:“范彥青,楊巧月,我和何秀明不認識,但他是軍統局的高級干部,一個高級干部死了,不會這么無聲無息的。戴先生這個人,很體恤屬下,就算戴先生不出手,還有我,我也一定會為何秀明報仇的!”

  “何秀明死了,關你什么事!”范彥青咆哮起來。

  孟紹原笑了笑,上前一步看了看范彥青,猛然一個巴掌扇了上去。

  “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孟紹原又看了下被打蒙的范彥青:

  “因為我決定管這件事了。我們走。”

  孟紹原帶著小忠和索菲亞、艾莉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何家。

  “就這么算了啊?”小忠有些不太甘心。

  “我們在長沙沒有逮捕人的權利,在這里我們還不如一個警察管用。”孟紹原苦笑了一聲:“可算了?沒那么簡單,慢慢來。慢慢來,不會有人白死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砰”的一聲槍響。

  孟紹原慘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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