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對著鏡子照了又照。
一根松散下來的頭發,也被他用發蠟重新固定好了。
皮鞋錚亮,一點灰塵都看不到。
三件套的西裝,搭配了淺灰色的領帶。
仿佛他即將去參加婚禮一般。
他轉身,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手槍。
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收好了槍。
“外面的天氣怎么樣?”
孟紹原居然這么問了一聲。
“有些小雨。”
“辦事的時候,總會下雨。”孟紹原笑了笑:“車子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山下小姐已經在車里等你了。”
“那好,我出發了。”
“孟主任。”吳靜怡忽然說道:“別忘記,幫我對那個畜生開一槍。”
“我會的,我會的。”
山下由梨愛已經在車里等著了。
當她看到孟紹原上車,眼睛里寫著的,是感激。
孟紹原坐在了她的身邊,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山下由梨愛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掙脫的意思。
“開車。”
孟紹原平靜的下達了命令。
跑馬廳公園。
“孟主任。”
“情況怎么樣?”
“整個公園都被我們控制住了,半個小時前,廖宇亭已經進去,帶著四個人,進去的時候,廖宇亭還特意讓他的手下解開衣服給我們看了下,身上綁的不是炸藥就是手榴彈。”
“他這是在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孟紹原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進去吧。”
他到現在心里依舊存在著一絲疑惑,盡管有那些條件,可廖宇亭這么棒自己還是有些疑問。
陰謀?
不太像。
這里到處都是自己的人。
就算廖宇亭的手下身上綁滿了炸藥,他也不會和自己同歸于盡的。
“廖先生,會不會太危險了。”費耀謙小心的問了一聲:“我看到軍統在這里布置了不少的人,一旦他們解決了海北和夫,再對我們動手的話?”
“不會的。”廖宇亭非常坦然說道:“孟紹原還不至于是那樣的人,他不會趁著今天對我動手。再說了,如果真的發生了不可預知的事情,大不了一起死,拿我的命換孟紹原的命,大家付出的代價一樣。”
“一旦有事,廖先生,你立刻跑。”費耀謙依舊不太放心:“我觀察過了,在我們拉響炸藥的時候,你拼命的朝著南面跑,那里的圍墻較低,是最好的逃生路線。”
“不要動不動就死的。”廖宇亭拍了拍費耀謙的肩膀:“好好的活著難道不好?”
費耀謙沉默了一會,然后說出了三個字:“謝謝你!”
海北和夫帶著自己的保鏢走進了跑馬廳公園。
早晨,公園里的人不是很多。
那邊有三個年輕人正在練著演講。
演講的內容是全中國團結起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盡管海北和夫心里非常不悅,可在他看來這三個年輕人對自己是不會造成威脅的。
那里,兩個穿著西裝和洋裝的中年男女,正在不緊不慢的散步。
他們的身后,還跟著一個拿著大包小包的傭人。
海北和夫觀察的特別仔細。
他必須要確保自己是安全的。
“海先生。”
“啊,是費先生。”
海北和夫認得,這個朝自己走來的,是廖宇亭身邊最信任的費耀謙。
“海先生,我們家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
“啊,好的,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見到廖先生了。”
“請跟我來。”
廖宇亭坐在公園池塘邊的椅子上,悠閑自得。
他手里拿著一塊面包,不時的掰下一塊揉碎,扔到池塘里喂魚。
“廖先生,你的生活真是悠閑啊。”
海北和夫在廖宇亭的身邊坐下。
他的幾個保鏢退后幾步,保持一定的距離。
廖宇亭淡淡地說道:“海北先生能夠應邀前來,非常榮幸。”
“不,廖先生能夠和我商量合作事宜,才是我的榮幸。”
這倒一點奉承的意思也都沒有。
戰爭爆發到了現在,日本陸軍情報機構的勢力變得越來越大,尤其是在相繼占領了上海、南京等地后,有政府背景的,右翼商人組建的特務組織,比如“櫻花會”、“血盟會”等等活動空間已經被壓縮的非常小了。
這是他們并不愿意看到的。
日本右翼商人組織認為,只有在戰爭中持續發展自己的勢力,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
那些陸軍、海軍的特務機關,做的也有一些不太像話。
資金需要商人們提供,對占領區的經濟掠奪需要商人們全力協助,可是重要事務卻從來都不允許他們插手。
這自然引起了商人們很大的不滿。
而這次由海北和夫領導的訪問團,其很大目的就是要在南方開辟出一個新的局面。
海北和夫接到的任務是,拉攏一批,扎下根基,一旦完成這個任務,海北和夫很有可能會被留在上海,指揮全部的日本民間特務機構。
這對于他來說誘惑是非常大的。
而在華北時候就認識的廖宇亭,則成了他重點公關的目標。
廖宇亭雖然只是一個中國人,但他非常得到上層特務機構某些大人物的賞識。
而且,他也擁有很大的獨立決策權力。
如果能夠利用過去的關系收買他,對自己展開工作是非常有利的。
第一次見廖宇亭的時候,他并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
可是沒過幾天,他的電話就到了,約自己來跑馬廳的公園好好談談。
一般情況下,海北和夫是絕對不愿意離開自己住處的,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為了爭取到廖宇亭,他很愿意冒這個險。
再說了,為了日后能夠統領上海南京等地的民間特務組織,這樣的險以后肯定會不斷的出現。
這也算是對自己的考驗吧。
“海北先生,你能來,我很高興。”廖宇亭淡淡地說道:“你所說的合作事宜,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是把情報共享是嗎?”
“是的,廖先生。”海北和夫帶著幾分興奮:“那將會在上海開辟出一個新的局面。”
“這件事放放再說,海北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請說。”
“你對小女孩的興趣,從來都沒有消減過嗎?”
“這個。”
海北和夫有些尷尬。
他對小女孩的確有一種病態的喜歡。
只是,廖宇亭忽然說到了這方面,絕對是讓他沒有辦法回答的。
“那些小女孩,真的很無辜,你玩弄了她們,又何必一定要殺死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