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那些漢奸苦惱的了。
大年初五迎財神,這一天,孟紹原馬不停蹄,接連“拜訪”了七處漢奸,威脅、恫嚇,開價一律都是二十萬美金。
他也知道他們拿不出來。
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這些漢奸傾家蕩產,讓他們知道,當漢奸就要有當漢奸的覺悟。
他們身后的日本主子可保護不了他們。
在這大上海,是他孟紹原說了算的。
一直忙碌到了夜幕降臨。
葉蓉陪了孟紹原一天,看起來也有一些疲憊了。
不過依舊興致勃勃。
至少在今天,她看到了另一種不同的工作方式。
孟紹原也有一些累了,看了看時間,把葉蓉送回了住的地方。
附近的環境還算不錯。
邊上是家猶太人開的酒吧,大門口醒目的寫著“日本人大歡迎”幾個討好的字。
一個肥胖的猶太女人正在門口招攬生意。
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啊。
把車子開回了單位,一眼就看到薔薇夫人的轎車停在了外面。
又有什么事了?
一走進去,早就等的不耐煩的邱管家趕緊迎上:“孟先生,我們家夫人有請,我在這里等了你有兩個多鐘點了…”
薔薇公館里,蔡雪菲正陪著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瘦削斯文的中年人說著話。
一看到孟紹原進來,蔡雪菲微笑著請他坐下:“黎金先生,這位就是孟紹原孟老板。”
“孟老板,你好。”黎金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
“紹原,這位是‘燎原’雜志的總編黎金先生。”
黎金?
不就是那位寫出了大名鼎鼎三部曲的大作家?
孟紹原對這些人還是非常尊敬的。
“孟老板。”黎金開口說道:“你在大光明電影院,放的那些影片,揭露了日本的丑惡嘴臉,把真相呈現在公眾面前,讓我極為佩服。”
不會是要來采訪我吧?
可孟紹原很快知道自己想多了。
“紹原,是這么回事。”蔡雪菲說了出來:“上海淪陷后,國民政府西遷,一些文藝界的人士也離開上海,溯江北上。但是包括黎金先生在內,還是有許多人沒有走,他們覺得在上海公共租界孤島上的戰斗,不亞于在前線作戰,因此毅然留下用筆和日本人抗爭!”
嗯,一支筆的力量,有的時候威力和一支軍隊差不多。
“最近,我們接到了電報。”黎金接口說道:“3月份,‘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將在武漢成立,當天將發表‘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宣言’,邀請我們這些還在上海的文藝界人士參加,我覺得這是很有影響力的事情,所以和還在上海的同仁商量一下,武漢,我們是一定要去的,不過…”
“不過離開上海不太容易。”孟紹原很快便知道了對方的用意:“尤其是你們這些文藝界的人士,更加容易引起日方注意,所以想要找我幫你們離開上海?”
“是的,是的。”黎金點了點頭。
“一共有多少人?”
“四十五人。”
好家伙,人數還真的不少。
不過,這是好事。
聯合所有可以聯合的各界人士,一致抗日。
“這樣吧,我來幫你們想辦法。”孟紹原沉吟了一會:“集體離開,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日本人的警覺而出事,我分批把你們送走,保準能夠準時參加大會。”
“謝謝,謝謝,孟老板,真是太感謝了。”黎金連聲說道。
蔡雪菲微微一笑:“我就說找到孟老板,一定可以有辦法的。黎金先生,還有那件事,你也一起和孟老板說了吧。”
還有事?
“是這樣的,孟老板。”黎金略一遲疑:“我有一個朋友,最近來到上海,因為對這里不太熟悉,所以被巡捕房抓了。”
這是小事。
孟紹原一笑:“你那個朋友叫什么名字,哪個捕房抓的他。”
“他叫郭菊年,被靜安寺捕房給抓了。”
“靜安寺捕房,羅斯探長那里。”孟紹原點了點頭:“這樣吧,明天我正好要去靜安寺捕房辦事,順帶著幫你把那朋友放出來吧。”
“那么簡單?”
黎金將信將疑。
從捕房里救人啊,孟紹原看著輕描淡寫的,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連對方為什么被抓的原因都不問?
“黎金先生,放心吧。”蔡雪菲看出了他的憂慮:“孟老板在上海灘很有辦法,從巡捕房了救個人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孟老板,那就真的謝謝你了。”
黎金趕緊說道。
“成了,要是沒別的事那就這樣吧。”孟紹原看了一下時間:“今天跑了一天,我是真的累了,我先回去休息,等著我的信吧。”
一大早的時候,孟紹原就去了靜安寺捕房。
英國探長羅斯人還是不錯的,一個是他比較同情中國人的遭遇,第二個,當然是因為利益的聯盟。
孟紹原熟門熟路,徑直走進了羅斯的辦公室。
羅斯看著昨天沒有睡好的樣子,端著一杯咖啡,哈欠連天。
“哈,孟,我的朋友。”一看到孟紹原,羅斯立刻精神振作起來:“我昨天到凌晨才睡,原本想在上午補了覺的,可是看到你我什么疲憊都沒有了。”
“你恐怕是看到了這個吧。”孟紹原笑著拍了拍隨身攜帶的皮包。
接著,他從皮包里掏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這個月的。”
羅斯眉開眼笑的接過了信封,那里面,全都是錢。
這是走私利潤的分紅。
“全民參與,展開轟轟烈烈的走私運動。”
這是孟紹原提出的口號。
絕大部分的巡捕房探長都加入到了其中。
他們為孟紹原的走私團隊保駕護航,確保一路暢通無阻。
而作為回報,孟紹原每個月都會從走私利潤里拿出一部分分給他們。
孟紹原在公共租界如此受到巡捕們的“愛戴”是有道理的。
你可以不愛孟紹原,但不能不愛他的錢。
“我準備把規模再擴大一些。”孟紹原坐下,點著了一根煙:“爭取到三月底,走私的規模至少可以擴大一倍。”
那就意味著自己分到的錢可以更多。
羅斯可太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孟,無論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幫助,我都將義無反顧。你要知道,不僅僅是走私,其它方面也是如此。在中日問題上,我們接到命令,不許發表自己的看法,不許偏袒任何一方,但我本人和警務處長先生都是非常同情中國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孟紹原淡淡地說道:“朋友之間,有錢大家賺,有好處大家分。對了,我還有點小事要你幫忙。”
“你太客氣了,我的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的捕房有沒有抓到一個叫郭菊年的人?”
“郭菊年?”羅斯探長皺了一下眉頭:“啊,是的,有,還是我親自抓到的。我們在街上進行例行檢查,結果在這個人的箱子里發現了一些黑市藥品。”
藥品走私販子?
黎金這樣的作家怎么會有如此的朋友?
“可不僅僅如此。”羅斯探長繼續說道:“我們把他帶到了捕房,原本對付這樣的走私販子,沒收了他的藥品,再關上幾天也就是了。我們在他身上搜查,找到了一把旅館房間鑰匙,你也知道程序的,我們肯定要去檢查一下,結果你猜我們在旅館房間里發現了什么?”
“什么?”
“武器!”
武器?
孟紹原在那想了一下:“走私藥品利潤大,危險也大,隨身攜帶武器也沒什么。”
“是的。”
羅斯探長神秘一笑:“問題是,不光如此,他房間里有一個火盆,里面燒毀了不少的東西,從灰燼來看,應該是一些文件之類的。孟,這個人的身份似乎不太簡單啊。”
孟紹原若有所思:“羅斯,這里是大上海,龍蛇混雜,各方勢力犬牙交錯,誰都想在其中撈口飯吃,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是了。”
“既然是你開口了,那就沒有任何問題。”羅斯探長笑了,拿起電話,交代了幾聲。隨即掛斷電話:“好了,一會你的朋友就會被釋放的。”
“謝謝。”孟紹原接著說道:“還有,等兩天我會送一些人離開上海,得找你借幾名巡捕,把他們護送到輪船上。”
“沒有問題。”羅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什么樣的人?”
“一些用筆為我的國家戰斗的人。”孟紹原也沒有隱瞞:“某些時候,他們甚至比一支軍隊還要重要,我必須負責把他們安全送到武漢去。”
“作家?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也想成為一名作家,我還寫過一本小說,可惜沒有哪家出版社愿意為我出版。”
孟紹原笑著起身:“等你卸任回國的時候,你的錢包里滿滿的,完全可以自己掏腰包出版。好了,我接上我的朋友就走了。忙死了,一會還得出去一趟。”
羅斯探長陪著他走了出去,兩個人在走廊里又聊了會天,一個巡捕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探長,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孟紹原和這個叫“郭菊年”的人打了一個照片,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錯愕的表情,那意思似乎同時在那說:
是你?
(今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