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魔法名是夏冉臨時起意想到的,本來沒有什么想法,但是在佐天淚子問了一句之后,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的確是需要一個魔法名的。
一個可以承載自己的魔法名,同時也是一個能夠唬住亞雷斯塔,并且解釋自身的來歷,同時可以為之后做出鋪墊的人設…這個還是很必要的,要是一直都完全不清楚他的底細的話,亞雷斯塔大概會一直防備著他的存在。
所以夏冉在眨眼間的功夫,就按照近代魔法師的規則,給自己選擇了一個魔法名,而基本上就是亞雷斯塔猜測的那樣的意思,在這方面倒不是倒吊男的胡亂腦補,而是的確有著對應的神秘學根據的。
畢竟應該通過怎么樣的方式去踐行自己的道路,魔術師基本上已經把握住了一個大概。
雖然亞雷斯塔肯定是不太希望他能夠成功的,但是考慮到互相之間其實有著共同的敵人,至少在對付完所有魔神之前,這個倒吊男應該還是會想著利用夏冉的存在。
這就是互相之間合作的基礎了,畢竟“取代那個沒用的神,給世界正確的法則”本來就是亞雷斯塔一直以來的夢想。
而夏冉作為敵基督的人設,某種意義上也是非常相同的道路,甚至可以說是走在亞雷斯塔之前的前輩與先驅者。
盡管最終他的存在還是亞雷斯塔的敵人,畢竟亞雷斯塔想要終結所有的魔法與神秘,讓整個宇宙回歸到一個只有純粹的物理法則的純凈世界,而“敵基督”是自己要成為新的神。
不過至少在走到最后一步之前,那位統括理事會的理事長,都與夏冉有著合作基礎,而且他大概會覺得要是先借由“敵基督”的存在粉碎所有舊日事理和宗教魔法的相位,接著在“敵基督”要成為新世界的神之前將其打倒,未嘗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培養一個性質注定打倒其他所有魔神的魔神,然后就剩下了這唯一的一個魔神。
接著本來要同時向所有魔神開戰的亞雷斯塔,就只需要打倒一個魔神就可以了。
這就是夏冉的套路,他想要給亞雷斯塔展示一下這樣的美好可能性,哄騙對方成為自己的盟友,因為要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什么盟友都沒有的話,想要完成這一切是很艱難的。
要是亞雷斯塔不上鉤的話,他就準備去倫敦找蘿拉,那位表面上是最高主教,實際上是大惡魔的存在,同樣存在合作的可能性,只是不如亞雷斯塔那么穩定,不是最佳選擇。
然而,本來想法是這個樣子的。
魔術師也準備在之后,要好好完善一下“viarius666”這個魔法名代表的含義,編織出對應的人設來解釋自身的來歷,反正過往死無對證,在歷史上找不到痕跡和記錄也是很正常。
畢竟這個世界早就不知道被重塑扭曲過多少次了,在魔神們的手中,整個世界都可以像是捏粘土一般,隨意的塑造成他們想要的任意形狀。
傳說變成神話,歷史成為故事,過去的真相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變遷與曲折,可以說是就連那些魔神都搞不清楚,不是自己疊加相位之前的世界,在久遠之前到底是怎么樣的。
所以夏冉完全可以借由這個名號,來隨意杜撰自身的人設。
他突然發現并不需要這樣。
因為在他說出那個魔法名之后,在有人得知這個魔法名,并且根據字義進行了推論與調查之后,原本并不存在的歷史就開始出現在過去之中。
“它”詭異的滲透所有的相位,在時間長河之中延展,既存在于過去,又落足于未來。這段原本并不存在的歷史,正在成為真實的古代事理的一部分,在過去的世界線之中若隱若現,不斷游走,活了過來。
不管是倒果為因,還是超越時間,夏冉都確切的“回想”起了這一段的記憶。
他并非是不久之前才降臨這個世界,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這世界的地上列國行走了。
因此,魔術師也終于隱約明白了自己目前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狀態。
“原來…是這樣嗎?”
夏冉默然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注視著盛夏的學園都市,快速浮動著的云層的一端,露出了湛藍的天空。
好像穿透了一切的,深沉的藍色。
沒有任何煩惱的世界。
遙望著遠方的那個讓人愉悅的世界,他慢慢的露出了一個無奈而又釋然的表情,眼眸之中有著某種輕松的笑意,同時也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光芒。
“…他想要干什么?”
這一幕也理所當然的被正處于極為警惕,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的亞雷斯塔所察覺到了。位于沒有窗戶的大樓之中,倒吊在巨大試管里的身著綠色手術服的人類,正全神貫注的關注著這一幕。
他通過滯空回線的監控,仿佛近在眼前一般的看著那個少年,看著他眼眸之中的光芒正在一點一點的傾瀉下來,宛若是內里是猶如海洋般廣幅的無限,也因此有著無限的光輝從中綻放。
恍惚之間,亞雷斯塔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
伴隨著那光輝的一點點傾瀉,好像是有著無窮的時空間正在流出,正在以那雙眼眸為基準點展開,在量子糾纏的狀態下,時間的長河在晦暗明滅之中無界永前的不斷奔涌。
比歷史還要漫長,比宇宙還要宏大,一個個平行宇宙在長河之中載沉載浮,在絕對的時間線上串聯了起來。
仿佛是從夢中醒來,學園都市的盛夏瞬間遠去。
漫展會場嘈雜的人聲在下一刻就洶涌著襲來,好似是菜市場一般的熱鬧喧囂。
周圍的人潮洶涌著,圍在四周一圈,只給中間留下了一片空地,有人神色緊張,有人不知所措,也有人在大喊大叫著,好心的想要疏散四周的人群,給突發狀況的患者讓出空間和新鮮的空氣。
當然,效果并不是很好,有人是沒聽見,有人是聽見了根本就不為所動,也有人是本來想要讓開,但是看著周圍的人都沒動,想想也就算了,只有自己做不了什么。
不過影響不大,因為患者自己都不是很需要這種待遇。
夏冉在公主殿下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神色平靜自若,既對剛剛的事情表現得不甚在意,臉色也一點兒都沒有尷尬的樣子。
“你到底怎么了?”蓬萊山輝夜蹙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人。
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啊,不管是表面還是氣息都沒有什么不穩定的表現,都是這么神凝氣固,淡然自若的樣子。
“你剛剛拽我一下,讓我受到了重傷…”夏冉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是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告訴你啊,公主殿下,這件事沒有兩份蓬萊之藥不算完啊…”
“…你想訛妾身?”蓬萊山輝夜瞇起眼睛,自己什么時候拽他了?
而且這人有這么脆弱,拽一下就重傷了?開什么玩笑,直接將地上人的所有航母拉過來,開足馬力要是能夠拽動一下他,就算是地上人的技術力直追月面水平了好么!
“什么叫訛你,公主殿下,話可不能夠亂說…”魔術師不滿的說道,看向四周胡攪蠻纏起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們說是不是?”
他看向了另外兩位公主殿下。
綿月豐姬仍然是笑了笑,溫婉如秋水,氣質讓人感到很是舒服,宛若鄰家的大姐姐一樣,什么話都沒有說。
而綿月依姬卻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個扎著單馬尾的紫發少女果斷點頭,站出來作為證人,義正詞嚴的說道:“沒錯,我看見了!”輝夜有麻煩,她作為姐姐當然要站出來給其添堵。
況且這家伙就知道用蓬萊藥來阻礙她的計劃,要是可以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早點讓她沒辦法再用這些東西作為籌碼,那自然是最好的。
“懶得理你們…”撇了撇嘴,蓬萊山輝夜直接選擇了無視這兩人,揮了揮袖子就向前徑直走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讓人群直接分開了一條道路,他們自己還懵然不知。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發什么神經,可能是依姬提出了什么新的條件,讓他對蓬萊之藥的需求大減了?
不過沒有關系,公主大人本來也沒覺得能夠總靠著這一手防著她們,她們肯定也是會想辦法應對的。所以她也不準備糾纏,很是干脆利落的抽身離開,明顯是另有打算。
“真是一群沒禮貌的人吶…”
魔術師并不在意,他就是這樣的想法,不想讓公主殿下糾結剛剛的事情而已。他環顧四周一圈,然后咂了咂嘴,發現有很多人居然問都不問,就拍了他剛剛踉蹌摔了一跤的畫面。
這怎么行,這可是黑歷史,而且你們問都不問一下就直接拍下來,太不尊重人了…抱著這樣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想法,毫無自覺的魔術師理所當然的釋放了個小小的技能。
在心靈力量的波動劃過四周之后,人群迅速的散開,并且對剛剛的事情選擇性的遺忘,就連手快或者習慣性的拍下了的照片或者視頻,都讓他們直接就隨手刪掉了。
他們自己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老師,發生什么事情了?”而在人群散開之后,歐陽小姐和東風谷早苗也終于折返了回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懵然,剛剛的騷動發生得太快,結束得也太突然了,她們都沒有怎么反應過來。
“沒有什么事情,不用擔心…你們去玩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隨便敷衍著,夏冉將剛剛的事情糊弄了過去,把將信將疑的兩個少女哄走。
歐陽小姐一邊在前面走著,還一邊回頭,有些不太放心的看著,如此三番四次之后,發現似乎的確是沒有什么問題,這才稍稍安心的被藍白巫女小姐拉著向前走去。
夏冉在后面一邊漫無目的的四下張望著,一邊慢吞吞的跟著前方的人。
“真是太奇怪了,這種感覺…”他感受著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忍不住的輕嘆著。
他同時存在于不同的時空之中,這就是絕對意志的延伸嗎?不同于以往的那種通過第二魔法的平行世界干涉,從而得到的體驗,而是一種已經完全無法依靠狹窄的三維宇宙邏輯來進行定義的奇妙狀態。
不過這種體驗似乎并不完整,也不完全。
至少沒有達到“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境界。
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雖然能夠同時借助為數眾多的可能性與因果線,將自身的絕對意志同時延展到諸時空和諸多的世界去,但是存在的規模仍然是相對有限的數量。
而且這種狀態的源頭還沒有得到徹底的錨定,也就是說在“未來”依然可能會發生變動,導致這一切的失去。
“你在說什么?”邊上的綿月依姬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夏冉也仍然是這么一個回答,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目前的奇妙體驗。
“算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綿月依姬也不在意,而是直接抓住這個輝夜不會冒出來搗亂的時機,迅速的表達了自己兩人想要獲得可以自由進出幻想鄉的權利。
魔術師一邊聽著,一邊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因為他的意志正在維度之上,靜靜的俯瞰著時間的長河,看著那一個個在長河之中載沉載浮的宇宙,目光定格在其中的一個之上。此時此刻,這個世界的他,只不過是同時發生的某個進行時狀態罷了。
那是魔禁的世界,也是他此時此刻的這種古怪狀態的源頭所在。
“登神的關鍵節點…我將在那里變得完整。”
低聲呢喃著,未來的神明發出明悟的笑聲,卻沒有立刻將自己的視線注視過去。
而是看向了長河之中,其他的那些載沉載浮的光點。
遠離城市的山林之中,四周一片狼藉。
有大棵粗壯的樹木攔腰砍斷,也有些大樹的軀干上滿是銳器劈砍一般的痕跡,而在林間的空地上,還有激烈戰斗過的痕跡,空氣之中彌漫著血腥味,地上也滿是血跡斑駁。
有鮮血匯聚而成的血泊,也有斷裂的肢體,其中既有人類外形的尸體,也有扭曲如同異形的異化肢體…
“沒事吧?你怎么樣了?”
泉新一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戰場中心的少年,他的左手呈現出了寄生獸的防御姿態,沒有因為眼前的事情似乎已經了結的場景,就輕易放松警惕。
“好得不能夠再好了!”
戰場中心的少年衣服上盡數染著赤色,卻是爽朗的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耀眼的笑容。
黑煙在遠處裊裊升起,偶爾還是能夠看見城市的一角方向冒出的火光,不過比起曾經的混亂已經不值一提。
大火帶來了刺鼻而且辣眼睛的煙霧,夾雜著燃燒物的材質的特殊氣味,像是汽油啊、塑膠啊、木頭啊,或者是人體的生物組織,在燃燒著散發出來的氣味…
盡管還能夠看出昔日的文明盛景,城市也沒有在短時間內完全變成廢墟,但是完全就是末日后的荒蕪與凄涼。
道路上滿是橫七豎八的汽車,擠在一起或者撞在一塊,有些因為劇烈的撞擊變了形,也有些像是被粗暴打開的罐頭,車門歪歪斜斜的扭曲在一旁,車內和周圍地面上滿是凝固的血肉碎屑。
不過,一切都已經穩定下來,不再有初期的混亂、瘋狂和歇斯底里,末日的新秩序已經成為定局。
“真是令人懷念…”
斜倚在天臺的欄桿上,夏冉托著下巴,看著眼前這荒涼而又安靜,發出輕聲的嘆息。
“再懷念我們也回不到之前了,所有的一切都毀了…”不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靜靜的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個粉發雙馬尾的女生出現在天臺的門口處,看見他轉過頭來,才很是不情不愿的開口說道:“別在這里發呆了,吃飯了…”
“誠惶誠恐覲見,影之國的女王…”
在華麗的宮殿之中,來自南歐魔術界的大騎士少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行禮,看著宮殿上端坐著的女王。
這是當今世界上的第七位弒神者,既是王者也是魔王的存在,如同流星一般耀眼,迅速的出現并且光耀一時,誰也不知道是來自何方的魔術師,不過卻打倒了在蘇格蘭西部赫布里斯群島現身的不從之神,從而晉身為第七位王。
只是…她統治的轄區還是和南歐魔術界太過接壤了,今天少女騎士就是肩負著使命而來,希望能夠達成和平共識。
宮殿上方的女王正向要說些什么,卻是突然蹙起了眉頭,這一幕頓時讓殿下的大騎士少女心中一驚。
難道這一位的脾氣這么不好,恭恭敬敬的覲見都能夠讓她不悅?
不過下一刻 弒神的女王的目光卻是越過了她,看向宮殿的入口,語氣似乎顯得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