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的解答
對于史提爾遭襲的這件事情，神裂火織并沒有輕易的放松警惕，也不可能相信學園都市的官方說法——
此事完全就是一次隨機犯罪，并沒有任何蓄意針對的成分，就是路過的不良少年突然發神經，看到有個路人讓自己覺得不順眼，所以就直接上去把對方拳打腳踢的錘了一頓…
畢竟這座城市終歸有著兩百多萬的居民，而且其中八成都是學生，總不能夠指望所有人都這么高素質，有些一門心思的走向了人生陰暗面的小混混，也是很正常的。
他們既然可以在街頭巷尾蹲著一片，吸著香煙，頂著個殺馬特貴族的發型，專門對那些路過的人找茬，那么自然也能夠做出走在路上的時候，看見誰不順眼就直接A上去的事情…
就是這么一回事，正常人是無法理解小混混的腦回路的。
聽起來真是讓人安心，但是神裂火織一個字都不相信，所以在經過這些天的嚴密追查，并且得到教會潛伏在這座科學的城市里的間諜的熱心幫助之后，她找到了當日襲擊史提爾的兇手。
而且…
還確認了對方當日在毆打完史提爾之后，前腳剛剛離開，后腳就和茵蒂克絲碰面了。
這種事情要說完全是巧合的話，得是有多么侮辱她的智商？根本就是蓄意針對！
最終，為了確保在處理茵蒂克絲的問題的時候不會出現任何他們不能夠接受的意外，所以兩位來自魔法世界陣營的魔法師們，在今天找到了不在他們計劃之中的意外因素。
“從現在開始，接下來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必須在那天的午夜零時之前，對她進行記憶消除…”
神裂火織輕聲的說道，語氣之中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她的眼神充滿了辛酸的微笑。
“沒錯，所以必須在那之前，排除任何的威脅與干擾！”史提爾冷漠地說道，“這就是我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無論如何都好，不能夠讓他有機會在之后破壞儀式，那才是最危險的！”
他們在這幾天的時間里，同樣找到了躲起來的茵蒂克絲的位置，只是沒有貿然行動。因為反正在時刻來臨之前，儀式同樣是無法舉行的，與其貿然行動打草驚蛇，還不如先讓茵蒂克絲好好待在她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而他們也正好可以趁著這么一段時間，來找到這個不知道為什么，要與他們作對的人。
畢竟涉及到茵蒂克絲的人身安全，所以他們是非常慎重對待的，不愿意冒任何不必要的風險，沒有發現的危險因素或許沒辦法，但既然是發現了的話，那么自然是要率先排除掉的。
“那就開始執行計劃吧，先驅散周圍的閑人…”神裂火織輕呼一口氣，眼神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火焰魔法師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下樓去。
他接下來要開始布置現場，準備利用符文魔法驅散周圍的無關人士，雖然這一帶區域本來就很安靜，似乎沒有什么人頻繁往來出入，不過為了保險最好還是要這么做。
“閑人驅散（Opila）”，又譯“驅除閑人”，是避免讓不相干人士踏入戰場的符文魔法，能夠實現讓這附近的人產生一種「不知為何不想靠近這里」的心情的效果。
“Opila”本來的意思是“土地”，如字面所示，它能取得一定范圍內的區域所有權，防止外人干涉。這是古今東西種種學派、宗派都已確認能產生同系效果的魔法。
而且在這個時候，這種魔法還正好可以發揮戰略意義，因為他們要對付的目標也不是普通人，而是這座城市里疑似立于金字塔頂巔的最強能力者，能夠隨意的操縱他人的精神思維，同時控制三位數以上的人員。
所以在事先驅散閑人的話，不但能夠防止他人干擾戰場，還能夠很大限度的削弱這個麻煩的敵人的能力發揮。
至于結果會是怎么樣的，史提爾認為是沒有懸念的，那個精神系能力者即使察覺到了自己等人的到來，也改變不了什么了，自己等人這邊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還有…
全世界不到二十位的「圣人」壓陣。
所以對方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有勝算的。火焰魔法師一邊走下樓梯，一邊這么想著，并不覺得接下來的戰斗會有什么懸念，或許等到逼問出對方到底是有什么用心之后，自己還能夠報復回來。
至少要狠狠的對著那個家伙的鼻子揍上一拳，將那位精神系能力者也給送進醫院去才行！
“天真。”
就在他胡思亂想，腳步輕快的迅速下了七八層樓的時候，恍惚之間，耳邊依稀是響起了一聲輕笑。
史提爾的腳步一頓，他的表情稍稍凝固，下意識的在樓梯上停下，四下張望著，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身影，空氣之中也是一片安靜，空曠的樓道里連回音都沒有。
仿若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幻覺。
不對勁。
火焰魔法師的神色稍稍有些凝重，他不認為這是幻覺，而且沒有理由說自己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幻覺才對。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轉身就往回跑，迅速的向著樓上天臺的方向沖刺而去。情況貌似是有變，所以要給神裂提個醒才行，不然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
這個時候，神裂火織還在天臺上注視著剛剛的那棟獨棟公寓，她在等待著史提爾布置好戰場，然后給自己發信息再動手，在這之前只要盯好目標對象就行了。
依靠身為「圣人」的強大視覺能力，神裂火織不需要望遠鏡之類的設備，也能夠看到遠處的景象，而且非常之清晰，所以她能夠看到那個少年坐在窗邊，往這里看了一眼之后，就轉頭回去繼續盯著電腦敲擊鍵盤了。
從表面上來看，就是一個宅男玩了會兒電腦，隨意的看了一眼窗外，就收回了視線，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是神裂火織卻是可以確定，這人已經察覺到了問題，只是居然什么都不做，仍然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是自信還是狂妄…”喃喃自語著，神裂火織心中泛起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身后傳來了聲音，有腳步聲走上了樓梯。
正在思考問題的神裂火織，本來以為是史提爾漏掉了什么東西，想要回來說一聲，所以慢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她猛然回頭，又驚又怒的發現那個少年已經腳步輕快的出現在這天臺上了。
這么快？！
到底什么時候！！
女「圣人」下意識的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對面的樓房，發現剛剛還坐在窗前的身影的確是消失了，看來不是對方狂妄或者托大，而是一開始就采取了行動！
只是他們等人卻還渾然不覺！
神裂火織駭然的有了這樣的覺悟，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史提爾剛剛從天臺上下去，緊接著沒過多久，這人就從樓下上來了，豈不是會正好撞個正著？！
史提爾怎么了？！
腦中迅速轉過這個可怕的念頭，神裂火織已經將少年徹底的打量了一遍，注意到了更加多的細節。她發現這人的神色異常平靜，眼里一片漠然，穿著一身休閑的居家便服，只是身前的衣襟上似乎有著點點斑駁的血跡。
一股很淡很淡，但是對于神裂這樣的五感極強的人來說，濃郁到不能夠更濃郁的血腥味，伴隨著少年的出現充斥在空氣之中。
他一邊向著自己走來，一邊冷笑著：“我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訴你…”
“魂淡！”
少女勃然變色，憤怒不已，一把就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間的兩米長的日本令刀的刀柄。
而在這一邊——
史提爾一口氣沖上了七八層樓，重新回到了天臺上，也是禁不住的喘起了粗氣，但還是強自鎮定的向著站在天臺邊緣的同伴快步走去，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剛剛的發現：
“我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訴你…”
話音戛然而止，可怕的危機感幾乎使得這個火焰魔法師的頭皮都要炸裂，他的眼睛猛然瞪到最大，而瞳孔卻是瞬間收縮，在其中倒映出來的影像是膚色白皙，身材高挑的少女轉過身來，神色冰冷，滿是殺氣的看著自己。
下一個瞬間，她伸手握上了腰間的刀柄，在“叮”的一聲輕響下，伴隨著風的怒吼，空氣在他的眼前被切成八塊。
某種東西以可怕的速度襲來。
簡直像巨大的雷射光線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錯覺。
天臺的地面如同被撕裂的紙片一般被暴風掀起，大大小小的各種碎片飛了起來，被賦予了散彈一般的恐怖動能與殺傷力！
這一個瞬間的史提爾幾乎要窒息了，腦海里本能的閃過一個念頭：
神裂居然都這么快就被對面控制了嗎？
“御坂學姐，要不要嘗嘗這個！？”
在街角處的一家餐廳靠近櫥窗邊的卡座上，黑長直少女露出元氣滿滿的笑容，熱情開朗的向著對面的茶發少女推薦著手里的點心，眼里似乎都在冒著星星：
“這個很好吃的，我昨天才發現，比這家店的招牌點心要好吃多了…”
“謝謝，不用了。”
御坂美琴托著腮，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空蕩蕩的街道，有氣無力的回了這么一句。
“是、是嗎？”佐天淚子有些無奈的放下手，總覺得御坂學姐好像完全就是無精打采，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啊。
不過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畢竟御坂學姐在那天之后，就一直都是這樣子，每天都會來這里蹲著，用一種可怕的眼神注視著街道盡頭的那棟獨棟公寓…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執念，佐天淚子卻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她當日陪著一起去警備員支部的時候，可是花了老大勁才憋著沒有笑出聲來，所以才還能夠做朋友。
現在也是因為白井黑子和初春飾利她們作為風紀委員，還得繼續出勤執行任務，所以她才會義不容辭的陪著御坂美琴過來這里坐著，畢竟也就只有她才有空了。
至少還能夠在御坂學姐不理智或者沖動的時候，拉上一把。
就在這個時候，佐天淚子突然看見御坂美琴那無神的雙眸猛地迸發出了某種可怕的光芒，同時一下子雙手撐著站了起來，動作極其猛烈，氣勢極其驚人！
難道…
佐天淚子望向窗外，發現在街道盡頭，有個身影今天居然出門了，他在脖子上掛著個數碼相機，興高采烈的快步前行著，不知道要去往什么地方，只是那表情看上去就很開心的樣子。
這是撿到錢了嗎？
少女有些困惑，緊接著就看到了御坂學姐已經出現在窗外快步跑了過去，頓時才反應過來，驚呼著也站起身來想要追上去。
正愁著素材不夠，剪輯不出一部鬼畜視頻來的夏冉，滿懷興趣的拿著自己之前剛剛買的攝影設備，往那邊的高樓方向走過去，剛剛打瞌睡久游人送枕頭，大概就是這么一個意思了。
話說起來，自己之前的思路還是不夠廣啊，受害者名…咳咳，合作名單完全可以繼續擴列的。
之前是御坂美琴、白井黑子、麥野沈利等人，現在是神裂火織、史提爾，再之后呢？或許不管是科學陣營還是魔法陣營，都能夠一網打盡，什么大主教、倒吊男，甚至是魔神都可以迫害…合作一把。
那樣子還愁什么素材不夠，內容單調呢，鬼畜全明星的系列都可以做一輩子了。
《我在學園都市當UP主的日子》？
魔術師突然有了個這么奇怪的想法，而且莫名的覺得這似乎完全不是什么難事。
“站住！”
身后傳來怒喝聲，夏冉卻是不聞不問的繼續向前走去，任由茶發少女在身后氣得跳腳，大呼小叫，就是沒有放慢過腳步。
“我讓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好不容易才追上，一個箭步沖到前方，御坂美琴怒氣爆棚，如果不是看著路旁就有個警衛機器人在轉悠的話，她幾乎要壓抑不住體內澎拜的電能了，現在劉海上就正在不斷的迸發出藍白色的電光。
“聽到了啊…”夏冉毫不在意的繞過茶發少女，繼續向前走去，視線沒有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一下。
“那你為什么不停下來？”御坂美琴覺得自己差點兒一口氣提不上來，這人要是不回答還好，怎么回答起來卻是更加氣人了。
“因為我沒有義務這么做，而且你的口吻是我最不喜歡的兩種人之一，就是命令我的人…”夏冉舉著自己的數碼相機，淡定的回答道。
“…那另一種人呢？”御坂美琴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只能夠憋屈的問道。
“我最討厭的另一種人，就是反抗我的人。”魔術師一邊說著，一邊這么連連點頭。
這是什么冷笑話嗎？還是明目張膽的雙標？
御坂美琴深深吸了口氣，以緩解顱內的壓力，咬牙切齒的再度問道：“我有一個問題——你是LV6絕對能力者嗎？”她這些天最在意的，就是這么一個問題。
這人的能力強度未免太過可怕，似乎已經遠遠不是超能力者應有的層次了。
這段時間里的那些風言風語她也聽說過，但是都是嗤之以鼻，對標心理掌握女王的第二席精神系超能力者？開什么玩笑，食蜂操祈要是有對標這家伙的能力值的話，她覺得十個自己綁起來都贏不了。
但是實際情況卻是，食蜂操祈對上她根本就毫無優勢，她才是占據上風的那個。
“不是。”面對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魔術師言簡意賅的回答。
“不、不是…你也不是？”御坂美琴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LV5與LV6互相之間的差距到底是有多么懸殊？
LV5和LV5之間的差距，怎么好像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當然不是了，LV6絕對能力者的定義是以超越人類的存在理解神的意志，成為宛如神明意旨一般降落凡塵的人…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我的確不是LV6。”夏冉很誠懇的說道，回頭看了一眼氣喘吁吁追上來的黑發少女。
“哦，你說那個啊。那是叫什么來著？記得是「人類無法做到跟神同等級的計算，所以要先擁有超越人類的身體，才能得到神的解答」？”
御坂美琴沮喪而又惱火的垂下肩膀：“別逗我了，什么叫神的頭腦？明明是科學的超能力開發，為什么要說得這么玄乎，不能夠用更加直觀而且容易理解的說法來告訴我，什么才是絕對能力者嗎？”
“直觀而且容易理解啊？”
夏冉沉吟了一下，正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是突然覺得有什么沉睡的情感在自身存在的深處擴散開來，再度化作模糊不清的曖昧回響。
世界陷入了短暫的失真。
這一次不是鏡花水月被打破，他短暫的醒來。
而是他莫名的覺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似乎茶發少女在炎熱夏日的街道上，追著自己絮絮叨叨，不爽的說著話的一幕，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平靜的日子安靜得有些寂寞，過去或者未來的苦難都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尚未發生或者早已消亡。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淡淡的開口，回答著少女的問題：
“就是說，你要是能夠理解我的回答，那你就是絕對能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