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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都有光明的未來

  穿過那厚重寒冷的云層后,其實就已經到了這滌魂崖的山頂部份了。

  而等著柳白從這老翁身邊經過之后,再一抬頭,發覺離著山頂只剩下不過十五六丈了。

  這滌魂崖的山頂乃是一方平臺,起先柳白在山下的時候還看不清。

  可到了這他才發覺,那山頂平臺上邊竟然還有個人影,但是在這也只能依稀看見那人頭頂部分。

  帶著一頂羊皮氈帽,男女都看不真切。

  柳白稍加感知,到了這,壓力也都已經很大了,那一陣陣吹來的滌魂風,更是讓他的靈魂都忍不住打著寒顫。

  這種寒冷和痛苦無關肉體,是深入靈魂的苦痛。

  但是…還能忍!

  柳白自覺還沒到他的極限,既然如此,那就還能再往上走走,最好…到這山頂去。

  只有到了山頂,再服下一株迷喪藤,才能將此地的效用發揮到最大。

  “呼——”

  柳白長吐了口氣,再度開始登高。

  到了這,每踏出一步,都得緩上好一陣才能踏出第二步了,但也無妨。

  這登高過程又何嘗不是對自己靈魂的砥礪?

  砥礪越多,證道之心就能愈發堅定。

  柳白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再度往上走了約莫七八丈的高度,到了這,他都有些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了。

  他甚至想著抬頭看上一眼山頂的那個人,都是做不到。

  好像…也只能到這了。

  心中念頭一起,柳白就感覺自己心里的那股氣好像要散掉了,可就在此時,他體內神龕神廟忽地大門洞開。

  他原本搖搖欲墜的身形猛地止住,因為…元神融入了身體,幫他暫時遮擋住了一部分的滌魂風。

  他也稍稍緩了口氣。

  甚至抬頭也都不是那么困難了。

  他緩緩抬頭看去,只見在這山頂平臺上邊坐著的那個人影…羊皮氈帽下頭,已是一具森然白骨。

  這人,早就坐化在此處了。

  而且柳白還從他的白骨上邊看到了點點金光,說明坐化在此處的,還是一尊證道。

  想要來此處突破半神的證道。

  可結果也是隕落在了此處,柳白細看去,還發覺這人身上的金色光點極多,說明他在證道里邊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強者了。

  想來也是,要是連這證道都沒走明白的話,又怎敢來此處尋覓晉升半神的契機?

  只是也不知這人在這死去多久了,竟然連這滌魂風都吹不散他的白骨。

  柳白腦中念頭一一閃過。

  休息了這么片刻功夫后,他原本顫抖不已的靈魂也是再度恢復了正常。

  他也再度開始登高。

  有著元神的輔助幫襯,壓力頓消,柳白也是一步步的來到了這滌魂崖頂。

  到了這,云層盡在山下,所視之處皆為云海。

  真就讓柳白都有了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甚至乎都想在這山頂大喊一聲。

  可到底還是忍住了,自己喊一喊倒是無所謂。

  萬一下邊那老翁剛好察覺到一絲證道契機,就被自己喊沒了,那才是大罪孽。

  柳白適應了片刻后,也就緩緩上前來到了這白骨骷髏面前。

  從他身上的白骨痕跡來看,顯然是坐化許久了,但這羊皮氈帽肯定是個好東西,吹了這么久了,竟然還完好無損。

  柳白自是想著將這羊皮氈帽帶走,廢物利用也好過在這風吹日曬的。

  可他隨手一拿,發現這粘毛竟然紋絲不動,就好像是在這生根了似得。

  有講究。

  也難怪這氈帽在這這么久了,竟然一直沒人拿走。

  柳白也沒強取,而是瞇眼細細打量著。

  “嗯?”

  柳白只是看了幾眼,果真就在此人的身前發現了一排淡淡的字跡。

  只不過被這風蝕的太過嚴重,已是很難看清了。

  柳白也是看了好一陣,才看清這句話。

  “吾,生死魔尊,修走陰,煉棋盤,渡造化,苦證大道兩千六百余載,終難敵這光陰長河磨殺,大道何其哉?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字跡越往后越亂,尤其是那兩句“嗚呼哀哉”,更是顯示了這生死魔尊臨死前的心境。

  而柳白注意到的卻不是這點,而是“生死魔尊”和“煉棋盤”這幾個字。

  生死棋盤…

  柳白須彌里邊現在都還有一塊,從這字跡還有這白骨骷髏生前的實力來看。

  這人還真有可能是生死棋盤原先的主人,也即是這創始人。

  柳白也沒猶豫,反手就從須彌里邊取出了那面生死棋盤,這棋盤只一出現,竟就主動泛起淡淡的白光。

  柳白更是能感覺到這枯骨上頭傳來的對棋盤的吸引。

  這棋盤,果真是這生死魔尊制作出來的…柳白一念至此,手一松開,他手心里的棋盤“啪”地一聲便是落入了這白骨骷髏的懷里。

  棋盤散發的光芒逐漸濃郁,直至籠罩了整個骷髏。

  旋即這骷髏面前的那行字跡竟然開始逐漸變化,柳白定睛一看。

  “沒曾想竟還有我的傳人能來到此處,看來我這生死棋終究沒有斷絕,只可惜我也沒什么能護佑你們的了,就我頭上這頂帽子,對于在這滌魂崖修行來說,還算有點用處,你便拿了去吧。”

  字跡隨即被風撫平,柳白也能感覺到這羊皮氈帽似有氣息散開。

  他下意識的將這差點被風吹走的帽子接住,旋即這具不知在此處存在多久的白骨骷髏,就這么隨著一陣吹過的滌魂風,消失不見。

  原地留下的,只有柳白剛剛放上去的這塊棋盤。

  變化來的太快,連柳白都有些愣神。

  他幾沒曾想到會在這遇見生死棋盤的主人,更沒曾想,在這還能有一絲機緣。

  “難道說,我證道的契機真就在此處?”

  柳白心中也是多了一絲安慰,他看著手里的氈帽,也沒再遲疑,反手一扣就將其戴在了頭頂。

  而后那股讓他靈魂顫抖的滌魂風好像溫和了許多,但是對于靈魂的洗滌作用卻絲毫沒有減弱。

  就好像原先是痛并快樂著,現在戴上這羊皮帽之后,就只剩下快樂,而沒有痛了,好東西,著實是個好東西!

  旋即就算是柳白收起了元神,也依舊如此。

  他長舒了口氣,走動幾步來到這滌魂崖邊,低頭朝著來時的路看去。

  那老翁依舊坐在原地,紋絲不動。

  甚至都看不出是死是活,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云海了。

  至于另一邊,就是斷崖一片。

  柳白看了片刻,終究來到這生死魔尊先前坐過的位置,又是取出一株迷喪藤,幾口吞入腹中。

  不過眨眼間,這迷喪藤就在他腹中被煉化開來,靈魂再度生長出無數藤蔓,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柳白也就如一老僧般入定。

  相較于先前在羅家大院的時候,現在的他,愈發從容,也愈發淡定。

  是日,深秋,殘陽灑照在了黃粱鎮馬家莊子的演武場內。

  往日這個時分,演武場內應當都是人滿為患的,但今日卻顯得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的馬師父對他們也太好了,哪像當時對我們一樣,一個月都難回家一趟。”

  早已長成了個俊俏青年的胡尾蹲在這馬家莊子門口,眺望著遠處的黃粱鎮。

  而在他身邊,則是還倚門站著個白白胖胖的青年,他聽完之后則是嘿嘿笑道:“現在這群瓜娃子,連馬師父過生日這樣的大好日子,都不知道上來恭維恭維,多送點禮物。”

  “就這樣的,以后還想走陰?”

  “多半怕是做夢了。”

  就在他倆嘀嘀咕咕的時候,背后又傳來了一道沉悶沙啞的嗓音。

  “你倆別亂說,是馬師父三令五申不讓他們送東西的。”

  胡尾也沒回頭去看這六子,只是長嘆了句,“唉,現在馬老爺是真的發達了啊,想當初,一枚白珠子都扣扣搜搜的找我們要,哪像現在,大手大腳的,嘖嘖嘖,果然,這聚了五氣的人啊,就是不一樣。”

  “咋了胡尾你這狗日的玩意!”

  屋檐下坐著的馬老爺敲了敲煙斗,兩眼一瞪,便是怒喝道:“有什么意見是吧?”

  胡尾拍拍屁股起身,“來來來馬師父,咱倆練練,都是聚五氣的,誰還怕誰了不成?”

  “老子當時就應該一巴掌把你拍死在墻上!”

  馬老爺指著他怒罵道。

  一旁的劉鐵自然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無知的少年了,尤其是在府城混了那么幾年,早已變成了個什么都懂的青年。

  所以他自是能聽懂馬老爺話里的話。

  聽完之后他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胡尾則是翻了個白眼,“為老不尊的馬師父,竟然跟自己的徒弟說這話。”

  “老子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你管得著嗎你!”

  馬老爺瞪著眼,又是往煙斗里邊塞了一卷煙絲。

  六子也懶得看他們師徒倆斗嘴,隨手將手里的煙桿往腰上一別,就自顧去了廚房。

  劉鐵見狀也是連忙跟上,勾搭著六師兄的肩膀。

  只是剛將手放上去,劉鐵就感覺到了六子的身體一僵,然后很快又恢復自然。

  “今兒個的那山精肉,可是花了我半個月的工錢,足足好幾枚青珠子呢。”

  “雖然比不上柳師弟的那般好吧,但也只能將就將就了。”

  六子呵呵笑道:“可好了可好了,若不是跟著你們,我是這輩子都吃不上這般好的山精肉。”

  他們師兄弟在說著話,門口的胡尾和馬老爺卻猶在斗著嘴。

  只是聲音越說越小,斗到后邊,倆人也都沒了興致,馬老爺抽著煙,胡尾則是嗑著瓜子。

  “聽說黃皮子嶺那邊,有倆兄弟都成了走陰人?怎么,來你這拜過碼頭了沒。”

  胡尾隨口問道。

  “來,怎么能不來,就差把求我那倆字寫在臉上了。”馬老爺吐出個眼圈說道。

  “那豈不是把你美死了,答應了沒?”

  胡尾又是習慣性的陰陽怪氣。

  但好在馬老爺也都習慣了,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沒,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求馬老爺?

  那有什么好求的,雖然實力高了不少,但本質上都是在一個坑里刨食的。

  他們真正想求的,是胡尾和劉鐵他們倆。

  當然,若是再知道柳白的實力的話,那自是更得舔著臉往上求了。

  胡尾嗑瓜子的速度明顯一頓,“這有什么好麻煩的,都是老鄉。”

  師徒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等到天邊擦黑的時候,劉鐵也就出來喊他倆回去吃晚飯了。

  今兒個是馬老爺的七十大壽,所以自是他坐在主位。

  到了這,胡尾也就收起了自己的臭嘴,端著酒碗,給馬老爺說了好些祝福話。

  一番客套過后,三名弟子和一個師父也就都敞開吃了。

  尤其是三個弟子輪流敬了一番之后,馬老爺也就有了幾分醉意,這幾個師兄弟聚一塊,難免就會把話題扯到另外一個沒來的人身上。

  “要是柳師弟在就更好了。”

  劉鐵吃了口菜,嘆氣道。

  馬老爺大手一揮,“他現在是大人物,忙活得很,干的都是些挽救我們人族危亡的大事。”

  走陰城傳火者叫做柳白,出自云州血食城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馬老爺他們這些該知道的,自然也都知道了。

  “嘖,也不知道柳師弟在走陰城那樣的地方,有沒有跟他們講講我胡尾的大名。”

  胡尾端起酒水,抿了一口,期待的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有些眼熱。

  天下揚名的事情,誰不想啊。

  “想揚名?靠自己的本事去啊,老是指望著柳小子做什么。”馬老爺把“柳小子”三個字咬的很重。

  說起來還有些自豪。

  “我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去他家看了眼,都沒回來。”劉鐵悶聲悶氣的說道。

  “好了好了,不說他,他也忙活著呢。”

  馬老爺擺擺手。

  “對了,你們有聽說仇千海的消息嗎?前些日子聽說他們一家人也都搬去府城了。”

  六子難得插話道。

  劉鐵搖搖頭,又是看了眼胡尾。

  “有些消息,說是已經養出陽神了,現在也去了西邊,去收拾那些入關的邪祟了。”

  “好,這可是大好事,喝!”

  馬老爺一拍桌面,大喊道。

  紅光滿面的他,也是真高興。

  臨了喝得似是有些過了頭,他也就好似隨口問道:“那你們倆呢?往后都有什么打算,我和六子就這樣了,守著黃粱鎮過日子。”

  劉鐵和胡尾對視一眼,兩人皆是放下了碗筷。

  “我現在成了婚,以后多半就是在府城定居了,現在那活計也不錯,加上我又是個不擅打斗的,所以應當就在那守到老了。”

  “我啊…”胡尾眼中帶著一絲希冀說道:“我想著等養出陰神之后,就去外邊尋個小城,自己弄個小門小派出來,到時也好聽別人喊我一句胡老祖。”

  胡尾嘿嘿笑著。

  “都不錯。”

  馬老爺再度舉了酒碗,四人一碰,酒水濺灑間,他開懷笑道:“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ps:再寫他們幾個應該就是在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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