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旁邊火盆中的香料焚燒,法壇終于聯通九幽,數千魔頭降落神念,欲游戲享受人間的男女大欲。
六欲天魔等種種天魔落下,那一刻,老魔轉動法壇上的鏡子,無數鏡光相互投影,將天魔陷入其中。
八面法鏡一齊轉動,將那一道鏡光落入萬鏡天中。
一瞬間,數千魔頭的神形便被萬鏡天無數鏡子撕裂成無數投影…
另外一處作坊中,一面法鏡供奉在諸般工匠面前。
諸多魔修以自身念頭,一點一點的勾出鏡中的天魔,往往瞬間面前的鏡子上便會出現數百魔影,然后在魔修念頭的束縛下化為一枚魔念,揮舞棋幡收攏起來。
每收攏一千魔頭,這棋幡便會被請出去。
有的送入箭坊,煉制成天魔法箭,有的被送往神魔工坊煉制成各種無形陰魔。
“天魔法箭,貌似尋常箭矢,但魔修可以操縱魔頭鎖定生靈的氣血、神魂、甚至箭矢即便沒有射中,亦能化為魔念污染左近的生靈。這等魔念看似微弱,實則暗中魔化他人,盜取情報,窺探記憶,甚至無形魔念一旦多了,還可能由魔修中的強者出手,煉成某種無形天魔,直接奪舍,控制戰場上的對手。”
“除此之外,它們還能猶如無形之眼,窺探戰場情況,即便有陣法阻隔,亦能潛伏下來,慢慢匯聚力量,直至接引魔修大能的魔念。”
“甚至還能傳播魔法欲念,動搖軍心,魔染他人。”
李重心底發寒,他本以為六鎮武庫之中所藏的軍器,已經是極大的手筆,其底蘊堪讓任何宗族仙門自慚形穢,生出無可匹敵的念頭。
但今日看見真正的兵家魔道,看到真正成體系的魔軍武備。
依然心頭涼徹…
“蠱神天,萬鏡天…龍城之中,像這般的戰爭底蘊,居然還有七處!”
李重凝重道:“難怪昔年魔劫之時,十六國傾軋,就連苻堅天王這等佛門大能都會敗亡,我們李家先祖開辟的西涼國也沒能支撐太久,整個北方屠城無數,便是世家大族也難以自保,說起魔劫,家中的前輩無論修為多高,都畏懼不已。”
“如果那些兵家魔修都是這等水準,修為又有何用?”
見識到兵家魔修的體系,李重居然都開始懷疑此界個人偉力的作用了。
如他看來,在這等戰爭體系面前,世家大族——他們李家,仙門教統——哪怕是道門真傳,又算得上什么呢?
即便陽神真人,依靠法寶、修為能和這等大軍對付嗎?
李重如此問。
“呃…跑還是跑得掉的。”
錢晨寬慰他道:“這等兵家戰爭體系重在后勤,地仙界沒幾個勢力能保留下來的,也就——蓬萊、始皇陵、南晉、北魏、玉京山…七八九十個勢力吧!”
“而且這才到哪啊!”
錢晨渾不在意:“這等魔道大軍,面對陽神還可傾軋,遇到元神真仙就全然不同了。若非同樣的元神兵家大將統率,他們還威脅不到元神。”
“這就動搖心志了?你要是見了昔年仙秦連元神真仙都可碾過的戰爭體系,還不得道心破碎!”
錢晨渾然不去想——其他大世界的元神真仙,面對仙秦道心破碎的可不是一兩個。
只是繼續閑庭信步,帶著李重一層層洞天走過去。
“瘴瘟天!”
李重看見無數瘴氣劇毒無數瘟疫融匯成一個宛如血海的瘟毒生命。
“西方行瘟魔君…某碑的狗!”
“白骨天!”
“白骨魔城余孽,當年白骨魔君的一個后手!”
“尸陀天!”
“獅陀林主的一個化身,半佛半妖半魔,融入了一部分尸魔道的道統精粹。”
“地獄天!”
“九幽地獄的一個殘片,呵…這個魔君藏得挺深,可能有所謀劃!”
李重看見那一重重洞天之中,無法想象的恐怖魔道行于世。
它們吞噬著慕容垂從萬界之中征服而來的龐大資源,將其轉化為恐怖的戰爭潛力。
陰雷、魔頭、僵尸、白骨法器,數之不盡的資源在龍城之中轉化為戰爭物資,準備著下一場傾盡一切的戰爭。
“兵家就是這樣,猶如吞噬資源的黑洞一般,將一切卷入其中,磨成自身成長的養分。”
錢晨有意點醒李重,道:“對于真正的兵家種子來說,一戰晉升一個境界是正常的事,昔年冠軍侯,一戰一境,從結丹殺到元神不過七年,就是因為這種恐怖的資源吞噬和消化能力。”
“而對于魔道來說,就更適應了!”
“在殘酷至極的戰場上,非但心性受到極大的磨煉,而且資源可以說是無盡的。”
“近些年來崛起的魔道元神,幾乎都是兵家出身,踏著不知多少人的尸骨,橫行于世…”
錢晨停在了第七重天的門口,對李重道:“好了!慕容垂能掌控的六重洞天我們都已經看過了,后面三重天他無法動用半點資源,如此,你應該對慕容氏、北疆妖族、柔然三方掌握的戰爭實力有了初步判斷。”
“說說…”他微微點頭,有意考驗李重。
而李重臉色微白,搖了搖頭:“若是魔軍有如此決心,突破北疆大陣是遲早的事!”
錢晨嘆息一聲:“唉!北疆大陣是歷朝北方防線的集合,其底蘊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若是昔年仙秦長城出世幾個關口,區區龍城根本不算什么!”
“但北疆大陣,除去北魏所修的六鎮之外,還有神道、地脈、道門洞天、諸多近邊宗門、幾大古老禁地等等要素,如今沉寂的沉寂,抽身的抽身,早就難以全數啟動了。”
“以六鎮對付慕容魔軍、北疆妖族、柔然巫部三方,還沒有長安、洛陽的支持,自然是…”
“但別慌,解決六鎮的物質缺乏,還有的打!”
錢晨拍了拍李重的肩膀。
李重卻搖頭道:“我不慌…”
他看著錢晨認真道:“哥,這一路走來,無論何等可怕的魔道底蘊,你都視若無物,依我看,慕容垂早已經是冢中枯骨,哥你一念之間便可摧毀這一切!但為何你不肯出手呢?”
“我出手?”
錢晨仰頭看天,僅憑一枚無上天魔箓,他收拾慕容垂就跟玩一樣。
若是說之前錢晨出手,慕容垂還有幾分逃走的可能,但煉就無上天魔箓之后,便是摧枯拉朽,就連一分的變數也沒有了。
“我怕的不是區區魔軍,我怕的是萬古魔劫啊!”
“區區慕容魔軍算得上什么?但如果不給地仙界一個警告,等到真正的萬古魔劫來臨,我怕你們一個都活不下來…這等劫數,連昆侖鏡都不敢盡觀,連天機都能吞噬,我實在不知道它從何而起,又為何愈演愈烈!”
“站在時間長河之上,尚且無法看清劫數的源頭…”
“再不給你們一個警告,地仙界以現在這種狀態應劫,我真怕舉世傾覆,要去其他世界借人種了!”
對于萬古魔劫,錢晨只知道它和自己緊密相關,或者說命運相連。
其次,便是它隱隱與洪荒正史相合。
是一種必然到來,無法扭轉的——命運!
“好在仙秦兵家道統失傳大半,只流傳下來兵家四術——騎、射、武、陣!昔年的仙秦兵俑、神雷火炮、周天星艦、羅天法器、天子封神、氣運龍脈、界域之力、虛擬天道等等戰爭手段盡數失傳,魔軍也只會無論什么先各種弓弩,各類箭矢覆蓋齊射一番,然后再以各種魔道戰爭法器,滲透、破交、屠殺、圍困!”
“總的來說…”
錢晨帶著李重走出龍城,轉頭看著他道:“敵我手段,難分伯仲!”
“好好打…”
他拍了拍李重的禁軍玄甲:“別讓你哥失望。”
李重如此游歷一番,慕容魔軍的手段盡入眼簾,初始的那種震撼過后,也是漸漸胸有成竹。
回到六層佛塔,沒有人知道就這么一會的功夫,錢晨便帶著他在敵巢轉了一圈。
慕容垂自己都無法盡數掌握的魔軍種種手段和軍事準備進度,皆已經了然于胸。
曹玄微得佛塔接引,踏入塔底,看到錢晨的時候。
卻是做晚輩姿態,抱拳道:“前輩!前線異動,六鎮告急!長安毫無回應,慕容垂狗急跳墻,現在形勢危急,還請前輩出手相助!”
“無妨!”
錢晨抬了抬手,托著那木缽笑道:“我知你心焦,六鎮軍資匱乏,但出家人從不打打殺殺,乞食化緣才是本分!所以便賣了臉面,替你化來了六庫軍資!”
“化緣軍資?”
身后的親衛心中一沉。
六鎮軍資,北魏朝廷都供應不起,若非這是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何至于朝廷放著自家的子弟親兵都不管?
眼前雖是大能。
但便是元神真仙也沒有開口就能供應整個六鎮軍資,逆轉局勢的道理。
曹玄微一愣,喜道:“可是佛門愿意出手相助了?”
旁邊的曇無讖語無倫次道:“師兄慢言,這哪里是一家一寺供應得起的?暫借一些,應應急可以,我佛門家大業大,僧口眾多,便是自己人都花銷無盡啊!”
他趕緊跑到錢晨身邊,屈身道:“師兄!”
“前輩!”
他哀道:“從來只有僧化緣,哪有緣化僧的道理?”
“放心!”
錢晨抬了抬手:“不借你家的…”
“這天底下,地仙界中善緣許多,只是爾等需記住了!此緣因善而起,切不可報業而還!”
“這六庫軍資救了你六鎮上下,數不清的錢糧灑出去,卻得是有借有還!你先聽這六家來歷,各有許諾,應一諾,他便借一庫。”
錢晨轉頭看向曹玄微和六鎮諸將,問道:“爾等知曉?”
曹玄微心中微微一沉,神色復雜,問道:“那究竟是何等六家,如此豪富?又需要何種許諾?六鎮雖孤懸在外,但究竟是朝廷部屬,忠君報效,天子犬馬!非忠非義,實難做他人奴!”
“哈哈哈…”錢晨笑道:“盡數予你知道!”
“這六庫軍資來歷非凡,一為昔年西王母國遺留!此國乃是昔年大能西王母娘娘道統,有陸吾道君鎮守,帝之下都,八宮天闕,內中資糧無數,故而依我的面子,借予你們一庫。異日帝之下都出世,西昆侖重光,爾等需要出一部兵馬,鎮守帝宮百年,以此相還!”
西王母國!
曹玄微先是一驚,然后一喜,竟然是此國!
昔年穆王西行,仙秦乃征,此國之名陳列于史,西王母亦是上古大能,此等道統之高,實已經超越了凡人的眼界。
能借此物資,異日相還,非但不是負擔,更是一次滔天的機緣啊!
若是大魏能交好此國,那就不必苦苦在道佛之間平衡,大大有益于曹氏。
而且這等古國,實難貪圖他北魏什么。
“前輩竟有此等顏面…”
曹玄微抱拳道,身邊的六鎮土包子更是如聽天書——什么西王母國,什么帝之下都,八宮天闕,簡直像是傳說話本里的東西。
只有極少數消息靈通者,知道不久之前歸墟開啟,昆侖墟現身的事情。
而對于錢晨這比丘打扮,來歷空空的高人,則更加神秘莫測了!
曇無讖饒是陽神真人,也破了功,情急追問道:“西王母國是一庫,那其他五庫都是誰借的?”
“還有昔年仙秦的余澤!其周天星艦因西王母國昆侖墟出世,因而也現世,加之歸墟不死藥煉成,大方士徐福二心遂分,因而仙秦余部也隨之行于世間,我向他們借了一庫仙秦武庫,其中積累,實不下于西王母國!”
“仙秦武庫?”
如同滾滾雷聲炸響,一眾兵家修士盡皆無言…
這不廢話!
仙秦武庫是何等完備,重點是你哪來的面子向仙秦余部借來一武庫的軍資的?
賀拔度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看著錢晨。
即便是曹玄微的親兵也不禁在肚子里嘀咕——這年輕僧人,莫非是佛門二祖顯圣?即便并非佛祖,至少也是哪位菩薩化身吧!
西王母國、仙秦武庫說借就借,這化緣能力,不是佛陀也是菩薩了!
說不定就是披著這破布袈裟,心念一動,算到了六鎮的緊迫。
于是托缽往歸墟一去,在那昆侖墟和周天星艦碰撞之時,唱個喏,打個哈哈,上前勸架,舉缽化緣,說不定還打了什么賭。
用袈裟一罩,摟住的便要被他化去…
不提這些人想入非非,曹玄微沉思良久,苦笑搖頭道:“仙秦之澤,實不敢推卸…”
“卻不知他們要何許諾?”
錢晨笑道:“大方士徐福將往始皇陵一行,還請太子應諾,任何人不得阻攔!”
曹玄微神色木然,不知是被這消息炸翻了!
還是在肚子里翻來覆去的吐槽——我的許諾?我的許諾有用嗎?比仙秦大方士斗大的拳頭如何?比號稱地仙界第一禁地的始皇陵如何?
仙秦要動手,哪個不長眼的敢阻攔?
敢阻攔的,我曹家說的上話嗎?
無論曹玄微心中翻來覆去的是什么,他終于還是坦然應道:“仙秦武德無量,始皇帝才高望重,這一諾,玄微自然應允!”
“只是咸陽左近,驪山腳下,雖是大魏國土,但各方高人,仙門大教若是圖謀陵中藏寶,我曹氏德衰,實難阻攔!”
“沒事!”
錢晨坦然道:“他人盡可去,死活盡由己!”
求票!(理直氣壯)
全勤!(大聲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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